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走出醉生阁之前,我还是墨云的丫鬟。没人知道荣清月今天来了醉生阁,他们只会知道是墨云来与你签了契约赢了你,之后把你送到荣王府的。这些,你可明白?”
“玲珑明白,日后绝不向别人提及此事。”
玲珑答应完才敢起身,头还是低着,不敢直视清月。
“那便好,我去替你赎身。”
清月抱了一箱子玲珑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下楼,饶是玲珑不像清月那般财迷也一阵心疼。她作为醉生阁的头牌,为了攒下银子赎身与墨云长相厮守,平日的生活却是一众姑娘中最简朴的,没想到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古公子,玲珑与你相识这么久,你该知道玲珑不是如此之人。”
墨云劝慰道:“你放心,月儿绝不会为难你。月儿一向对自己的丫鬟很好,这些等你到了荣王府问春桃就知道了。月儿身边那些丫鬟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长安城中其他人家的丫鬟比不了的。我已心有所属,你日后也得本分些,莫要再生枝节出来。”
清月为了不让其他人认出自己,从玲珑房间出来之前用薄纱遮了面。
“古公子要为玲珑姑娘赎身?”
鸨母虽然惊讶,却也不算太过为难。虽说玲珑走了醉生阁的生意会冷清不少,但姑娘们赎身的价格都是跟着人气走的。玲珑赎身的银子,足够让她下半辈子活得潇洒恣意了。
“并非我家公子,是玲珑姑娘要为自己赎身,给我家公子当个丫鬟。情为何物,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把玲珑带回了王府,清月就让玲珑就在沈慕欢之前住的房间住下,也不用再腾出一间空房。
反复确定了几次玲珑身上没有半点功夫,清月才放心让春桃带着雪梨,杨梅等一众水果看着她。
清礼听说墨云把玲珑带回了王府,正主和老相好住在了一个院子里,想想就完全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连自己身上的鞭伤都不顾就要来一看究竟,男人的八卦情怀有时比女人还要旺盛。
于是清月就看到刚被自己赶走的墨云,拉着二哥的手又回来了。
“清礼他死活都不让我走,非要听我讲述刚才在醉生阁发生的事情。”
墨云说话时压低了嗓音,清逸的听力和他比起来也不差分毫。如果他带清月去了醉生阁的事被听到了,他这准姑爷的身份是丢定了。原则面前,清逸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受了谁的威胁。
“那你说给他听好了,说完赶紧回去。”
清礼见清月头也不回就要回房间,虽然同一件事情清月和他关注的点不一样,但清月不生气就算了,怎么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月儿,你都不好奇吗?”
清月止住步子,她当然不好奇,因为她就是当事人之一。不过要是让二哥知道她去了醉生阁,恐怕明天全长安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三哥说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别说去,就是听都听不得的。二哥想听让墨云讲给你就是,我先回房了。”
嗯?清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懂事了?清礼坑清月银子的次数不少,但清月报复的却是更多,而且全都是些不可描述的残忍手段。他不是清逸,才不会相信清月性情本就如此。
“月儿不好奇,墨云也还四肢健全,难不成带玲珑姑娘回来的不是墨云?”
清月暗道麻烦,她全然忘了清礼不傻,脸皮和智商并不是成反比的。不如说有脸皮挡着,平时看不到清礼的智商更为妥当。
对于清礼的脾气,清月这么多年也算摸透了,直接开出价码。
“一百两银子,不许和三哥说。”
自从小时候清月偷跑去醉生阁正好撞见出门的清礼那次,她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又会被二哥威胁。
“可以,老三那边我帮你保密了。”
清礼接了清月递来的银票,继续趁火打劫。
“不过大哥那边虽然事务繁忙,但管教小妹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最后一口价,我再加二百两,谁都不许说。”
清礼一脸奸笑地把清月的三百两银票揣入怀中,作为本朝唯一能从清月那里坑来银子的男人,清礼感觉很自豪。
墨云乍舌,自己还在为几十两银子街头卖艺的时候,清礼随随便便就能从小妹那里坑到三百两进腰包。怪不得清礼俸禄不算多,还不像大哥那样有自己的生意,却能比长安城中大多数公子哥出手阔绰,感情花的都是他未来娘子的银子。
“一般的事情三百两也够了,不过这回的风险似乎大了些。月儿,你的诚意有些不够啊。”
清月这次直接略过了清礼,对墨云问道:“平安出手一次的佣金是多少?”
