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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等待

等待下一季晴天 季葳蕤 6952 2024-11-12 22:59

  北方的夏天,白昼炎热而漫长——

  作为一个南方人,季晴一直是喜欢夏天的,喜欢夏天的蝉鸣,喜欢夏天的阳光,喜欢夏天的单衣,喜欢夏天可以自由的舒展身体。

  但是今年的夏天让季晴觉得有点过于漫长,有时候一个人回到家,她就会想妈妈,想回家。

  季晴甚至觉得,自己是年纪大了,开始多愁善感了。

  Alex在七月初回了伦敦,他在离开时候希望季晴跟他一起走,他们家自己就有伦敦很著名的诊所,季晴可以在那里工作,他更希望季晴可以跟他携手一生……

  季晴拒绝了,有些事情,就是那么肯定,没有犹豫。

  7月18日是Alice的生日,季晴打电话给Alice祝福生日。

  Alice也经常会打电话过来,这次还发了她和David合影,David确实是高大帅气,风度翩翩。

  夏天他们正在法国南部旅行,Alice在薰衣草里开心的笑着,季晴觉得她可能真的放下路萧了。

  为她高兴,又觉得惆怅!

  季晴觉得路萧看Alice的眼神,比David深情,应该说是比所有人都深情,而且还有路萧难得的专注和认真。

  奈何情起,未必缘深!

  Alice和季晴也会视频,季晴会把柚香抱在怀里,跟Alice聊上大半夜。

  季晴搬到新家后,李昕也来玩过几次,有时候还给柚香带罐头带猫粮。

  季晴提到王叔,李昕都支支吾吾的,一副不想谈的样子。反倒是说了程少巍很多,说程少巍有多么不容易多么优秀。

  程少巍家里是山东的农村,非常穷,考上大学没钱去读书,后来参军又自考军医大学,一直读书读博士,还留校当了老师,非常厉害。

  季晴听着他这么励志,想着李昕选择他,也是挺不错的。虽然王叔也很好,但是感情的事情怎么能说清楚呢?也就真心的祝福李昕。

  后来有次跟周洲聊天,季晴才知道了些其他情况,非常吃惊。

  原来程少巍来协合之后,李昕就展开了主动追求,程少巍本来是不同意的,后来程少巍的父亲病了,李昕主动把程父接到BJ治病,又解决了住宿医药费等一系列问题,成了程父程母认定的儿媳。

  李昕家好像对程少巍也很满意,提出以后可以让李昕跟他去广州工作,还可以在广州买一套房子作为嫁妆,程父程母简直觉得自己家遇到了贵人,各种高压下程少巍也妥协了,接受了李昕。

  “这你也能知道?不会是真的吧?”季晴听了都不太相信。

  “跟程少巍一起来的那个小高,有次跟我喝酒说的,说程少巍刚开始很痛苦,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但是又觉得欠了李昕的恩情,而且程父程母又非常满意李昕,程母恨不得以死相逼,程少巍不得已才妥协的——”

  季晴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我也问过程少巍,我当心他不会好好对李昕,但是他说她保证对李昕好,因为对他来说,父母永远最重要。而他父母认为在广州有个房子,在广州安家,是他们整个村子的骄傲,所以他不会辜负李昕的!”

  周洲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对于感情,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很多时候,不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也许是义务、感恩或者责任。

  季晴为李昕感到唏嘘,替程少巍感到惋惜。

  季晴一直希望自己的感情,是忠于内心的,但是她这时突然发现,忠于内心很难,因为感情是纯粹的,而生活是复杂。

  自此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季晴看见李昕,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打个招呼就匆匆走了。

  加上季晴不住在学校,李昕又忙着谈恋爱,两人也慢慢疏远了。

  到了第二年李昕毕业,就很快去了广州,不到半年就跟程少巍结婚生子,倒也得偿所愿。

  路萧偶尔会打电话来,说些有的没的,乔燃却一直音讯全无。

  季晴也慢慢的不去看网上那些娱乐新闻,尤其乔燃的信息。

  某电视台正播着乔燃的一个现代剧,是偶像爱情片,又是大火,全网热评。

  乔燃跟剧中的女主又炒了一拨CP,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最后乔燃的经纪公司出来澄清乔燃是单身,这波瓜网友才意犹未尽的吃完。

  路萧每次打电话来都会说一些乔燃的消息,还是依旧会帮路萧辟谣,最后季晴忍不住说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路萧你不用每次说这些给我。

  路萧却说:“我不是帮他,我是为了你,我不想季晴姐你难过!”

