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走的第十天,是我没见到你的第四十一天。今天,我无聊时做的木质地球仪完成了,附近村子里的孩子们兴奋地围着我们给他们讲‘外面的世界’,那一双双纯真的渴望知识的明亮眼眸像极了你在我眼里的样子。我正坐在屋顶上看星星,今晚的星星很多也很亮,孩子们说在这里他们经常看到流星!今晚会不会有流星呢?你正在做什么?你那里还是白天,你正在上课吗?如果你没走,这样美丽的夜晚我把你环进臂弯,我们一起等流星,一起许愿,那该是多么浪漫的事!”
“又在想雨晴呢?”杨在花蹬着梯子也爬上屋顶,在距他半米处坐下,“你编辑了那么多信息,为什么从来不发给她?”
“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金石川收起手机问道,不想和她谈论安雨晴。
“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想他了。”
“你是来为家乡做贡献,又能陪在你爸爸身边,他一定会很高兴。”
“谢谢。你给雨晴说了吗?说我们在同一个项目上工作。”
……
“像我和雨晴这样的女孩子,没有背景,没有家人,除了自己努力,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如果有得选,哪个女孩子不愿意生在父母的手掌心里、腻在男朋友的宠爱里?雨晴比我强,哪哪都比我强,唯一一点她不如我的就是她比我更缺乏安全感。因为我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最坏也不过如此了吧?而她有你!你对她越好她就会越患得患失,万一有一天你不爱她了呢?你离开她了呢?她该怎么办?从天上一路跌落悬崖,必死无疑!我倒是支持她出去,出去历练一番,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那样才不枉青春一场。当然,我特别希望你们能一直爱下去,我不认为时间和距离是阻碍你们相爱的理由,你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有钱有地位,不必为了生活奔波,比起我们你更有爱的能力,更懂得包容,那你就随着自己的心放心大胆地去爱她好了。”
“你们都对!谁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那我呢?我是什么?我把偏爱都给了她,不就是为了让她有安全感吗?让她不必那么要强,轻轻松松做自己就好。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难道我连被商量的权利都没有吗?”
“所以说你生气不是因为她出国,是因为她没有提前和你商量?”杨在花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她咧着嘴冲他笑笑,“那这个事是她不对。”随即又很认真地说:“雨晴其实是很爱很爱你的,只是你们的相爱太顺利了,她还不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比你们看得明白。其实,换个角度讲你们暂时分开也未必是件坏事,让两个人都有独立的空间想想清楚。”杨在花看向他的眼神依然闪亮,只是对他的喜欢已随着自己的成长变得淡然。为了走出大山,她拼搏了十几年。她是踩着爸爸的生命走出来的,现在她还没有资格更没有底气儿女情长,她要带着爸爸的希望好好活下去,走得更远、更广。何况,她也不是没有人喜欢,只不过她还没有考虑好,她还要再想想,她觉得合适可能比喜欢更重要。
初到美国安雨晴吃了不少的苦头,不同肤色、不同文化的碰撞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适应。再加上对石川的想念,导致她晚上常常失眠,而石川的“杳无音信”则更加重了她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
这天是周六,安雨晴难得的选择了赖床,昨晚上隔壁室友们的狂欢吵得她睡不着,一睡不好情绪就更差劲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乱叫了,她却没有吃东西欲望。吃什么呢?实在是吃够了面包火腿沙拉酱……如果石川在,他肯定早已经买好了豆浆油条、备好了小咸菜再刮刮她的小鼻子喊她起来吃饭了。
曾经那微不足道的平凡小事,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她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不该任性妄为、一意孤行,为了个抛弃自己的人就乱了方寸,伤害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当时脑子是短路了吗?
闲来无事,她打开电脑找了一部恐怖电影看。
打开恐怖电影,雨晴下意识地想起了杨在花。在她把杨在花带进电影院之前,她从来没有进过电影院。她不知道原来大城市里的人会这么“享受”——对我们而言再稀松平常的事,在她看来就是超级享受了。俊男靓女们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喝着饮料、吃着爆米花、戴着3D眼睛,那大屏幕上的神魔鬼怪就像真的一样浮现在自己眼前。她好奇地伸出手去摸,试图抓住那个女鬼,却被女鬼突然弹出的长舌吓了一跳,吓得她紧闭着双眼躲进安雨晴的怀里。
“安雨晴,你真是厉害,看这么恐怖的电影你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你不害怕吗?”
电影散场,两人边走边聊天。
“刚开始害怕,看过了就不害怕了。”
“我真的特别佩服你,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什么事心里都是底气十足,大有‘任他风雨飘摇,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杨在花同学,经过G大三年多的培养,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见涨了呢!前面有家甜品店,要不你请我喝个奶茶?”安雨晴故意逗她,把她引进了甜品店。
“你坐好。”安雨晴扶着她的双肩把她安排在靠窗的座位上,然后神神秘秘地说:“坐好别动,有惊喜!”
待她们坐定后,工作人员端着一个精美的蛋糕放在她们面前,并点上一根蜡烛,轻轻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安雨晴说,“许个愿吧。”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杨在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给自己过生日,她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涌进。
“昨天不经意听到你和你爸爸打电话了,”安雨晴抱歉地笑笑,“虽然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是我听清了生日二字。”为了不让杨在花哭出来把气氛弄得太压抑,她又调皮地学着她的方言补充了一句:“你们那个方言啊,好难懂啊,想偷听都没得机会,叽里呱啦的!”
杨在花还是哭了,是感动,是心酸——这是她第一次吃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安雨晴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看起来高冷,感觉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不熟悉她的人还真不好跟她套近乎。那是自从爸爸去世后她才养成的自我保护的方式。而且像她这样的学霸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才分到爱情、友情之中,她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应付其他的人或事。
可是一旦和她熟悉了,你就会发现她身上有很多山东大嫚儿的特性,比如胆大心细,比如热情豪爽,比如真诚善良,还有偶尔的小调皮……就像杨在花对她的评价一样:“喜欢你的人是真喜欢你,讨厌你的人也是真的讨厌你,你就是这两个极端。”
金石川就特别喜欢她的小调皮,觉得她调皮的样子充满童真,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