洛梓瑜站在她身侧:“娘子这神医做得愈发得心应手了。”
孙夫人在门外碰到了孙老板,听说杜沫有法子,险些落了泪,进门就要挽留杜沫,“恩人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这药,可是东来的救命稻草啊。三位不若留下来吃饭,等我家老爷回来……”
自然,她看不出杜沫有什么大本事,有些质疑那药方子的实用性,想把人留下来看看结果。“孙夫人,吃饭就不必了。若是担心这方子无用,两位可随时过来寻我,我的住处,你们是知道的。”杜沫说罢,看了一眼洛梓瑜,轻声道:“走吧。”
她并不想留下用膳,更不想听夫妻两个人对自己表达多么强烈的感激。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孙夫人脸色一红,“这,之前是我们鲁莽了,多谢姑娘不计前嫌。”
杜沫摆摆手,恩威并济做得得心应手,“孙夫人,一码归一码,东来是个好孩子,我能救自然不会不救,那药方甚有疗效,一日三次煎服,待症状缓解改为两服,若有问题,随时来找我便是。”
孙夫人见她信誓旦旦,有些信了,感激自不必说。
杜沫的一举一动,每一次都能给洛梓瑜别样的惊喜。揣摩人心,腹黑狡黠,可同时又善良大方,心胸开阔——
他不由得在心里想,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谜,是他不知道的。
天气越来越热,这段时间天气总阴沉沉的,乌云压下,无数人日日抬头期盼它能落下雨来。可这天偏偏糊弄人一般,把天地闷地严严实实,却不肯落下雨来。
没有雨,也没有太阳,太阳伞越发不好卖。坐在摊前,杜沫一边琢磨着发财致富的法子,一边笑着对洛梓瑜说道:“再这么下去,给你买药的钱都没有了,怎么去盖房子?”
“有我。”洛梓瑜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道:“毒性现在已经压制,不用担心。”
杜沫正要说什么, 远处两个身形相仿,只是身高不一样的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见到杜沫,高的人不禁喜形于色:“杜姑娘!您真是我们孙家的救命恩人!”
来人正是孙老板。孙老板看了一眼孙东来,小孩子竟直直跪在地上,朝杜沫磕了个头。
若不是洛梓瑜及时制止,只怕这孩子要把地面磕出来窟窿。
不仅孙东来,孙老板气色也好了许多,看样子上一次那药方果真有用。杜沫上下打量着孙东来,见这昔日的小胖墩又生龙活虎出现在面前,自己同样说不出的喜悦。
孙老板为了给孙东来治病,连绸缎做的衣裳也拿去当铺当了,两人身上都套着青灰色的麻衣。麻衣不透气,不过走两步路,就满头是汗。
孙老板从怀里摸出来几页纸,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若没有杜姑娘您,只怕铺子盘出再多的钱,也要为了东来的病倒腾地一干二净。我跟他娘商量,也不要那十两银子了,这房契权当我们的谢礼。”
若她没有记错,孙老板说过自己家世世代代从商。稍加思索,她浅笑着接过了房契,“孙老板您以后打算做什么?”
孙老板忽然面露难色,踌躇许久,才犹犹豫豫说道:“大概……回江南老家种地吧。祖宅在那边,还有一亩三分地,养活一家子人勉强够了。那边从商的人多,经商也难,从我爷爷那辈便迁到了这里。”
孙老板说着,抬头看着天,“不知道祖宅还在不在。”
他用力眨了眨眼,已经准备好了和杜沫说风沙迷了眼的说辞。
谁知杜沫并没有问他,反而从荷包中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孙老板。
“这,这万万不可!”孙老板赶忙推辞。
杜沫微微颔首,却把银子给了孙东来。
她看了一眼洛梓瑜,洛梓瑜难得开口,也对孙老板道:“孙老板,之前既然说好了,就别再推辞。”
不等孙老板感谢,杜沫又接上了洛梓瑜的话:“您也不用回江南老家了。不如这样,您帮我们照看铺子,我们从每月收入里分成给你怎样?这十两银子您先拿着,当我们给您的薪酬。”
孙老板不可置信看着她,若非洛梓瑜急忙拦着,恐怕孙老板又要给她跪下。
今年田地麦子收成不好,但耐旱的瓜果却没有受天旱的影响。正是瓜果丰收季节,杜沫从农村果农那里低价买来了许多不同类型的瓜果。
孙老板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这些年不停的扩展,铺子规模不算小。
杜沫索性将铺子划分成了四块,一块卖雨伞雨衣太阳伞之类的用具,一块卖瓜果果蔬,一块卖工艺品。另外一块卖果茶和桃胶羹之类的新鲜玩意,之前在地上摆摊,是为那些达官贵人所不屑的。如今有了铺子,才能讨得那些人青睐。
店铺虽小,应有具有,也算是解决了杜沫的一桩心事。
桃源村。
一大早,张婶急促的拍门声在清晨干燥的空气中得到了极大的扩大。
杜沫刚起来,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去开了门。
张婶是一路跑来的,此时早已经大汗淋漓,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沫,我今早去田地,桃树又枯死了一片。这段时间桃树陆陆续续死了不少,我知道那些桃树枯死是迟早的事,可谁知道,竟枯死的这样快!不过几天,一多半桃树都没了!”张婶说到最后,话里已经多了哭腔。
“张婶你别着急,先进来吧。”
杜沫说着,让开了路。虽然知道天气干旱,不管是农作物还是果树,都难逃枯死。却没想到会这样快。
洛梓瑜把杜沫刚做好还未动的桃胶羹端了出来,递给张婶,而后也坐在了一边。
种植桃树的二亩地是从张婶手里买下的,今年农人人人手头都紧,杜沫买地无疑是给了他们这群人活路。
张婶也是有心人,平日没什么事,也会帮忙照看这桃树园。
哪怕不是自家的地,帮忙照看了这么久,突然得到这样的噩耗张婶理所当然受不了。
看到这桃胶羹,张婶心里更是难受,几欲哭出来。
杜沫不禁瞪了一眼洛梓瑜,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也没有想到张婶儿居然是个这般感性的人!
“张婶,您别着急。今年这样的天气,桃树没了就没了吧,正好可以商量着种别的东西。”虽然自己也心疼,但杜沫知道难过没有一点用处。况且她买地的时候原本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张婶不由得佩服起她的从容来,抬手抹了眼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