  “……路萧,我有什么难过的,我跟乔燃,还没跟你熟呢!”

  季晴听到路萧这么说,简直不知道怎么分辨才好。

  “你和燃哥,能不能都勇敢的面对一下自己呢?”

  路萧说完,挂了电话,季晴拿着电话僵在原地。

  “勇敢的面对,又能改变什么吗?”季晴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失神半天。

  直到柚香过来喵喵的蹭了季晴的腿,季晴才反应过来,给柚香喂了一颗樱桃。

  季晴喜欢吃樱桃,尤其是南方那种软糯酸甜的小樱桃。

  北方的樱桃大,脆甜,又是一番口味。

  夏天的时候,季晴基本上每天都吃一大盘樱桃,偶尔给柚香喂一颗,结果柚香也痴迷上了樱桃,只要季晴买了樱桃,她就跟着吃,一直吃到盘子见底,才悠然的走开。

  一猫一人,一本书一盘樱桃,就是季晴这个夏天的生活,好像有了不少改变,又好像回到从前。

  有一天季晴下了夜班,一个人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有只野猫从草丛跑过,惊动了一地的花花草草。

  季晴恍惚看到那个春天的夜晚,她和乔燃在Alice家的湖边散步,他走两步跳一下,去拍打初生的垂柳,表情腼腆,身姿活泼,那挺拔的背影,宛如昨天……

  那天他们一起捡到了松饼,后来又有了松饼之夜,有了柚香。

  季晴眼前仿若放了一场电影,那个回不去的春天。

  日子周而复始,时光晨起暮落,和乔燃的点点滴滴会通过很多莫名其妙的情节,常常出现到季晴的生活里。

  有时候季晴也想给乔燃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告诉他松饼很好,告诉他柚香就在她身边,像个老朋友般闲聊一下,像那个春天里相处的点滴时光。

  季晴觉得那个春天和人,都是那么美好。

  季晴觉得长那么大,那个春天是她最快乐的一个春天!

  但是季晴只是想想,只能想想,因为她明白有些过往回不去,有些人要忘记。

  ……

  《跑道》拍摄现场,乔燃化妆间。

  乔燃手里有1张VIP的入场券,拿了很久,却一直送不出去。

  7月28日,是乔燃出道的日子,乔燃在BJ有一场小型粉丝见面

  每年这一天,乔燃不管有什么事,都会空出来跟一路支持他的歌迷影迷做了一个小型的见面会。

  这些粉丝就像乔燃的家人,乔燃在这样的环境是最放松最愉快,自己感受也最真挚最自然的。

  这个现场,是乔燃的主场,是他最自然自如的主场。

  今年乔燃见面会的主题是“最好的朋友”。

  看到海报上那绚丽的字,乔燃心里闪过季晴的身影,还有她抱着柚香的垂眸微笑。

  乔燃包里放着一张票,已经放了很久了,那是第一排最佳的位置,他想送给季晴,又怕季晴不来。

  千回百转,最后这张票还是搁在抽屉里。

  路萧打电话抱歉了很久,说7月28日也有安排实在不能来现场,往常这一天他都会到现场。

  乔燃虽然遗憾路萧不能来,但是能理解他,大家都身不由己,反倒安慰了路萧半天,路萧说一定会送好大的花篮,让全世界都羡慕乔燃。

  乔燃听了也笑了,说我又不是女孩,路萧说这是我的心意,就是要让人知道我对燃哥就是这么好,两人笑了半天。

  电话快结束的时候,路萧才想起什么,突然说要张最好的VIP票,说要送给特别重要的人,一定要最好的位置。

  乔燃想了想,觉得现在自己给季晴送票也很唐突,就把这张最好的票送给了路萧。

  “燃哥,票我送给季晴姐了——希望你的见面会顺利!”

  路萧接到VIP入场券快递当天,就给乔燃打了的电话。

  “这张票你送给季晴了?”

  “不然呢?现在还有谁值得你送这张位置最好的VIP票啊?”

