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为什么不惩罚她
“啊额……”原本站得最为疏朗的几位修行者,此刻也难以忍耐药引所带来的痛苦,他们纷纷跪倒在地,捶打着自己的心口。
“对……就是这种感觉……浑身像是被火烧灼一样……痛苦地难以自持……”影月低喃着,仿佛她自己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一员:“我们已经身在地狱了……”
痛苦的嚎叫响彻整条道路,有的人格外难以忍受这种痛苦,他们的手按在地面上,不停地将泥土灌在自己头上,似乎将头埋进去,能感觉好受一些,这样的鸵鸟疗法,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
“别……别这样……”苏念走过去,她不忍心看到这些人要忍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影月抿了抿唇,她的神色冷漠极了:“没有用,你帮不了他们,心魔只能靠自己来戒除。”
她是真正经历过如此巨大痛苦得人,曾经坠落在地狱之中,才变得如此淡定。
“为什么……要这样……”
孟桂绊住苏念的手:“苏念,你真的应该看管好自己的慈悲,毫无底线的慈悲是另一种残忍。”
苏念颓然地蹲坐下去,她深恨自己无能,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所有人痛苦,可她的想法并没持续多久,“笃”得一声,一柄乌鞘长剑突然狠狠贯入地面,幽紫色的泥土之下,竟有纷乱的黑气在跳舞,他们围绕着剑柄,一直跃升到剑身之上。
“怎么会……”苏念突然跳起来,她握着影月的手:“罂粟膏!罂粟在哪里?!”
“啊?”影月被她这么一惊,一时失了方寸,没有反应过来:“罂粟……罂粟……就种在这里啊!老头为了方便,就在这里开垦了一处罂粟花田,他们所服食得罂粟膏,就是在这里炼制成的……”
苏念浑身颤抖着,她牙齿打着颤:“这里的人,被掠夺了魂魄或者精元后,是不是会被服食更多量的罂粟膏?”
“那当然,也是为了让他们忘记痛苦啊……”影月低下头:“只不过暂时的减缓痛苦,只会是一种更为巨大的痛苦。”
“如果我没猜错,鬼界出口就是那片罂粟花田。”苏念抬起头,她的眼睛中有着一种别样的坚韧。
“用鬼界的浊气,来弥补这些人所受到的伤害,所有人的魂魄或是精元,都用鬼界浊气来填充,在这里活着,自然不会很痛苦,可是只要一回到上面,浊气被天光扫尽,失去魂魄的人会变得疯癫痴傻,而妖物被夺取精元,更是无法好好活着,甚至有可能会重新修行,常明就是利用鬼界出口渗漏出的浊气,来蓄养着这些人。”
“唔?这好像是个两难的选择啊。”涂山坠玉瞧着孟桂:“如果我们救下他们,他们出去的结局只会比现在更为悲惨,如果不救,难道就任由他们在此浑浑噩噩的活着吗?”
“这样的选择让他们自己来做吧……趁着他们还算清醒的时刻……”苏念的声音很低沉,这些在阴暗中,借由鬼界的浊气活着的生物,他们还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台阶下方人头攒动,声音嘈杂,似乎还在讨论着他们各自自己的选择,忽而,一个修行者站了出来,他正是买下鲛人的那个修行者。
他的脸上笼罩着一重似有还无的轻纱,目光里透出来的神情却格外坚毅,他分明还在忍受着罂粟膏效力消失所带来的痛苦,可他依旧坚持着,朗声道。
“我虽然已经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我有很好的师父和朋友,我不想留在这里,哪怕是出去要面临魂魄消失的痛苦,待在这里或许我们会永远清醒,但是这种清醒是建立在记忆的丧失上的,没有朋友,没有亲近的人,即便再清醒,又有什么用。”
“你说话还真是冠冕堂皇啊。”人群中发出一阵嗤笑声:“如果我们是傻子,就算有亲人,有朋友,那同样没有任何意义啊。”
这轻佻的声音一出,大家顿时都嘲笑起这位修行者来。“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啊,我们在这里,吃好喝好,脑子又很清楚,出去了我们可就都是残缺的人了啊。”
大家窃窃私语,渐渐都偏向了待在这里。
修行者极为痛苦地抵御着罂粟膏的药瘾,他挣扎着捂住自己的脑袋,口中不住地呓语着,大家都像是看一个精神病患者一般,躲开他所在的区域。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有不少人瘫倒下去,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眼白上翻。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苏念急得满头大汗,她一下子冲入人群当中,率先将这个修行者扶了起来,她的手摸过冰凉的乌鞘长剑。
这个修行者还有不少的同门师兄弟,他们俱都畏惧地缩着身体,躲开这修行者,眼神中的躲闪也表达了一切,意思便是,他们宁可留在这里。
“等等……孟焜叔叔……”孟桂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仿佛有道闪电一掠而过:“涂山,你还记不记得孟焜叔叔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呆呆傻傻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涂山坠玉看着下面几近癫狂的人群,同样理解了孟桂为何要提到孟焜。
“孟焜很小的时候,也走丢过啊,被找回来之后才变成那副样子,虽然多了异能,但脑子却不是很清楚……”
涂山坠玉一点点回想着:“这么说来,孟焜看到咱们走进古祭坛,又看到那些疑似受到鬼界出口影响的怪物,所以才会一时发狂,常明的这个地方,究竟多少年前就建造起来了啊……”
“没错……我猜,孟焜叔也是这里的受害者,只是他好歹也是孟家的人,所以常明取用了他一点点魂魄后,不敢多留,把他放了回来。常明妄自摄取这些人的魂魄,已经违逆了天命,天命为何不惩罚他……”
孟桂一下子攒紧拳头:“就连杜明心,一个无关者,天命都会剥夺他的青春,为何独独常明没事!”
“或许……这才是天命真正的道理吧……”涂山坠玉眸光一凝:“当你足够强大,就连天也不能够阻止你。”
他牵起唇角,沉浸在某种虚妄的情绪当中。“涂山,你在说什么?”
孟桂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涂山坠玉的笑意也化为遗留的温润:“没,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