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顺是个军人,曾经在部队服役多年,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烧伤,面部和身上留下了很多伤疤,呼吸道也被灼伤,嗓音变得异常沙哑。退役后他在家乡开了这家汽修厂,由于他修车技术好,收费又合理,再加上政策对他的支持,所以汽修厂的生意很不错。
前些年的时候亲戚朋友、好心的邻居都还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姑娘们来了之后看到他的伤疤脸、听到他的沙哑嗓都吓得拔腿就走,唯独有一个姑娘对他有些好感,却被家里人拦下了。久而久之,他原本阳光的内心开始变得自卑、变得封闭,每天只会钻在汽修厂里干活,对外界的一切事物失去了兴趣,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敢提介绍对象的事了,为这事一向要强的安母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
直到小雨晴的到来,让他已经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他枯燥的生活也因为小雨晴的到来而变得生动起来。她会哭、会笑、会闹、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爸爸、爸爸!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分分钟就把他的心融化了。
最开始安母是极力反对他收养孩子的,作为母亲她有自己的私心。她想自己的儿子本来就不太好找对象,如果再带个孩子,那就更不好找对象了,那他这一辈子可就搭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奈何,她拗不过自己的儿子!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安母懒得管孩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朝夕相处中她对小雨晴也有了感情,慢慢地也就把她当成亲孙女来疼了。
这样平淡却幸福的生活持续了五年,小雨晴从小不点儿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每天爸爸都给她扎好小辫,背上花仙子的书包,开开心心送她上学去。她就像所有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一样,娇嫩、活泼、爱说话、爱大笑。
直到这天,安东顺接到了学前班老师的电话。电话里是安雨晴大哭的声音,老师说她已经哭了20分钟了,怎么哄都哄不好,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又死活不说,实在没有办法了,请安东顺赶紧过去一趟。
安雨晴和另外两个小朋友并排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她头发乱糟糟的,胳膊上还有红印子;另外两个小朋友脸上、身上也都有被抓伤的痕迹——很显然,他们打架了。
安东顺和其他两个小朋友的家长差不多同时赶到老师办公室。安雨晴看到爸爸委屈地扑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谁把我孩子抓成这样啊?”另外两个家长分别拥着自己的孩子,左看看右看看。
“我刚才找他们问过了,也找班里的其他小朋友了解了情况,是他俩趁着准备午休的空档先说的安雨晴,然后安雨晴气不过动手抓了他们。”老师解释说。
“敢情是她先动的手啊?她先动手就是她不对,我要去医院给我儿子验伤,你们要给我们赔偿。”一位家长说。
“对啊,你看看把我家孩子都抓成什么样了,还专抓脸,这要是留下疤,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另一位家长说。
“活该,他们该打,谁让他们先说我的。”安雨晴可不是能受气的脾气。
安东顺不理会那两个家长的喋喋不休,他蹲下来给小雨晴擦擦泪,问道:“晴晴不哭,你告诉爸爸他们骂你什么了?”
“他们骂我,他们骂我……”安雨晴说不出来却是哭得更凶了。
“雨晴爸爸,别问了,你带她回去吧,好好安慰安慰她。”老师看着雨晴哭红的小脸很是心疼。
安东顺抱起女儿,对老师说:“谢谢老师,至于那两个孩子是要去医院,去验伤,我都没有意见,钱我可以出,但是谁有错在先,谁要担多少责任,那我们就得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一说。我的女儿我最了解,如果不是他们说了很难听的话,我女儿是不会哭得这么伤心的。”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一位家长听了不乐意了。
“老师,如果责任不好判定,那我可以报警,我们到警察局去理论。”安东顺不想和泼妇说话,自动忽略她们的存在,和老师说道,“我先走了,给老师添麻烦了。”
安东顺要走的时候有一位家长想要伸手拦他,却被他犀利的眼神吓退缩回去。的确,受伤后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再配上那冷冽的眼神,让人更加望而生畏。
回到家,安东顺把女儿放在床上,他就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此刻,他的心里别提有多疼了,从小到大小雨晴都没有这么哭过,她脸上的泪珠像一颗颗石头一样砸在他的心窝里。
晚上的时候老师打来电话,跟他说了说今天的事情。挂掉电话,安东顺的心情沉入谷底,原来那两个孩子当着小雨晴的面骂她是捡来的,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
连着两三天小雨晴都不想去上学,她也不说话就只是跟在安东顺的屁股后面,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生怕一步跟不上就会把自己丢了似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再跟着奶奶睡,赖在爸爸的床上不走。
有一天,窗外下起了雨,小雨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问:“爸爸,我同学说我是下雨的时候冲来的,冲到了爸爸的车上。可是,我是从哪里冲过来的呢?”
“傻孩子,”安东顺摸摸她的小脑袋瓜说,“你不是从哪里冲过来的,你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呀!像雨一样从天上落下来的。你是天上的精灵,在天上飞呀飞呀,有一天你在天上看到了爸爸,觉得爸爸一个人太孤单了,所以你就自告奋勇和雨精灵们一起落下来陪我了。”
“哦,”小雨晴难过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随即又嘟起小嘴,“那我妈妈呢?”
“你妈妈在天上啊!”安东顺把她抱在怀里,带着她在屋檐下面看雨,“你妈妈是天上的仙女,这些雨精灵就是你妈妈洒下来的,把它们洒到小河里,鱼儿才有了家;洒到田野里,小草和小树才能长高高;洒向大海里,我们才能去海边捡贝壳呀!每当下雨的时候,就是妈妈想晴晴的时候,所以她就让这些雨精灵来陪你。”
“可是,我想妈妈了!”小雨晴伸手去接雨滴,雨滴落在她的手上,好舒服!
安东顺的眼睛里噙满泪水,那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搬家。他要带着小雨晴离开小镇,让她远离这些爱嚼舌根的小镇闲妇。他要把她送到更好的学校去读书,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
就这样,安东顺把汽修厂交给自己的徒弟大勇经营,用手里的积蓄,在市区买了一个小院,带着母亲、女儿搬了过去。从此以后,他一边修车,一边孝顺母亲,一边培养女儿。
小雨晴从小就跟着爸爸养成了良好的习惯,而且动手动脑能力特别强。自从那次幼儿园打架事件发生后,安东顺更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认为无论是男孩女孩,成长过程中学习的第一步是如何保护自己,尤其是女孩子,不能因为柔弱、因为溺爱就被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看不到人间百态、分不清善恶美丑。
小雨晴从小在爸爸的熏陶下养成了坚强、正直的品格,品学兼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妥妥的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中考的时候更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进入市重点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