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正拍拍她的小手,李氏每日每夜都会等他归家,风雨无阻,得此贤良夫人,何其有幸。
灯火将屋子里照的通亮,李氏吩咐下人们把烧好的水抬上来,她乖巧的伺候洛正沐浴更衣。
世间总有事情让人烦闷,洛正愁眉不展的叹息。
“将军?为何叹息?”李氏已然习惯了晚睡,此时也不困,于是柔柔弱弱的问道。
“我在想梓瑜那孩子,看上什么不好,偏偏爱上了一个乡下来的村姑。”
一想起此事洛正无奈又气愤,气愤的是洛梓瑜竟然爱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姑,无奈的是他对洛梓瑜的忽视,没有给洛梓瑜足够的爱。
李氏揉着洛正的肩膀,脸上划过一丝得逞的奸笑,瞬间又变作贤妻良母的样子,柔声道:“是啊,梓瑜这孩子,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哼,什么自己的想法,我看啊,是他桀骜不驯,故意跟我作对。”洛正冷哼一声,微微闭目养神,长舒一口气,暂时缓解了心中郁闷。
李氏手中扬起的水落在洛正的肩膀上,上面的狰狞的疤痕写满了洛正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
“村姑蛮横无理,有什么好的,长了一张俊俏的容颜是不错,京城中花容月貌的世家小姐比比皆是,为何梓瑜就是想不通,愣是在一棵树吊死呢?”洛正似是不解,从李氏口中得知白日的事情,喟然一叹。
李氏不动声色的火上浇油,沉默了半晌才道:“将军说的极是,梓瑜一直无所出,妾身做娘的也是着急万分。”
一席话皆是为洛梓瑜着想,李氏微微哽咽,很快稳住形态。
“若是有其他女子能为梓瑜生个孩子,也算是了却了妾身的心愿了。”
李氏所言让洛正若有所思,李氏紧绷着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空气中弥漫着寂静,一道冷汗顺着李氏妖娆的侧脸蜿蜒而下。
若是因此惹得将军怀疑她的本心,她以往谨小慎微做的一切便白费了。
李氏玉手发冷,回过神来时,浴桶里的水已然微凉。
生在官宦之家,步步为营,太过单纯或倨傲,一不小心就跌入万丈悬崖,再无翻身之地。
“夫人,你说的不错,梓瑜一定要留下一个子嗣,若无子嗣,定会被好事者笑话。”洛正冷眸一眯,赞同的点头。
李氏不慌不忙的拿来浴巾,轻柔的拭干洛正身上的水分,洛正愁眉舒展,倏忽道:“兴许该给梓瑜纳妾了。”
李氏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洛正歪头斜瞥了一眼李氏,李氏心中窃喜,洛梓瑜太过宠爱杜沫,若是强塞给洛梓瑜女人,他定会与将军吵翻,到时候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父子俩之间生出嫌隙。
李氏心中太多欢愉,面上依旧是平静的点头称是,毫无波澜。
是日,洛梓瑜前脚踏入将军府,将军府的小厮在门前等候多时。
“大少爷,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小厮彬彬有礼引洛梓瑜进了洛正的院子。
洛正漫不经心的在主位上喝茶,仔细瞧瞧,洛梓瑜的冷峻与他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
“儿子见过父亲。”洛梓瑜虽对父亲有百般不满,所行的礼数丝毫不差。
洛梓瑜难以猜到洛正喊他过来所为何事,洛正静默一会,微微抬起眼皮,押了一口茶,低沉着嗓音道:“为父并非那种谈吐之间皆风雅之人,今日喊你过来,不过是想与你商讨一件大事。”
洛梓瑜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面无表情的垂下头,恭敬无比:“父亲请讲。”
“你成亲许久,未有子嗣,为父盼孙已久,为了将军府的后嗣...”
洛正还未说完就被洛梓瑜打断,洛梓瑜面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冷漠又疏离的道:“父亲若是想纳妾,大可随心所欲,若是强迫孩儿纳妾的话,孩儿恕难从命。”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洛正动怒大喊,最后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望着乌云翻滚的天,惆怅的想起沉眠多年的发妻。
我们的梓瑜,该怎么办呢?
纳兰英捂着疼痛的腹部,冷汗直冒,喝下秘密从外面带回来的保胎药,苦涩无比。
她的胎儿自那日受了贱人的刺激,就有滑胎的迹象。
今日之事她听说,将军府里传的沸沸扬扬,大少爷为了杜沫拒绝了洛正为他纳妾的建议。
父子两人的关系再次落到冰点。
好啊,这个贱人还真有手段,让洛梓瑜对她死心塌地跟从。
又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呵,不知他们可识得争教两处销魂是何种滋味。
纳兰英不甘的攥紧她涂满红丹寇的白皙柔嫩的手,心中慢慢浮现了一个计划。
反正孩子已经不保了,就别怪她狠心。
纳兰英把药碗小心翼翼的藏在床底下,缓步走到门前,朗声道:“明月。”
明月为纳兰英的贴身婢女,从小一起长大,对纳兰英忠心耿耿。
“小姐?”正在给纳兰英盯梢的明月此时推门进来,望见纳兰英把药碗藏好,才偷偷摸摸的把门关好。
“别院的荷花开的正好,你速去大嫂那,请嫂子明日来同我赏荷。”纳兰英笑意盈盈的说着,因为疼痛面上不带一丝血色,憔悴而苍白。
明月不解的问:“我们与大少奶奶素来不交好,为何要请她赏荷?”
纳兰英向来心思缜密,面上仍旧挂着期待和笑意,说:“到底是一个屋檐下,都是妯娌,自然是要交好的。”
她有她的计划,不能为旁人道。
若是杜沫答应同她前去荷花池,她便有办法让杜沫滚出将军府。
第二日,杜沫和纳兰英漫步在荷花池畔。
“嫂子,你看池里的莲花盛放的多美。”纳兰英观赏着池子里的荷花,眉眼带笑,一只手捂住小腹,脸上是满足的神色。
杜沫和纳兰英素是面子上的交情,今日白莲邀她一同赏花,不知纳兰英又有何目的,她便施施然的应允。
“是。”杜沫不动声色的抽出被纳兰英攥住的手,双手扶在池边的栏杆上,微风吹起她的发,在岸边身穿白衣的她美的不可方物。
纳兰英眼中闪过一瞬妒忌,恨不得亲手划破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凭什么杜沫能嫁给嫡长子,明明嫡长子爱的是她,都是杜沫不要脸,否则洛梓瑜怎么会离开她?
纳兰英一想到如此,慢慢的攥紧拳头,松开,下一秒又笑意妍妍的说:“我看啊,嫂子生的超脱凡尘,气质和莲花很是般配呢。”
说完纳兰英往前走了一步,亲昵的拉着杜沫的手,娇滴滴道:“嫂子,可否愿意帮弟媳采朵荷花,就当是给弟媳肚子里的孩子的小礼物吗,可好?”
杜沫见到纳兰英如此说,心下觉得采一朵荷花推脱不掉,正欲答应,已然走到了没有阑干的岸边。
“好。”杜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