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礼听到二娘两个字,脸上明显有些不满,拉着墨云到了一边,低声质问道:“你纳妾了?走之前你可是跟我保证过,一定会照顾好月儿的。要不是我帮你拖延着,你真以为老三追不上你们?而你就给我这样的答复?”
墨云叹了口气,心道麻烦。就因为曲歆争宠不是他对手,回家把女儿领来帮忙,导致他如今逢人就要解释一遍。
“宝儿口中的二娘是我,她也并非我和月儿的孩子。”
这次清礼直接被呛了一下,阴晴难定地望向清月,问墨云道:“月儿纳妾了?”
墨云摊开双手,无力地点了点头:“可不就这么回事吗。”
清礼见墨云没有他想象中的义愤填膺,便饶有兴致地问道:“哪家的公子这么大本事?不光能让我家月儿看上,还没被你取了性命。就冲着两点,我就得佩服他一下。”
“若是公子倒好办了,我还能名正言顺地将那人扔出去。如今月儿不光分我分房睡,还被那厮用女儿勾引了过去。”
清月听到这边的动静白了墨云一眼,还好将宝儿哄回去了,这话说的还真是不怎么好听,会教坏小孩子的。
“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二叔会阳奉阴违,又怎么会知道我要去那些店铺的?”清月挑眉问道,她记得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她在操心,墨云只顾着和曲歆争风吃醋来着。
墨云得意道:“想知道就知道了,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底细。自从你决定彻查江苏官场的时候,二叔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我眼中。”
说罢,墨云又凑到清月耳边陪笑道:“月儿,看在我这般辛苦的份上,是不是能让我回去住了。”
清礼嫌弃地摇头,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用的挚友,这事要搁在他身上,哼哼……
清月无奈道:“宝儿不让,这些天你就忍着吧。过两天回去看望祖母,捎带手把无家可归的二哥送回去,那两日倒是可以补偿你一下。”
墨云听完双眼冒光,摩拳擦掌着要大义灭亲。赶紧让二叔老实了,好早些过上几天两人独处的日子。
清礼炸了毛:“什么无家可归啊,我还在这站着呢,你好歹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清月伸了个懒腰,闲闲道:“这样啊,我是无所谓的,既然二哥不着急回去,那便清闲些日子,再去料理那些麻烦事。”
清礼闻言立马改口,作戴恩戴德状。又招来墨云的一阵冷嘲热讽。得,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了。
清月也没打算跟她这个没出息二哥计较。“墨云……”
墨云拍着胸脯道:“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三日……不,今日之内,一定圆满解决。”
墨云急于得到清月所说的补偿,直接拉上清礼出了府门。
在府门外没受到阻拦,墨云和清礼直接到了古知府屋内。
“二叔!我是来找你麻烦……我是来给你介绍我的一位朋友的。”
古知府原本见墨云身边跟了一张陌生面孔,心中有些慌乱。听说是墨云的朋友,古知府立马慈眉善目地叫人接待。能和墨云称上朋友,身份定当也是不凡,能搭上关系对他来说有不少的好处。
清礼上前行礼道:“古知府,晚辈荣清礼,是墨云的挚友。若是古知府愿意,晚辈也叫您一声二叔可好?”
古知府当然愿意,心里都笑开了花。这位小王爷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名字却是如雷贯耳。荣王府三位公子,就数荣清礼名声最大,几乎传到了九洲各地。虽说是恶名……但不是正好与他贪官的身份匹配?
“原来是清礼小王爷,二叔早就听墨云说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如墨云所言,一表人才啊。”
墨云冷笑,二叔为了和清礼拉近关系,竟不惜胡编乱造起来了,他什么时候提过关于清礼的半个字?
