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束枯萎的曼陀罗华，正是我家包装的，虽然以为只不过是个奇妙的巧合，也是个悲伤的意外，可是我的眼皮跳个不停，我心里也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男人说自己是为了长辈买花，而他的长辈，怎么会因为无人照料而去世多日呢？这根本说不通。”

　　女孩的脸涨得通红：“很快，那个男人又来了。”

　　“你难道没有问他一下么？”苏念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那毕竟涉及他家里的长辈，我怎么好开口相问呢？”女孩有些莫名的激动，她抬起头，直直的盯着苏念：“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苏念一时无言，可这女孩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实在需要找人倾诉：“他这一次，还是要了一束曼陀罗华，我和他说，要不要换一束别的，可是他告诉我，曼陀罗华是来源于佛国的花朵，很适合送人。”

　　“这次是不是又出事了？”苏念急切问道，实际上，如同小囡的情况，如果不细查，她看起来和自然死亡没什么两样，而那所谓的孤寡老人也是如此。

　　女孩的眼睫毛静静垂落：“是，这次是个中年女人，闹上了报纸，她捧着曼陀罗华的花束，出了车祸！”

　　女孩的身体颤抖一下：“就在离这儿不远的街上，看起来只是一个不注意安全的偶然事件，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在路上，我看到了，她手里的鲜花，就是我包装的。”

　　“我很害怕，一次是偶然，那么两次呢？于是我暗暗决定，下次那个男人来，我就说曼陀罗华没有货了，不会再卖给他了。”

　　女孩原本纤细的手，青筋一点点弹起：“果然，没过几天那个男人又来了，他这次倒是很平常，挑了几盆普通的花就离开了。我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可能真是个意外，可是那男人的神色，却是那么淡定。”

　　“这么说，你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了？”苏念立时站起：“你能说说他的模样么？”事到如今，她不能全指望王振海那边，从医院调查出监控记录来，她也得就着此事，做出自己的努力。

　　“抱歉，我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他每次来，都带一个鸭舌帽，衣服也是立领的，一张脸隐藏在衣领里……”

　　女孩生怕苏念不相信，对照着自己的身体：“他大概比我高一个头，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对了，和寺庙里的味道差不多。”

　　那应该是檀香的味道吧，苏念暗自沉吟着，复又伸出手摩挲着旁边花盆上的刻纹：“前几天，他是不是又来了？”

　　“没错，我说这里不卖曼陀罗华了，可他根本不相信，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想和之前那些人一样的下场，就立刻卖曼陀罗华给他。我当时心里很恐惧……”

　　女孩的杏眸里碎着几点泪光。

　　苏念知道，过多的难为她也没有什么用了，只好道：“没事了……你这里还有曼陀罗华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女孩面露难色：“上一次他拿走的，确实是最后一束，再也没有了……”果然么……不会留给自己任何一点多余的小尾巴。

　　“是不是又出事了？”女孩一脸紧张。

　　苏念只好宽慰她几句，小囡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得好，徒惹一个无关的人伤心罢了，苏念借着电话的由头，离开“绯红荻花”，她一瞧手机，还真来了电话。

　　竟然是王振海，苏念立时接起电话，里面是王振海略带暴躁的声音：“我查了监控，根本没有什么送花的男人！还有你昨晚上在走廊上的那段，全是花的，被人给破坏了！”

　　“王队，你先冷静冷静。”这些事都不出苏念所料，那个男人干得可是借寿的买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行迹如此轻易的暴露：“王队，您能帮我查查医院的病历么，在肾科病房里，1204室，原本有四个病人，其中一个是我爸爸，还有两个重感冒的孩子借用病房，剩下一个人，您能帮我确定下么？看一下他得的是什么病。”

　　“你事儿真多！”王振海十分不耐烦，但仍是答允：“行，正好我还在医院里，就帮你查查，这和咱们的案件有什么关系？”

　　“可能有一些暗中的联系，只是我现在还没办法确定，麻烦您了！”苏念很想让王振海再帮忙查一下苏建国的事情，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家事，不能动用公共权力。

　　苏念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可以在晚上子时前，给鬼差一个暂时的交代，她必须去陨星阁看看，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上顾墨轩。

　　苏念正准备打电话，在夏街的路口，就有个裹得像个北极熊的男人朝她走过来，宽大的帽子里是张清俊非常的脸，竟然是顾墨轩，他怎么会找来的。

　　顾墨轩伸出自己带着手套的手，朝苏念晃了晃：“哈哈，没想到吧，我洗了澡就赶紧来找你了！”

　　尽管很怀疑他在哪里洗了澡，苏念对他却全无办法，伸出冻得通红的两根手指：“我得到了两个很重要的消息，其一，那个男人身上有寺庙的香烛味儿，身高大概比我高这么多。”

　　苏念比划了下，按下一根手指：“其二，医院的监控什么都没拍到，这说明这个男人确实很有能力。”

　　“你倒不如说，我们现在只能去那个所谓的陨星阁看看了……”顾墨轩吐了一口气，升起一小圈白雾：“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能够借人寿命如此熟练的老手，我在人间界还没有见过。”

　　你才来人界几天啊！苏念腹诽一句，又道：“或许我们也可以查查寺庙什么的。”

　　Q市的确有一家城中寺庙，作为景点保留下来，里面还有佛学研究会的分会，算是很正规的寺庙。

　　顾墨轩连连摆手：“我一闻到那味道就头疼，再者说了，这个信息根本不算什么，但凡是家里有供奉的，都有可能染上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