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梓瑜小鸡啄米般在杜沫额上吻了下去,又急忙抬眸,看她脸色。
杜沫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竟呆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无辜的眼神如小猫的爪子般在洛梓瑜心上抓挠,绯红爬上了杜沫双颊,更撩人心弦。洛梓瑜忍不住再一次吻下去,却在唇角。
终于清醒过来,杜沫用力推了一把洛梓瑜,别过脸躲开了他。洛梓瑜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角,将她抱的越发紧了。
“别闹了,小心伤口又裂开。你再这样下次自己敷药去。”
杜沫皱着眉,但洛梓瑜很明白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笑了。
“娘子,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奢望的,只有有你的未来。”
他望着杜沫的眼睛,说的极其认真,从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作假。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深情地对自己说过这些话。但也因此,杜沫不敢轻易相信。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确定。
她神色忽然变得很复杂,咬了咬下唇,也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洛梓瑜继续道:“我们既然成了亲,我只想认真和你过一辈子。”
说罢,他终于不再压着杜沫,翻身躺在了一边。
杜沫不知道要怎样回应,脑子里充斥着长篇大论,但什么样的说辞到嘴边便卡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良久,才轻声叹息,偏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记忆恢复了怎么办?我是说如果,你心中其实有另一个人。到时候,你要怎么抉择。”
杜沫闭上了眼,轻声说。像说给洛梓瑜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月亮不知何时从厚重的乌云下崭露头角,浅淡的光透过纸糊窗子,与煤油灯同样微弱的光碰撞。
洛梓瑜没有回答。
杜沫本已平静了的心,陡然又激烈的在胸膛里冲撞起来。洛梓瑜一刻不说话,她心里就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抽离,直到消失殆尽——
“我认定是你,就不会放弃。”洛梓瑜突然轻声笑了,“哪怕做一辈子庄稼汉,只要是在你身边,就是开心的。”
不管这话是不是他的肺腑之言,但终究是杜沫想得到的答案。
纵然满足,但理智尚存,杜沫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们都给彼此一个机会吧。虽说是半路夫妻,可感情不是说有就有的,还要慢慢培养才是。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早还要去镇上。”
说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杜沫闭上眼,满脑子却都是洛梓瑜说过的话,一遍一遍萦绕耳边。直到破晓,才有了睡意。
但没有睡多久,杜沫又赶忙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换上男装,和杜月一起把完好的太阳伞拿去镇上卖。
突然出现这种新奇的东西,自然人人都好奇,尤其是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
镇上某个较有名望的家族,知道有人在卖这种与众不同的伞,特意派人来观摩。
杜沫早看出来的小厮不是寻常人家的下人,幸好今天日头格外焦灼,合了太阳伞发明出来的初衷。
她和那故作高傲的小厮磨了将近半个时辰嘴皮子,才说动小厮买了十多把伞回去。
有了那人带动,杜沫今天太阳伞卖的异常好,一天下来赚的盆满钵溢。
午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她早已顾不上吃饭,塞给杜月几枚铜钱让她买东西吃,自己却寸步不离摊位。
直到下午太阳偏西,行人逐渐散了,两人才收摊离开。
杜沫在回村之前,到村口种子铺买了许多蕘菜种子。刚从种子铺离开,突然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停住了,远处那人脸上仍挂着笑,徐徐而来。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将激动挂在脸上。她抿了抿干裂的唇,道:“你怎么来了?”
“你中午没回来,我担心你,又怕寻不到你,就在这里等。”洛梓瑜从容说着,如同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
杜沫急忙翻出她那用粗布缝的包,打开给他看,“你看,今天伞卖的特别好,我出门带的伞都卖光了。”
洛梓瑜却没有看包里的银两,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摩挲着。
杜沫并不贪恋这温暖,抽回了手,“今年天气大旱,农田多颗粒无收,想来村民也亟须钱,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收购些田地。”
她看了洛梓瑜一眼,莞尔一笑,“你不是愿意当庄稼汉吗,庄稼汉没有地种怎么行。”
但虽然有这样的想法,能不能实施还是问题。杜沫一直听人说庄稼就是庄稼人的命,她一路上都在想,要怎样劝说才能让那些人心安理得把田地卖给自己。
回去后杜沫没有直接进家门,让杜月把种子拿回家,她和洛梓瑜一起走访那些家里田地多的人家。
村里田地最多的人是老张家,老张打了一辈子光棍,家里十亩田地全靠自己一个人经营,今年田里又颗粒无收,正坐在自家田畔,愁苦地拄着锄头。
杜沫让洛梓瑜在原地等候,自己上前和张老汉攀谈。
张老汉已经上了年纪,脸上满是长年累月在田地里劳苦留下的刻痕。皱纹镶嵌在脸上,浑浊的眸子仿佛在诉说这一生的凄凉。
杜沫俯下身,“张爷爷,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张老汉抬头看了一眼杜沫,点了点头。
“我想……收购您的一些田地。您放心,价格上是绝对不会亏了您的,这些年老天爷也一直不赏脸,大家日子过的都挺不如意的,我们又需要地……”
她再看张老汉,老头浑浊的眼里竟逐渐出现了光芒。
他哆哆嗦嗦站起来,因为耳背因此靠杜沫很近,“杜丫头,你是说要买我的地,真的买?”
杜沫看着张老汉脸上的皱纹,本想压价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算了,若是对方实诚,她也不必把价格压得太低。
“我买,您知道我奶奶当初几乎是让我们一家子净身出户,家里没有什么地,虽然说现在收成不好,可到底有些庄稼还是好的,否则冬日里咱们可不得饿死了?”杜沫半真半假得说着。
张老汉眯起眼睛想了想:“你奶奶那人确实做事不地道,你爹多好的人哪,可惜了……你放心,爷爷明白,小丫头,你要多少?”
“您有多少?”杜沫试探着问。
张老汉道:“我家里一共十亩,卖给你两亩,其他的都种着庄稼呢,即便收成不好,但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明白。”杜沫笑了。
事情比杜沫想象中的要顺利太多。张老头卖了二亩地给杜沫和洛梓瑜,并给他们指还有哪家可能愿意卖给他们地。
走访了一家,一直到天已经暗下来,两个人才心满意足回去。
这些天赚的所有钱都拿来买地了,总共买了十亩田地,都出在地势比较好的位置。
仿佛有曙光从天而降,杜沫逐渐看到了希望,有了地,她就能大展身手,正式开启光大农家田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