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老爷子把几本果树栽培的书拿上,就带着乔燃三人往山上走。
山上有个小果园,他现在正在那里跟县里农业局的技术员小刘帮村民们进行经济作物的改良栽培。
枇杷柑现在已经是村民主要的经济作物,但是对土壤的要求很高,蒲老爷子想跟小刘研究实验,让附近的村民都种上这种果树,给大家带来更好的经济效益。
走到半山腰,就到了嘎青寨特意给蒲老爷子和小刘辟出的实验果园,果园不大,一旁还要两间房子,园子里有很多树上挂着标签说明,身材魁梧,中等个头的小刘正穿着背心在里面忙碌。
这时候已经过了枇杷柑的成熟期,一人多高的枇杷柑树枝叶繁茂,绿荫浓密,小刘穿梭在果树间写写看看,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乔燃和季晴都是第一次来到果园,挺新鲜的,不过看着树上各种标签、树旁还有各种颜色的塑料桶,也不敢乱动,两人站在门口张望。
“小刘,我带我孙子过来看看,就是帮我们卖了好多果子的小乔——”
蒲老爷子对着小刘的背影大声说话,小刘回头看到乔燃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穿着背心很不好意思,立马红了脸,挥挥手说了声“你们好——我去穿件衣服”,就跑一溜小跑进了房间。
乔燃和季晴都被小刘可爱都了,两人相视而笑。
蒲老爷子很认真的给大家介绍他的果园:
“你们看这排,就是我们嫁接出来的第一批枇杷柑,味道最好了,我记得第一次结果,第一次试吃,味道那么好,把我们都高兴坏了——”
“还有这里,是我们最近在实验的果树。这一排挂着绿色牌子的枇杷柑用的土是从后山背来的,土壤偏酸性,但是枇杷柑喜欢中性土,小刘真想办法改良土壤,如果成功那么后山的地都可以用起来,到时候产量就可以翻一番了。”
说着小刘走了出来,其实是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你们好,呵呵,天热,要不进屋休息一下。”小刘出来,有点腼腆。
“不用了,不打搅了,我们就看看,不妨碍你工作吧?”乔燃往前走了几步,他个高,跟小刘说话得低着头。
“不打搅不打搅,今天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过来看看水分够不够,一会我也该回去了,你们随便看,可以进到园子里,没关系的。”
小刘一口可爱的云普,他可能觉得乔燃和季晴都长的太好看了,尤其是季晴,都不敢抬头看她,自己说着又脸红了。
“这些书是小乔带过来的,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蒲老爷子把书递给小刘。
小刘拿了个毛巾擦擦手,才接过来,一个劲的道谢。
老禾倒是对果园不陌生,他走到园子里这看看,那摸摸,随手还把嫁接捆绑的绳子拉紧,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乔燃看着,也拉着季晴往园子里走,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挺新鲜的,也学着老禾这摸摸,那看看。
“爷爷不声不响的,做的都是大事!”
乔燃低头跟季晴说着,又弯腰在草丛里摘了一簇小花别在季晴的发间,这小花是鹅黄色的,有四瓣花瓣,花心是泛白,形状像四叶草,普普通通的,但是正是花期,开得生机勃勃,很是可爱。
“你——干嘛?”
“弄丢了你的红玫瑰,还你一束小野花!”乔燃说完故意笑得一脸真诚。
“什么红玫瑰?”季晴没反应过了,或者说根本忘记了金煊曾经送过一束玫瑰自己。
乔燃看到季晴这个反应挺高兴的,也没点破,就是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玫瑰换小野花,我也太亏了——”季晴明白过来,嘴角就带了笑意,没想到一年多的事乔燃还耿耿于怀呢。
“那,乔燃换金煊行不行?”乔燃有点急了,想想他自己还真没送过季晴玫瑰。
“当然不行啊——”季晴回答得很快,嘴角还俏皮的翘了翘。
“怎么不行?”乔燃挠挠头,孩子气的认真想想,自己除了学历比不过金煊,其他的也不错啊。
“因为乔燃怎么可以换啊?乔燃是不换的,千金不换!”