  “小路——她不会不来吧?”

  乔燃又惊又喜,没想到路萧这么了解他,但是他有点担心,他怕季晴不来。

  就像路萧说的,物极必反,乔燃因为太在乎,太慎重,在与季晴相关的事情上总是思虑过度。

  “不会,她不来肯定也是忙不过来,而且是我送给季晴姐,以我的名义,你就放心了。”

  路萧虽然有时候会不按牌理出牌,但是考虑事情很周到。

  7月25日,路萧把这张入场券快递给季晴,并给季晴发了信息说发了快递。

  季晴拿着手里的票,看了半天,有点穿越的感觉,自己熬夜玩了半天回答“乔燃的十万个为什么”都赢不到的票突然就这样到了自己手里,真的有点恍惚了。

  虽然开口要票肯定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季晴从来没想到这样做,她觉得自己即使是乔燃的粉丝,也是那种矜持的粉丝,而且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去见面会,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这张票到手里,季晴想去现场的心思又蠢蠢欲动了。

  但是季晴又不想去,如果这张票是乔燃送的她肯定回去,她不明白乔燃的见面会入场券,为什么不是乔燃亲自送,更不清楚这是乔燃的安排,还是路萧的安排。

  但是季晴不想问,也不知道怎么问。

  季晴想了会,猜想又是路萧在自作主张,只给路萧回复了谢谢。

  路萧很快回复“一定要去哦!”

  季晴期待路萧像往常一样解释一下,但是路萧却没有多说一个字,季晴又问不出口,心里也确定是路萧自作主张,就更提醒自己不能去了。

  7月28日是个周二,那天正好是季晴值夜班,季晴想着她是真的没有机会去了,心里反倒安定了很多。

  周二一早,季晴出门的时候天气很好,天虽然很热,但是夏风清爽。

  八点钟,季晴到了医院,刚换上白大褂,就被通知和刘教授去院部开个研讨会,帮刘教授做记录。

  本来刘教授是要带周洲去的,但是临时有个重要的手术,周洲要去给另外一个教授做医助,刘教授就临时抽调了季晴。

  季晴当天的班由另外一个师兄代替。

  下午4点半,研讨会结束,季晴居然偷得浮生半日闲。

  5点多回到医院,季晴坐在值班室里发了10分钟的呆,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包,那里有一个信封,放着路萧寄过来的入场券。

  去,还是不去!?

  为什么要去?

  其实很想去!

  季晴看是目光从容,形容安静,其实内心天人交战,纠结万分。

  季晴又低头看了下时间,5点32分,见面会是7点半开始,地点是国展的小剧场。

  现在是高峰时期,地铁最保险,但是过去也得1半个小时,如果现在自己出发,还来得及赶上开场。

  5点33分,季晴拿着背包冲了出去……难得这一次,季晴的本意战胜了理智。

  冲出办公室的时候,季晴还是不断提醒自己,自己就是去看一个演出,一个演出而已,VIP的票很难得,不要浪费,不要浪费。

  国展小剧场,是乔燃的世界,也是“火柴”的世界。

  剧场有个小广场,广场上都是乔燃的粉丝做的应援花篮,从乔燃出道到现在已经有6年,每一年的成长,都被粉丝们记录在了图片。

  一面面花墙记录着乔燃走过来的点点滴滴,他的第一支歌,第一次舞台,第一部综艺,第一部电视机,第一部电影……

  乔燃的应援色是红色,国展小剧场外面变成了红色的海洋。

  除了粉丝的应援,也有圈里好友送来的各种花篮,路萧当仁不让,给乔燃送了十二个大花篮,简直诚意满满,他们兄弟情确是真情实感。

  小广场并不宽裕,一下子全摆满了花篮,很多粉丝过来拍照,热热闹闹的,非常有氛围。

  19点5分,季晴到了国展小剧场,她在剧场外站着,看着那些花墙,又犹豫了……

  7点30分,见面会正式开始。

  乔燃出场,一如他当年第一次上舞台,白衣翩翩,一如既往是少年。

  乔燃穿的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衣牛仔裤,白衬衫的袖子做了特殊的设计,有钮扣搭着褶皱,很特别。

