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穆教授掐死了那个叫做小寒的女孩，并把现场伪装成上吊自杀。小寒正是Q大四秀中的第二个死去的女孩。当时那近乎窒息的声音，如今想起来，仿佛就在耳边，苏念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雾气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苏念的结论，苏念在它看来，不过是一只被捉住的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把我的朋友弄到哪里去了？”苏念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事，”雾气突然迫近苏念的头颅，撕心裂肺的惨叫强压式的灌进苏念的耳朵里，那股腐烂的血腥味，一下子冲撞进苏念的肠胃中，这都让她悬在一线的神经，差点断裂。

　　“为什么，按照正常道理，你们宿舍有两个人自杀了，剩下的两个人没有赶紧搬离。”苏念抵制住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惨叫，拼尽全身力气反抗：“因为你们根本就不住在同一个宿舍！你们虽然并称为Q大四秀，但你们根本不在一起。只不过因为时间久远大家以讹传讹，才将你们混淆！”

　　“那又怎么样！”好像有无数个人重复着这句话，响彻在这个小小宿舍里的每一个角落，苏念已经退无可退，她必须点穿眼前这厉鬼的身份，才能要求对方履行承诺。

　　“别过来！”苏念将一把水果刀比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过来的话，我就叫你无法完成这个完美死局。”

　　厉鬼果然没有再迫近，它停在那里，刚刚所有的尖叫也归于虚无，苏念大口的喘着气，尽管这空气味道实在难闻，可她要活着，才能与这厉鬼对峙。

　　“我的朋友是第三个，她应该服用安眠药而死，而我是第四个，必须要被她的死状吓死，才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苏念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雾气：“或者，我应该称你为，你们。”

　　当苏念吐出“你们”二字的时候，那雾气慢慢向后萎缩着，它似乎不敢相信苏念说得话一般：“你在胡说！！”雾气中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狠狠地扼住了苏念的脖子。

　　那双曾经出现过的血红眼睛，终于毫无遮拦的，映入苏念的眼帘。

　　窒息的感觉来得特别快，苏念却一点恐惧都感受不到了，她忍着脖子上的剧痛，挣扎着一字一句地说着：“如……果我是第二个……人，你们就……能杀死我了……可惜……第二个……你们已经……杀了……再杀我……毫无意义……你们还会……丧失布置这整个局的机会。”

　　果然，那双枯瘦的手慢慢松开苏念的脖子。短暂的窒息让苏念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扶着老旧的铁凳子坐下：“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释怀不了么？如果你们心怀恨意，为什么不去找穆教授，反而要对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下手？”

　　雾气凝成扭曲的景象，苏念能依稀辨清楚，当先的这一个头颅，就是刚才那张小照片上的女孩，可是它的身体是那样畸形，长短不一的腿，半条胳膊，和与头颅双腿怎么都对应不上的身体。

　　“我们出不去，呜……”是个很清澈的声音，她不停地抽泣着：“是那个混蛋，不肯放我们出去。”

　　“好了！别哭了！”一个恶狠狠的女声打断了刚才那个声音：“你既然窥穿了我们的身份，那我就告诉你，这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为穆涛那个混蛋！”

　　提到穆涛，刚刚凝结出的躯体又开始发生扭曲，那女声呵斥了一声，才安定下来。

　　“已经很久了……久得我们从独立的个体，变成了不得不绑在一起的魂魄。”女声不那么凶狠的时候听起来有些悲伤肃穆：“当年，我们被称为Q大四秀，很多人都说我们互相看彼此不顺眼，但实际上我们四个人关系很好，而且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而努力。可是有一天，穆涛找上了我和小寒，他告诉我们，手上有一个保研的名额。”

　　“那个年代的保研名额应该很珍贵吧，穆教授当时怎么会有？”苏念有点疑问。

　　“他当然是骗我们的，目的只不过是色心起了，想把我们骗上床。”女声呵呵一笑：“我当然不会相信，可是小寒却将信将疑。等我发现，穆涛和小寒走得很近的时候，我开始很紧张，即使这件事听来如此荒诞，我也在想，如果穆涛真的能把握住一个名额，为何不能是我，反而是小寒。”

　　“所以……”苏念已经能猜想到，为了这个并不存在的保研指标，两个人付出了什么。

　　女声接着苏念的话：“所以，我和小寒都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同穆涛发生了关系。但是很快，学校里传出了流言蜚语，说我为人浪荡，与多名男生发生关系。”

　　那是个流言能杀死人的时代，苏念很理解女声谈起这件事时每一次颤抖。

　　“我那时脑子时常蹦出想要自杀的念头，而穆涛也没有给出我绝对的承诺，当我发现小寒也同穆涛有着不正当关系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这都是假的。我只不过白白被他睡了。那天，我走上教学楼，不知道怎么，心如死灰，只想一跃而下，结束所有的烦恼。”女声语带哽咽：“其实我也知道，我的人生，在我选择和穆涛发生关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可我恨他，恨小寒，恨这些让我走上绝路的人。”

　　“说了这么多，你不也还是和穆涛睡了？”一把清泠泠又语带讥讽的声音掠过来：“我就不同了，穆涛一直在追求我，可是被我拒绝了。”

　　苏念一怔，这恐怕是第三个女生，她忙道：“请问您是？”

　　“我叫顾韶，韶华的韶。”顾韶就连介绍自己的时候，都带着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孙静和李小寒都是咎由自取。呵，为了一个名额，能拿出身体来交换，真是太可笑了。”

　　“不，不是的。”又是开头那个伤心哭泣的清澈女声：“我和穆涛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我真的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