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沫不愿出暗室,未到紧要关头,她不会忤逆洛正。
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心中有百般不愿,也要摆出友好的姿态,敷衍寒暄。
洛梓瑜很快就查到了给纳兰英看病的大夫,但是当他到了医馆时,医馆大门紧闭,不曾有人。
纳兰英如墨的长发散乱在床边,泪珠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滚滚流下,白皙修长的玉指因伤心过度不可抗的颤抖。
原本神采奕奕的美人此时双目无神,失魂落魄的捂住疼痛不已的小腹。
她的孩子化作一滩血水,绝情的离她而去。
纳兰英虽然早就清楚她腹中的孩子喝了保胎药也是难起死回生,只是今日一别,当真是撕心裂肺。
有哪个女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若非杜沫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她又怎会受刺激,落得个母子阴阳相隔的光景?
丧子之仇,不共戴天。
总有一日她会让杜沫给她的孩子陪葬。
纳兰英发狠的攥紧袖中的拳头,仿佛手中的锦缎便是杜沫,恶狠狠的撕裂开来,却是满目空洞、苦楚。
明月心疼她,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掉,声音哽咽着劝道:“小姐此时莫要伤心,身子要紧,小姐...小姐...”
明月用精致的手帕拭去纳兰英眼角的泪,见到她相伴长大的小姐经历此般灾祸,她心搅在一起,像被人揉皱了一般。
“我的孩子,弃我而去了...”纳兰英眼中盛满悲伤,毫无生气,绝美的猝然一笑。
只听砰的一声响,纳兰英的额角撞上了坚硬的木床,一道血痕斑驳了她凄美的脸。
“小姐,莫要想不开,来日方长,待日后小姐膝下子女成群,可不要此时做傻事啊。”
明月被吓的面如土色,一把抱住纳兰英唯恐生出不测。
纳兰英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明月,脚步不稳的奔向屋外。
院子里的湖泊里飘满淡粉色的花瓣,偶尔漾开涟漪,身后明月焦急大喊,她置若罔闻,把周遭的一切抛在身后,世间的一切都失去声音。
洛子奇此时恰好赶来,一个凌波微步攥住纳兰英的手,把纳兰英从及腰深的湖泊里抱入怀中。
他怀中的纳兰英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一见洛子奇来,纳兰英嚎啕大哭,小手拍打着洛子奇的胸膛。
纳兰英哭泣道:“我们的...孩子没了。”
洛子奇心中一痛,眉目间染上狠厉,转瞬即逝。
“你莫要怕,我们孩子的命,做父亲的定然不会放过伤害他的人。”洛子奇脑海中浮现杜沫如花似玉的脸,阴狠一笑。
“明月,去请夫人来。”洛子奇吩咐。
明月怎么会不懂其中意思,连忙答应。
急急忙忙的找到了夫人,夫人正在和将军喝茶,听闻纳兰英想不开,夫人心中着急,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眼泪顺势而下。
“快,你怎么能让二少奶奶独自一人呆着?”夫人口中略微埋怨,心中其实早就猜到洛子奇已在纳兰英身侧陪伴。
将军气愤的站起,大步流星跟随明月去了。
杜沫正在院子里赏漫天飞的花瓣,院子里弥漫沉静的微香。
小厮慌慌张张的来报。
“不好了,大少奶奶,二少奶奶的孩子流了,现在正在闹自杀呢!哀求要见你最后一面。”
杜沫心情很好,纳兰英又开始无事生非,既然哀求要见她最后一面也未尝不可,她巴不得要扒开纳兰英的阴谋。
洛梓瑜已经查了多日。
机会来之不易,她要好好珍惜,否则辜负了纳兰英的一片坏心眼,她可要后悔莫及。
杜沫跟着小厮穿越七弯八拐的回廊,终于到了纳兰英寻死觅活的地方。
洛梓瑜似是在回廊出等候多时,见到杜沫,轻柔的拉起她的手,道:“沫儿,好好把握机会。”
此间一战,今日定会分出个你死我活,终有一个人的名声会粉身碎骨。
“放心。”杜沫安定一笑,换做一副哀恸的神色同洛梓瑜进了纳兰英的院子。
纳兰英一见杜沫,嚎啕大哭,苦涩的说:“大嫂,成您所愿,我的孩子去了碧落黄泉,大嫂满意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冷冰冰的落在杜沫身上。
将军冷漠的瞥了一眼杜沫,不言不语,李氏则是哭的眼泪纵横,颇有小女子梨花带雨般美妙姿态。
今日的杜沫粉黛淡抹,一身淡粉色宛如初放睡莲,眸子里含着三分遣倦,忽而笑眸微眯冷然道:“弟妹好演技。”
纳兰英哭的肝肠寸断:“大嫂,若你仇恨我,大可朝我来,何必血口喷人。”
“是我连累了我的孩子。”
“既然孩子都没了,我何必还活在世上。”纳兰英讲完,泪眼娑婆,欲撞柱而死,洛子奇迅速将她拥入怀抱。
动作一气呵成,伉俪情深,全然没给杜沫言语的机会。
纳兰英心机深重,不得不防,不过今日,她是自投罗网。
杜沫脑海中浮现计策,她就怕纳兰英不闹腾!
“你个毒妇,伤了我的孩子,我曾有一言,若是英儿胎儿不保,我定要你血债血偿。”洛子奇的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在杜沫的脸上,却被李氏拦住了。
下人们不敢直视这场闹剧,纷纷退出了屋子,明月在外面不安的踱来踱去,她依旧愧疚当时没有拦住毒妇把小姐推入荷花池。
此时她时刻准备挺身而出,小姐若是有事她便冲击去保护小姐,莫让毒妇伤了小姐。
既然二少爷在,毒妇定是不敢有所动作,想到如此,明月稍稍放心。
“娘。”洛子奇不可思议,注视李氏,李氏轻微摇头,压低声音道:“事已成定局,何必再去对大嫂行无礼之事。”
李氏的妆有些晕染,但这丝毫改变不了她是个美人的事实,红唇颤抖,一字一句的朝着洛子奇说:“这是你兄长的妻子,是你的嫂子,你不可做逾越之事,你可懂?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她再错……那也是梓瑜的妻子。”
李氏的一番话把战争的苗头引导了洛梓瑜身上,三言两语看似维护洛梓瑜,实则是让洛梓瑜表态。
洛正眼神凛冽,在战场中厮杀过的人,才有能如此让人内心发颤的眼神。
洛梓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紧不慢道:“我也说过,若是此事真为沫儿所为,她任凭你们处置,我绝不插手。”
“儿媳有话要说。”杜沫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洛子奇,恭敬的说。
“你还想辩解什么,若不是梓瑜次次护着你,否则你早就卷铺盖回家了。”洛正向来对心思如蛇蝎的女人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