  窄口破洞牛仔裤,勾勒出乔燃的两条逆天大长腿,显得随意又潇洒,阳光又帅气。

  开场曲目就是他出道的单曲《Rain》,一开口就深情款款,一波回忆杀,底下的粉丝都疯了。

  红色应援灯牌从剧场的每一个角落亮起来,粉丝的情绪也一直高涨,没有起落,一路高涨,没有顶峰。

  乔燃上台后,习惯性用目光跟所有人打了招呼,眼神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每一个角度都没错过。

  当乔燃的眼神收回,他第一时间看向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那个他留下来给季晴,却发现那上面坐了个短发的女孩,正一脸痴迷的看着她,感知到他的眼神,女孩兴奋的挥手。

  乔燃也只好点头微笑,他又把左右两边的位置都看了一眼,他确认那里没有季晴的身影,她果真没有来!!!

  乔燃转身,掩饰下自己的失落,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继续演唱,身体跟着节拍微微晃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光芒四射。

  乔燃不知道,在第10排靠左边的位置上,有双漂亮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舞台,看向他的目光却炙热而滚烫。

  “乔燃,我们又见面了!”

  季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颤抖,当心里出现这个声音的时候。

  舞台光影斑斓,舞台上的乔燃,跟季晴记忆里那个现实生活中的乔燃相同又不同,他依旧浑身都发着光,只是现在的光芒太亮了,亮得刺眼。

  这个见面会一个半小时,乔燃唱了8首歌,换了3套衣服,跟大家互动了两个游戏,还一起切了蛋糕。

  整个晚上,季晴不断提醒自己,自己只是好奇来看一场演出。

  但她的目光却追随着乔燃,生怕漏过一秒,乔燃看过来的时候又紧张的低下头怕乔燃认出来,心里有过千般滋味,又甜又涩,仿佛一直坐着趟过山车,一直晃晃悠悠一直跌宕起伏。

  乔燃一直笑的灿烂,但在听到粉丝的赠言期许,回忆这一路走来的点滴,又哽咽落泪。

  这一晚季晴对乔燃又有了新的认识,第一次看乔燃激情四射的歌舞现场,看到柔软至极的乔燃,看到潸然落泪的乔燃……

  返场的时候,粉丝们呼声最高的是《等待》,乔燃略微沉默,眼睛扫过前排,拿起话筒:

  “很遗憾,有些朋友今天没能到现场,那我们就“等——待”下一次见面吧——”

  乔燃随即清唱起来:

  ……

  将等待揉成时光

  相见后是雨落

  佳人有约

  花开无期

  等待一抹阳光

  等待花开

  ……

  翘首

  盼

  ……

  季晴对这首歌非常熟悉,歌词旋律都能倒背如流,当听到乔燃唱到“翘首盼”而不是“翘首看”时,季晴整个人都不由轻轻的颤了一下,她真真切切的听到了“翘首盼”,连续两次的副歌,乔燃临时修改了歌词。

  季晴感觉有些东西穿透了她的心,胸腔仿若裂开,侵入了温温热热又酸酸涩涩的液体……她像是凝固了,又像是流淌着……

  季晴在这样的歌声里,仿若又回到了那个乔燃家的清晨,四周寂静,只有乔燃的清唱,乔燃正为她一个人,轻轻哼唱着这首歌。

  季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路上耳边都回响着《等待》的旋律。

  晚上季晴第一次梦到了乔燃,他清清楚楚的站在自己面前,一直微笑,宛如初见。

  第二天起来季晴洗了把冷水脸,提醒自己这一切只是某人口误,或是巧合。

  甚至,季晴提醒自己不要去猜测见面会的门票是谁给她,她要记得的是她和乔燃,已经三个月没有联系了。

  三个月,一个季节,从春到秋,将近一百天。

  就算他曾经跟她说要做好朋友,也曾笑容温柔,也曾陪在左右,但是那些都过去了,也许只是偶尔的悸动,也许只是零星的巧合,反正,已经过去了。

  ……

  后来路萧问了季晴有没有去,季晴只回复说周二值夜班,谢谢好意。

  乔燃没有问路萧季晴来没来,路萧主动跟乔燃说了那天季晴值夜班。

  乔燃跟路萧回复说没关系,就是个小的见面会,以后自己开演唱会再邀请季晴。

  乔燃心里那抹失落,却是就就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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