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唱完两首歌坐在吧台处休息,东姐给她瓶矿泉水润润嗓子。店长和客人们互动着玩掷筛子的游戏。罗旭没有参与,依旧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关注着安然。有个年轻女孩在掷筛子游戏中输了两次,女孩倒是很大方,一口气吹了两瓶啤酒,店长走到她跟前对她说:“如果实在喝不了就不要勉强,毕竟她是女孩子,安全是第一位的。”女孩子却一点也不领情,摆摆手说:“愿赌服输,我还输得起。”
游戏环节暂告一段落,安然又走上舞台,正和乐队说着什么,那个年轻女孩也来到了舞台上,对安然说道:“姐姐,我也想唱首歌,唱一首莫文蔚的《如果没有你》。”说完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她轻轻抽泣然后继续说道:“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来我一直试着联系他,可是很失望,他删除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手机号码都停机了,我联系不上他。我知道他是铁了心要离开我了,可是我放不下,我每天都在想他。”女孩说完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眼泪不流下来,安然拿来几张纸帮她擦擦眼泪,并示意她坐下来平复平复情绪。
前奏响起,安然蹲在女孩身边说:“我陪你一起唱,好吗?”说完,安然站起,将年轻女孩轻轻揽在手臂里。
Hey,我真的好想你
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
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
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Hey,我真的好想你
太多的情绪没适当的表情
最想说的话我该从何说起
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想你
如果没有你
没有过去
我不会有伤心
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如果没有你
我在哪里
又有什么可惜
反正一切来不及
反正没有了自己
……
安然唱完歌回到吧台处喝水,东姐斜了斜眼睛示意她看向罗旭,说道:“那小子看上你了。”安然看了一眼罗旭,正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他假装不经意地看向舞台。安然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睛,说道:“东姐,别拿我打趣,我去后面换衣服了,然后回家睡觉觉。”
走廊上那个唱歌的年轻姑娘拿着酒瓶和安然撞了个满怀,安然见她喝醉了也就没有责怪她,而是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别喝酒了,早点回家吧。”年轻姑娘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又把酒瓶放到嘴里喝了几大口,然后踉踉跄跄地出了酒吧。安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试衣间换衣服。
换好衣服,安然又走到吧台这里,把门卫大爷给的杏子递给东姐:“这是厂里树上摘的,纯绿色有机水果。”“这么多!”东姐开心地笑着。“所以才给你带来,我自己又吃不了,我走了,不耽误你忙了。”说完,安然走出酒吧。
此时已是半夜,地下停车场里异常安静,安然边走边拉了拉外套,尽量把自己裹紧一些。她隐隐约约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她,她用余光扫了扫车的后视镜感觉那人十有八九是罗旭,所以她也不回头,大着步子往前走,她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快到车跟前的时候,安然看到柱子那里有个人躺着,因为有柱子挡着所以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披散着的头发来看,躺着的应该是个女人。安然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手包里拿钥匙,她的钥匙上有一把瑞士军刀,那是爸爸送给她让她用来防身的。拿钥匙的同时她机警地用眼睛的余光环顾周围,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她把军刀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大胆地向前走去。走过去,她看到躺在地上的正是刚才在酒吧唱歌的那个姑娘。
罗旭跟在她后面很快也发现了柱子后面躺着的女人,于是他快步跑了过去。只见那个姑娘脸色煞白,已经陷入昏迷,地面上流了很多血,是从姑娘的大腿部位淌出来的。“她,”罗旭瞬间结巴,他看看安然问道,“她,她这是?”安然努力回想着刚才在酒吧走廊上撞到的那一幕: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她的肚子已隆起,虽然她穿着很宽松的裙子,但是她明显就是怀孕了啊!