季晴背过身往前走看不到表情,答得飞快,但是声音略带娇羞,刻意保持着只让乔燃能听到。
“你——”
莫名吃了一大口糖,乔燃可能甜傻了,手里捏着把小草揉来揉,跟在季晴背后,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
下午蒲老爷子又带他们去山顶的野生茶园逛了逛,还尝了百年茶树茶。
季晴乔燃不懂茶没喝出什么感觉,老禾懂茶,赞不绝口,守茶园的栗束大哥就老禾送了一大饼,把老禾高兴坏了。
嘎青寨的这座小山就叫嘎青山,是附近延绵山脉的一个小山坡,山上的茶树很多,有很多茶树都有几百年的历史,甚至还有上千年的历史。
古树茶的口感跟年龄很有关系,普洱茶“树龄越大,口感越好”,所以古树茶村民们一家几棵,也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因为怕野兽或偷盗,每家轮班守护。
山顶的植被还是非常原始的状态,底层是草类、蕨类,中部是藤类灌木类,最上层是树木类,尤其茶树很多。
越往上走空气越好,空气中负氧离子充足,还弥漫着清新又湿润的草香和花香。
不时有蘑菇在草丛中探头探脑,时不时有不知名的小鸟飞过,老禾还差点逮到两只野兔。
置身大自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乔燃简直舍不得下山,拉着季晴说说第二天早起来爬山,季晴也很喜欢爬山,尤其还是这么美丽的山间,连连点头。
蒲老爷子笑笑,说不能太早出来,会惊扰山间的动物,可能会有蛇,还说明天带他们走另外一条路,那边有山涧还有一片野生格桑花海,“小勤”一定特别喜欢。
蒲老爷子难得的看了眼季晴,他很少关注到季晴,这话让季晴有点受宠若惊,偷偷看着蒲老爷子的背影,开心了好久。
太阳落山,鸟儿归巢,一行人才下开始往山下走。
中午吃的简单,晚上大家都饿了。
下山的时候乔燃就问了老爷子,说他和老禾去县上买点菜,嘎青寨离县城就30分钟车程。
蒲老爷子说都安排好了,不用管,下了山就能吃饭。
乔燃季晴老禾都没想到,他们在嘎青寨获得了贵宾级的招待,晚饭是在村口的小广场上吃的。
在热哈大叔的主持下,村民们各家各户都带来了自己家的特色,也是彝族的特色,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油脂浓郁,肉质酥香的坨坨鸡、鲜美可口的羊肉汤锅、爽口辛香的酸菜洋芋、油汪汪的香肠、俏嫩嫩的乳饼、豆花雪白青菜碧绿的连渣菜、澄黄焦香蘸着蜂蜜吃的荞粑粑……
用几块木板搭成的大长桌上摆满里美食,旁边还有篝火,烤着羊肉。
这一切把乔燃和季晴老禾都惊呆了,几个人看着蒲老爷子,惊喜惊讶又不敢说话。
老禾连连感叹,好多都是没吃过的美味,这可太有口福了。
“爷爷,这个,这么隆重?”乔燃看着蒲老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哈,我跟他们说你是我孙子,是帮我们卖枇杷柑的人,老乡们高兴,就想一起吃吃饭。我也没想到他们搞得这么丰富,没关系,你们放开吃——哈哈,这两年老乡们有了些收入,大家高兴——”
乔老爷子高兴,声音也很洪亮,乔燃明白过来这是村里对蒲老爷子的敬重和热爱。
“好,那我们就沾爷爷的光了!”
乔燃转身拉着季晴和老禾过来,跟在坐的老乡们都打了招呼。
村里的长辈都来了,技术员小刘也留下来,巴吉大叔也来了。
巴吉老人被大家安排坐了中间,左右两边是蒲教授和热哈大叔,乔燃和季晴老禾坐在蒲教授旁边。
热巴大叔很有仪式感,给大家倒上彝家自晾的甜米酒,先表示对蒲老教授的感谢,祝吉巴老人身体健康,又热烈的欢迎乔燃他们的到来,还唱了一曲彝家的祝酒歌,晚餐才热热闹闹的开始。
老乡们看着乔燃季晴老禾的眼神都很亲切,偶尔还小声嘀咕,有些还能说几句普通话,乔燃季晴听懂了他们是在夸他们好看,说城里孩子又白又高又漂亮。
乔燃被夸奖都习惯了,也不怕跟陌生人交流,还主动跟身边的几位老乡聊天。
老禾更是自来熟,不一会就跟老乡们喝了不少,连比带划的,一直夸菜好吃,酒香浓郁。
季晴就比较害羞,话不多,但是有问必答,乔燃给她夹了很多菜,他一边跟人聊天也不忘记照顾季晴。
谈笑间,乔燃季晴才知道热巴大叔是现任村长,吉巴老人是原来的寨老,是村里很有威望的人,之前蒲老爷子他们来调研就一直住在他家。
乔燃老禾他们都喝了彝族款待贵宾的“三道酒”,老禾高兴,喝了不少,他以为这酒甜甜的没事,直到第二天头痛得厉害,才知道这酒得厉害。
乔燃季晴老禾都没吃过地道的彝族菜,实在太美味了,村民又热情,各种喂投,三人吃个不停,最后季晴不得不离席站到旁边帮热哈大嫂烤肉,要不她觉得自己得撑死了。
乔燃也难得的放开吃,他觉得这样的人生也很幸福。
季晴这才注意到几个大婶都在旁边忙碌,但是都没坐下来吃饭。
后来问了蒲老爷子才知道,噶青寨现在还保留着女人不上桌的传统……季晴愕然,赶紧问那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不应该在饭桌上吃饭,蒲老爷子挥挥手说不打紧,你又不是彝族姑娘。
