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两碗炸酱面。”这一次是蓝澈开口的，和顾九倾不同的是，蓝澈的声量不大，但老板却也听得到。
顾九倾挽着蓝澈的手腕，来到了上一次她一个人坐的那个位置。
老板似乎很忙，只听到了他点餐的声音，然后一如既往的回了一声：“好咧！”
距离上次她已经三个星期没来了，之前都是叫的外卖送到公寓。
顾九倾巡视了一周店里，找不到小玲的身影。她原本还想和她道声谢，谢谢她那时候那莫名奇妙却非常有效的安慰，顺便介绍一下她家的渣男。
“看什么？”蓝澈问。
顾九倾回神，对着蓝澈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找找上次安慰我的女生。”
蓝澈挑眉，示意顾九倾说下去。
顾九倾回想了一下小玲的安慰，忍不住笑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蓝澈还欲再问，老板便捧着两碗面过来了：“来，你们的炸酱面。”
老板抬起头，才发现是顾九倾：“哟，小妞，和小伙子和好了啊？”老板转头看着蓝澈说：“我说小伙子，你怎么搞得人家女孩子哭啊，这样不好的呀。”
蓝澈嘴角微微颤抖，看了眼顾九倾：“的确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顾九倾微笑，对着老板解释：“他其实没做错什么。老板，小玲今天没来吗？”
“小玲周末才会来打工。”老板说。
顾九倾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哦，那好吧，谢谢老板。”
“那你们慢用，我去忙啦！”老板说完，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蓝澈瞄了一眼顾九倾，只见顾九倾一点一点地把她那碗面上的葱花转移去了他的碗里。
这个动作很普通，普通得蓝澈心里的某一处像是被紧拴着。
他的小丫头如此安好的坐在他的面前，他突然觉得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以为是的付出，自以为是的保护，幸好换来的不是自以为是的快乐。
蓝澈拿起筷子，笑了。
“你别乱散播魅力啊！”顾九倾那些筷子瞄了一眼蓝澈，“大庭广众的。”
蓝澈笑得更灿烂了。
“小丫头，我问你一件事。”蓝澈说，“我煮的面真的不如老板的好吃？”
顾九倾顿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是大笑。
蓝澈皱了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顾九倾憋着笑说，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你的好吃，老板的面算什么东西，跟你煮的比简直千分之一都没有。”
蓝澈看了眼顾九倾，嗤笑说：“骗子。”
顾九倾继续笑。
那两碗面似乎吃得比平时来得更长时间，或许两个人都很喜欢这样的时光，所以都放慢了速度。
“蓝澈，等下陪我去一个地方。”顾九倾抬目，看着蓝澈。
蓝澈点了点头问：“去哪儿？”
顾九倾微笑叹了一口气：“天阳。”
蓝澈怔住了，眼神里透出的除了惊讶，好像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之前顾九倾每当说要去见修爵赫的时候，蓝澈给她的感觉其实都很奇怪。之前是害怕她想起那些事儿，现在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为什么蓝澈的眼中还有……
恐惧。
对，是恐惧。从之前开始，蓝澈的眼神里就有恐惧，虽然不多，但是顾九倾感受得到，他在害怕。
“你要去找他？”蓝澈说，“其实没有必要的，我已经打算把他交给警方处理了。过一个月，天阳那里的程序走好，他就可以出来了。”
顾九倾深吸一口气，停了几秒后说：“我其实想起来了。”
蓝澈明显瞳孔收缩，肩膀上的肌肉像是突然僵硬了，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想起什么？”
顾九倾抬目，轻言浅笑道：“全过程。”
蓝澈眼皮眨得非常不自然：“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顾九倾抬手，抓过蓝澈的手，将手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传给那有些冰冷的手。
店里的人没有刚刚进来的时候多，附近都是学生或者上班族，午休的时间有限，吃完了都走了，只剩下寥寥几座看起来像附近居民的。
“其实也不是一下子全部想起来的，”顾九倾说，“是自从那天去找修爵赫开始，我其实一直都在一点一点的想起来。”
蓝澈不经意的皱了眉头，被顾九倾抓着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顾九倾拍了拍蓝澈的手：“这个过程其实老实说并不好，但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蓝澈开口，语气有些冷。
顾九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在我正式想起所有事情之前，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记得，我常常会梦见那两天的场景。我一直都知道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我也一直都知道那里很冷，我只是不知道原来那是我真正经历过的事情，一直到修爵赫告诉了我，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梦见的就是自己失去的记忆。”
说到这里，顾九倾能够感受得到从蓝澈手掌里传来的除了渐渐变冷的温度，还有颤抖。
顾九倾拉起他的手，站了起来。
蓝澈抬头看着顾九倾，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迷茫。
“走吧，我们上车说。”顾九倾说，“这里人多，我想抱你一下都不方便。”
蓝澈不经意的皱了皱眉，顺着顾九倾拉着的手，站了起来，跟着顾九倾去了柜台看着她付了钱，然后走去了停车场，顾九倾帮他来了驾驶座的车门，上了车。
顾九倾走到副驾驶上车，一上车蓝澈便扑了上来，一把抱过她，与其说是在心疼她，他好像是在寻找类似安全感的东西。
顾九倾怔了一下，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抬手拍了拍蓝澈的背：“你想听我说完吗？我那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蓝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轻地说了句：“顾九倾。”
蓝澈很少叫她的名字，但其实顾九倾很喜欢他叫她的名字，顾九倾轻笑道：“我在，一直都在。”
顾九倾没有着急说那两天的事，只是抱着蓝澈，尝试去让他知道她没事了，他已经保护了她。
那两天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甚至是恐惧的。
不过她还是很庆幸自己想起了那两天的事情，包括那个她忘记了的蓝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