安然木木地站在那里,眼前的一幕把她拉回曾经的那个雨天:韩舒雅承认她的亲生父亲就是祝国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无法面对和自己相爱十年的爱人,她发了疯似地从家里跑出去,最终害得石川也和她一起被车撞到。他们两个人躺在血泊中,都晕了过去。
罗旭叫了安然一声,安然没有应声,脚下一软晕倒在罗旭面前,罗旭紧忙把她抱住,嘴里边说着“这是怎么了”边把她抱起来一路小跑着放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又把车开到年轻姑娘那里,把姑娘也抱上车,一路向医院奔去。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安然,罗旭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晕倒,明明这一晚上都好好的?
到了医院罗旭直接把车停到急诊室门口,护士推着急诊推车把年轻姑娘接进急诊室,安然则被罗旭抱进了急诊室。他向医生说明了情况,然后出急诊室把车停在了停车场。
年轻姑娘因为流产失血过多所以被安排进了手术室,安然则留在了留观室。罗旭握握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体贴地给她裹了裹被子。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过来,说道:“从检查结果来看没有什么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苏醒了。”
“哦哦,没问题就好,可是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晕过去呢?”罗旭不解地问。
“初步判断,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致。”
“我们刚才在地下停车场看到那个姑娘晕倒了,然后流了很多血,然后她看着看着就晕倒了。”罗旭向医生描述她晕倒的过程。
“那很有可能是晕血,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吧。”
“谢谢。”
罗旭给安然盖好被子,然后被医生叫到手术室门口,要求在手术单上签字,那个医生跟他讲了好多,那些专业术语他也没听懂多少,反正就是听到什么大出血,什么切除子宫。罗旭打断医生的话,说道:“这字我不能签,切除子宫这么大的责任我担不起,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是在地下停车场发现她晕倒了,才把她送来的,这字我不能签。人我已经送到医院了,手术费我也已经交了,剩下的就是你们医院的事了。”
罗旭说完转身下楼,安然还在留观室,他不放心她。来到留观室,他看到安然还没有醒,他便趴在她床边眯着儿。
睡梦中罗旭听到有个男人在拍自己肩膀:“你好,醒一醒。”罗旭睁开眼睛看到是两名民警在和他说话:“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接到报案,说有名女同志因流产后大出血昏迷,现在还在手术室,我们想找你了解下情况。”罗旭起身走到一边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正好给我做个证明,人是我送来的,但是至于她为什么流产,又为什么昏迷,那我就不知道了。”
罗旭把晚上发生的具体情况向两名警察同志陈述了一遍,警察同志作了详细的记录,并记录了罗旭的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正说话的时候,安然微微咳嗽了一声,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有点昏沉沉的。罗旭一个箭步过去,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我去给你叫医生去。”
“不用,我没事,”安然说话还是有点虚弱,“我怎么在这儿啊?”“你刚才在地下停车场晕倒了,”面对此刻柔柔弱弱的安然罗旭说话都是温柔的、体贴的,“你不记得了?”安然坐起来,自己拔掉了左手上的输液管,看到罗旭紧张她的表情,说道:“我没事,有点晕血。”
警察同志也走过来和安然说了几句,简单问了下当时的情况,然后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后续再有什么问题会再和你们联系,请保持手机畅通。”
待警察同志离开后,罗旭对安然说:“你怎么样?我还是给你叫医生吧,看看还有什么再检查的。”安然摇摇头,说道:“我没事,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应该还在手术室吧,听医生的意思好像还挺严重的,好像说要切除子宫。”罗旭也感到很可惜。“我想去看看她。”安然说,她不放心那个姑娘,她太年轻了。
罗旭陪着安然来到手术室门口,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那两个警察也在,他们知道那个姑娘家属没联系上,所以放心不下,在这等手术结果。等了约有十来分钟,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医生,他们走过去问医生情况,医生很抱歉地说:“手术很成功,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为了首先保证患者的生命安全,我们不得不把她的子宫切除了。”“切除,子宫?”安然打断了医生的话,“为什么?她,她还那么年轻!”“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送来的太晚了……”
安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觉有一股寒流猛地袭遍全身,她不等医生把话说完,回身径直往外走,她讨厌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喘息,她要逃离。罗旭请求医生和警察同志好好照顾那个女孩,然后迫不及待地追了出来。他追上安然,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