墨云严肃回答:“杀男人按身份高低一百两到一千两不等,女人双倍。如果是我找他的话,女人市场价,男人不花银子,包括你二哥。”
“平安倒是个不错的资源,不好好利用一下还真是浪费了。等他回来了就赶紧让我见他一面,也不能白让人家干活儿,到时候我二哥的家产就全许诺给平安。”
当事人还在你们面前坐着呢,这两人竟然光明正大地商量如何找杀手暗杀他?清礼还不知道小妹已经摸清了平安的底细,实际上清月也不算摸清,她对平安的认识也只有杀手二字而已。
“墨云,你我可是多年至交。你不维护我一下也就算了,还帮腔。月儿,我还是你二哥呢,你怎么忍心。”
清礼可不认为小妹是在开玩笑,银子和二哥摆在清月面前,清月还是能掂量清的。总之最后留下的绝对不会是他。
“这样的二哥,不要也罢。我相信平安的职业素养,不会让你太过痛苦的。”
墨云也跟着清月表明态度。
“清礼,你我是多年至交不假,但平安的暗杀功力你是了解的,我就是全天贴身保护也不一定保得了你。而且雇主不是我,我也不好阻止人家平安敬业不是。”
清礼把刚揣进怀里,还没捂热乎的银票又掏了出来,清月拿着银票也不着急收起。
“原来荣王府二公子的脑袋就值三百两,看来这年头杀手都不是很好当,要不然劝平安再干一票从良算了。”
“月儿,二哥这个月的俸禄都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你要是不嫌弃,二哥以身相许吧。”
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让清礼以身相许,但清月根本不吃这一套。
“墨云,把二哥腰间挂着的玉牌解下来。”
清礼腰间挂的是一块血玉,血玉本就难得,制成的玉佩更是少见,这枚玉佩清月可是眼馋很久了。
清礼死死地捂着自己的玉牌,怒斥着清月和墨云的不地道。
“君子无故,玉不离身。我荣清礼今天就是死,死外边,从淮渠边上跳下去,也不会把玉佩给你。”
半晌,清月嘴角上扬,把玩着清礼的宝贝玉牌。看着出来,清礼确实很爱惜这块血玉,每日都会用香料熏上一会儿。
清月把玉佩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
“嗯,真香~”
都怪他自己太过得意忘形,坑人家银子的反被坑了,清礼垂头丧气地趴在石桌上吸取教训。
清月也没着急赶他走,毕竟人家丢了宝贝伤心,总要让时间来治愈。
“墨云,问你一个睡前小问题。”
因为清礼说出醉生阁的事,清月这一下午如非必要,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好不容易清月抢来了别人的宝贝,有了说闲话的兴致,墨云自然要好好配合。
“娘子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也不算是问题,就是有些小事想征求你的意见。我看玲珑的守宫砂还在,有一回我偷听二哥说起玲珑,她为了你想要保全完璧之身,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你若是喜欢,她又在王府待得老实,过几年抬她当个妾室也未尝不可。我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很通透的。”
清礼依旧爬在石桌上,表情却不像刚才那般伤心到扭曲,反而有了看好戏的架势。这岂止是小问题,简直就是送命题。要是墨云一个回答不好,下场绝对比他还要惨。这个热闹,就是死也得看完。
“月儿,你要是不喜欢她,大可跟我直说,我赶她走就是。你从前不是经常说我心眼小的很,我既已认定了你,心里就再腾不出其他地方给旁人了。你说出这番话,可真是叫我心痛。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轻,竟可随意拱手让人?”
清礼暗叹墨云这演技绝了,让他站在小妹的位置上说不定都会被感动。但他毕竟作为墨云的至交,刚被墨云和小妹联手坑完怎么会放弃这个看热闹的机会。照这样下去可就热闹不起来了,不互坑算什么至交!
清礼把头一抬,刚想说些什么。扇扇风,点把火,这气氛就起来了,却看到墨云眼窝中泛着泪水。据他对墨云的了解,是绝对演绎不到这般程度的,难不成小妹这几句问题杀伤力真有这么大?
清月倒也不是清礼所想那般问了个送命题来考验墨云,也没料到自己的随意一问会让墨云有这么大的反应,在她的记忆中,凡间的这个年代纳妾是很正常的才对。
三人各有所思,却都没发现院中的角落里,玲珑放出了一只信鸽。绑在信鸽脚上的字条只有短短的九个字:成功潜入荣王府,敬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