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荀没有回她,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抽着烟往外走去,与外边忙碌的灰皮俩人说着工作上的事宜。
陆念尤也没放太多注意力过去,只回到圆桌边重新落座,拿着手机翻看附近有什么外卖。
自主点了四杯奶茶,和荤素兼有的五个饭菜,填了车行地址,等外卖送过来。
算是她主动释放的一点点好意吧。
直到外卖送到,苏荀和灰皮等人也正好忙完,看见她提了两趟外卖,圆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
灰皮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绷着一张脸的苏荀:“荀子,正好我跟篮子也饿了,就别浪费妹子的心意了好吧?”
苏荀没说可不可,只瞪了他一眼,就掏出烟转身朝外走。
灰皮就捅了捅篮子,笑嘻嘻的朝陆念尤走去。
“妹妹这么厉害,掐指一算就知道我们这时间忙完活了。”
陆念尤自然也回以笑脸:“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巧。”
见灰皮俩人都坐下端饭拿筷子,她眼睛瞟向外边站着的那道烟雾缭绕的高大背影。
“我哥呢?”
“完事就来。”灰皮也不确定,但还是拿话哄她。
“哦。”
直到苏荀把一根烟抽完,他终于在三个人的注视下转身朝这走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眼睛只看向陆念尤,也不坐下。
“回去。”
陆念尤刚塞了一口白饭,闻言立即忘了嚼咽,而后苏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丢到了桌面上,转身越过他们向里边的休息室走去。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念尤捡起钥匙,对上灰皮他们尴尬的目光,僵硬的咽下嘴里的米饭后,扯了扯嘴角。
“那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一堆行李要收拾呢,你们吃吧。”
说完,就攥着钥匙,起身快步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苏荀肯让她回家,就是胜利的一大步。
苏荀刚刚问的那句话也没错,那算不上是她的家。
那房子属于姓苏的,而不是姓陆的。
那只是她住过三年的居所。
可除了那里,她在这世上,再没有称为‘家’的地方。
用去时一倍的速度回到那栋楼,陆念尤一口气爬到了七层,拿出钥匙试了两次才打开那锈迹斑斑的锁头。
推开老旧的铁门,她走进廊道,再用钥匙打开了里边的屋门。
里面的陈设有了些许变化,老旧的电视机早已不见,只剩下那个熟悉的柜子,柜子上满是尘。
沙发上,以及玻璃茶几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一些像是车行零件,墙角还摆了两个油桶。
整个屋子兵荒马乱的,像是经久无人居住,成了个堆放杂物的库房。
她折身出门走到廊道尽头,推开了她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里边早已没有了她的痕迹,原本放着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就挤让人无从下脚,而今换成了一张一米五的床,灰色的床套。
被子上和电脑桌旁的椅子上都是苏荀乱扔的衣物。
房里还有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是他身上留下的,还是什么味。
陆念尤头疼的退出房间,重新走进客厅,径直推开了另一间房。
这间房也好不到哪去,但大部分家具都扔的差不多,只剩下一张没有铺陈任何套具的板床,和一个配套来的旧床头柜外,倒是空旷许多。
只是打开灯后,她就看到空气中飞扬的灰尘,糊了她一脸,让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陆念尤叹了口气,她这坐了一天的高铁,又搭了一个小时的公车,拖着行李顶着烈日走了一段路,又是爬楼梯的,累得只想躺下吹个空调。
现下看来还是得收拾一番,才能舒服的喘口气。
陆念尤埋头收拾了两个小时,打包出了两袋鼓鼓囊囊的垃圾,丢在廊道,再拖着行李进了另一间房,好在她行李不是白带的,准备了一整套床套。
擦过的床板待空调吹干后,她才铺上了床套,原来要盖的被子,用来垫在身下,只盖一张薄薄的被单。
躺了会,她才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车行那里应该快下班了吧?
苏荀也该回来了。
她才磨磨蹭蹭的起身去浴室,空荡的只有一块香皂的洗漱台上,她满意的摆上了自己惯用的洗浴用品。
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洗面奶,以及卸妆水,和其他要护肤的瓶瓶罐罐摆了一排。
洗了个舒适的热水澡,贴着面膜,吹着空调的陆念尤,舒服的在有些硬的床上打了个滚。
不知道苏荀什么时候回来,他钥匙给了她,那她理应要等他的门了。
可是等到凌晨两点,陆念尤几次躺在床上昏睡过去又惊醒,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她终于顶不住,放宽了心睡死过去。
而另一边,苏荀和灰皮、篮子,还有一个隔壁卖电脑配件店的老板,外号国标,四人一起去大排档吃了夜宵,喝了酒。
喝到熟悉的老板都来赶人,几个醉鬼才不情不愿的散场。
眼看苏荀走到车行门口就去开卷帘门,国标率先起哄:“荀子,醉的家都回不去要睡店里了?”
苏荀回头瞪了他一眼:“老子爱睡哪睡哪。”
篮子突然说道:“荀子的妹妹今天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回去?”
灰皮扯了扯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多嘴。
只是国标已经听到了这话,瞪大了眼:“荀子的妹妹?哪个妹妹?KC酒吧的那个?还是大富豪的那个?”
灰皮瞥了眼已经关上的门,笑了:“你说的那些能叫妹妹吗,那是情妹妹,今儿这个虽然说不上是正儿八经的妹妹,那也是真妹妹,一块住过的。”
国标顿时就酒醒了大半:“一块住过的?荀子哪有带过哪个正儿八经回家住过的?”
灰皮说道:“那是苏荀他老子以前带回家的妹妹,姓陆的那个。”
“以前他老子...姓陆,哦,叫陆什么尤的是吧?她不是跟她妈走了好多年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谁知道呢,今天一回来就跑车行来找荀子拿钥匙了。”说着,灰皮又看了车行的方向叹了口气:“当初这对母女,把荀子整的那么惨一走了之,现在倒是有脸回来了。”
“谁知道呢...”
低声谈论的声音逐渐消匿在安静漆黑的街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