清礼也是冷笑,墨云之前有没有向古知府介绍过他不知道,但清礼清楚,他的形象从墨云嘴里说出来,绝对是乌漆嘛黑的,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墨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似是不经意,又似是意有所指道:“二叔,清礼今日去逛了逛平江湖周围的店铺,还对咱们姑苏的商贾大加赞赏了一番呢。”
“是……是吗。”古知府脸色一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那是,就是到外省打听打听,都知道咱们江苏的商贾有多良心。不少外省的商贾,都化装成百姓来咱们江苏进货呢。”
清礼哂笑地看了墨云一眼,附在墨云耳边低声道:“你二叔拿你当傻子呢。”
墨云丢了个白眼回去:“你不也一样,休想置身事外。”
清礼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又对古知府道:“对了二叔,前两日我刚到姑苏。因对此地不熟一时间没能找到郡主府,就寻了家驿馆住了几日。当时托人买东西,那人问我要去了不少银子。当时我还想呢,怎么姑苏地界的物价会这般贵,今日才知道我是被骗了。”
古知府听得心惊胆战,之前是清月,这回又是墨云带了个小王爷,看来此事没这么简单过去了。但既然已经隐瞒了,就必须隐瞒到底。
古知府心里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昂首道:“本府从未听闻,姑苏地界内竟会有这样的事?贤侄放心,二叔一定替你把那人抓出来。”
清礼闻言笑了笑,摆手道:“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罢了,不劳二叔费心。只是误会了江苏的民风,还请二叔莫要见怪。”
古知府笑道:“贤侄说这话就见外了,二叔又怎么会怪你。”
墨云挑眉,看来清礼是不打算做这个恶人了,那他就扇扇风,再添把火。亲自对古知府道:“二叔,清礼这次来姑苏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替体察民间疾苦的。之前清礼去了各个大省,按例每到一处都要看看当地的粮仓。不过姑苏有二叔这样的父母官,想必大可省去这步流程。”墨云说罢,还似是威胁版地看了看清礼。
清礼惊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伪造圣旨是什么罪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想死别拉上小爷好不好?但清礼也清楚,他要是不配合,怕是出了这府门就会被墨云就地正法了。
便故作为难地对古知府道:“于情来说是不用察看了的,但毕竟这是皇上的意思,晚辈当真不方便通融。”
“那是那是,皇上一句话,我等做臣子的无论如何都是要遵从的。”古知府说完,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又道:“不过贤侄刚到姑苏不久,总得让二叔尽一尽地主之谊。今日贤侄便留在这府中,让二叔招待你一回,明日再去看粮仓不迟。”
“多谢二叔美意,只是晚辈还急着回长安去复命,改日晚辈一定再来拜会。此时宜早不宜迟,还请二叔领路,带晚辈去看看姑苏的粮仓。”
古知府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将墨云和清礼带去了粮仓。下令开门时,墨云和清礼清晰地听到古知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进到仓中,清礼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这是粮仓吗?里面贮存的粮食怕是不够荣王府上下吃一顿饱饭的。
清礼疑惑地看向古知府,只见古知府面露难色,深深地长叹。
“贤侄有所不知,江苏这些年不知是不是触犯了天威,竟连年大旱颗粒无收。如今早就没余粮了,你眼前这些,还是开仓放粮剩下的,过几日二叔便准备全放出去。唉,天公不作美啊,真是苦了这一方百姓。”
墨云都快被二叔的厚脸皮打败了,都到了这时候,还咬牙硬撑着呢。既然如此,他也不留情面了。
“长年大旱?二叔,我可是翻过官府的记录,平江湖的水位这些年还犹有上涨的趋势,怎么看都不像是闹过旱灾的样子。二叔能一路坐到知府的位置,有些话自然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之前月儿来过,本以为二叔已经有所收敛,没想到……”
清礼也帮腔道:“古知府,江苏向来是产量重地,若是九洲常年大旱,恐怕圣上早就坐不住了,打开国库赈灾。如今既然是让我来此,便是看在古知府这些年的政绩还算卓著的面子上,给了古知府一个机会。你当真以为那些勾当能瞒过圣上的耳目吗?”
古知府脸色已然挂满了颓然之色,苦心筹谋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没能瞒过去。如今连皇上都知道了此事,他若是再不知悔改,别说头上的乌纱,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当下古知府一股脑地把这些年江苏官场如何贪腐,官商之间如何勾结,一字不落地说了。说完,还不住地向清礼求情,希望清礼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二叔放心,皇上派我来也是心系百姓,只要二叔真的填补了亏空,惩治了那些奸商贪官,相信皇上定会网开一面,晚辈也会在皇上面前替二叔多说几句好话的。”清礼见古知府还并非无可救药,称呼又变回了二叔。希望他这次是当真知道了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