季晴和乔燃面面相觑,不过他们知道很多习俗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席间,除了吉巴老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彝族人都唱了祝酒歌,连小刘都唱了,他唱歌的时候很大方,一点都不腼腆,还唱得很好听。
酒过三巡,在热哈大叔的招呼下,在坐的老乡们都围着篝火跳起来彝族传统舞蹈“阿细跳月”,这是大家牵手一起跳的集体舞,舞步欢快又简单。
蒲老爷子有点骄傲的跟乔燃他们说:“阿细跳月在彝族阿细语中称为“嘎斯比”,意为“欢乐跳”,它是彝族阿细人代表性的民族民间舞蹈,因多在月光下的篝火旁起舞,故名“阿细跳月”。阿细跳月参加者少则十几人,多则上千人,多在祭祀、节日、盛典时表演,也是彝族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乔燃季晴连连点头,乔燃更是不经意的跟着拍子抖起了脚。
看到篝火歌舞都起来了,很多在寨子里的男女老少们都来了,大家手拉着手,欢快的跳了起来。
乔燃听着兴奋,不用村民邀请,高兴的拉着季晴老禾就加入,老禾害羞说要陪蒲老爷子聊天,推季晴去,“阿细跳月”的舞步很简单,乔燃和季晴很快融入到了村民间。
大家围着篝火跳了一圈又一圈,季晴牵着乔燃的手,跟着他的舞步,跟他一起往左,一起往右,一起往前,一起退后,一起旋转,一起跳跃,觉得开心极了。
看到乔燃笑得那么开心,跳得那么投入,知道他正从阴霾中慢慢走出来,“姚乔事件”后,季晴感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慢慢回落了……
跳了一会,乔燃就偷偷拉着季晴跑了,手牵手朝不远处一片梯田走去。
老禾知道他们不会去太远,就继续跟大家喝酒,只是时不时看看他们。
离开哄闹的人群,乡村的夜色静悄悄的,只有青蛙的叫声打破静谧,还有偶然的夜风带来青草野花香。
夜里月色极好,月亮又圆又大,还能看到远处的点点繁星。
梯田里没有路灯,但是月光就能照亮前行的路。
田埂很窄没法并肩走两人,季晴就放开了乔燃的手。
乔燃看到前面有一条平行的田埂,就跳过去,伸长了手拉着季晴,两人隔着一条小小的沟渠,就这样手牵手往前走,像过独木桥一样。
“季晴,你看,有萤火虫!”
乔燃高兴的指着前方,果真不远处有如莹莹流火飞舞,真的是萤火虫。
“我第一次见到萤火虫——”
季晴高兴的大步往前走,越往前走萤火虫约多……
“季晴,我们像不像在走“星光大道”!”
两人在萤火虫群里穿行,互不打扰,但是却借了萤火虫的流光,仿若走在星光中。
“季晴,你开心吗?”
乔燃见季晴一直微笑着,眼光随着点点荧光流动,映得眸子愈发清亮,就用手轻轻摇了摇季晴的指尖。
“嗯,开心啊,很开心!”
“是不是觉得,能像其他人一样谈恋爱的感觉,特别好!”
“嗯,就是这样随随便便的走走,挺好,就像,我们那次在赤成湖一样。”
“哎,跟我在一起,让你也不自由!”
虽然是随口聊天,也能听出乔燃的话还是有点淡淡的忧伤。
“不过,也许以后我就越来越自由,我可能以后就不做艺人了,可以经常陪你,你高兴吗?”
乔燃又换了一种欢快的语气,好像对未来不是艺人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季晴停了下来,转脸看着乔燃。
此时两人正好走到一个交界处,乔燃那边是一片平地。
“过来吧——”
乔燃突然使坏,使劲一拉季晴,自己往后一退,季晴就只好顺着往他那边跳,还借着冲力撞到他怀里,脸撞到他下巴,乔燃顺势一吻。
“呀——你干什么!”
季晴又羞又气,轻轻的拍了乔燃一下。
“我要是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还有爸爸妈妈和外婆,是不是挺好的?”
乔燃将季晴环在自己胳膊里,稳稳的抱着她,轻轻的问着。
“那样当然好,如果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要开心,做你喜欢的事情。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那——还没解决吗?”
乔燃当然知道季晴指的是“姚乔事件”。
“也不是,那个事情差不多了,但是影响了些别的事情,我有时候也觉得挺累的,也许未来会转到幕后,或者做一些完全跟现在不同的事情也有可能。”
“嗯,娱乐圈是挺累的——”季晴感叹了一下。
“到时候我有时间了,说不定你又没时间了。”乔燃嗤笑了一下,想起自己那段时间很闲,季晴却去了灾区。
“是啊——可怎么办才好?”季晴无奈的苦笑一笑,她也想起来在乔燃最难过的时候,自己却没办法陪在左右。
“没关系,只要这里在一起就好了!”乔燃松开季晴,拉过季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拍了拍。
季晴看着他,觉得他的眼里仿若缀满了星子,藏着一道银河,又深邃又耀眼,又温柔又坚定,手上能感觉他胸口的热度,仿佛能从指间传递过来,心里才安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