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穿衣服的大老鼠
苏念一开始,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看奶奶那张脸的,可是她在这一刻,只想再看看奶奶,弥漫在骨血里的亲情缘分,水汽氤氲了苏念的眼睛,她小声叫道:“奶奶……”
马脸汉子电话里说话不好听,可是似乎很有同理心,他对苏念这种表现很是理解,当多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生离死别见得多了,心肠也越来越硬。柜子一点点地抽出,马脸汉子熟练地拉开停尸袋。
苏念看着奶奶一头银发露出来,还有结了一层浅浅霜花的脸,阖上的双眼,苏念的眼泪怎么也抑制不住,马脸汉子感觉自己心头也有点酸楚,他也不好意思安慰苏念,只得道:“您也别太伤心了……这个……”
汉子不知道自己的言语怎么可以如此匮乏,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苏念闭上眼睛,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没关系。”肉体再如何保持原貌,里面栖息的那个温暖的灵魂已经消失了,只是这具身体,曾经给她掖被,给她添衣,而今,却躺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冰冷的格子里,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马脸汉子见苏念的情绪好些了,话在心里过了数遍才道:“王女士的死亡证明我们已经记录了,按理说,最好还是尽早火化,然后好点安葬……”
“嗯,我知道……”苏念稳定好情绪:“您这边一次服务,需要多少钱。”
马脸汉子从停尸房的桌子上拿了一个计算器:“火化加简单修面是5000块钱,骨灰盒这里是500到几千不等……”
他是真有点同情苏念,也没往狠了要价:“其实弄个几百块的好木头的就够了,蛇虫鼠蚁不会进去的,价格高的也没有什么用,就是花纹好看。”
苏念自然知悉汉子的好意,她掏出5000块钱:“我暂时就这么多钱,先给您,拜托您给我找个好点的盒子,先把我奶奶放在里面,肉体得个安泰,剩下的墓地和安葬的钱,我会尽快凑齐给您的……”她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马脸汉子很是慌乱,赶紧去扶苏念:“姑娘!姑娘!你别这么说,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我态度不好,真的不着急的,就算放在这里,保管费也没有太多,你有钱了再弄也可以的……”
“哪能啊……”苏念笑得很凄凉,火化奶奶,她就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苏建国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深深的裂缝,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弥补的好。
“这……这样,这些钱我先收着,我给你奶奶安排下火化,先放到馆里的瞻仰处,放多久都不要紧……”马脸汉子十分为难,他犹犹豫豫,蓦地直起身体:“其实,我想求您一件事?”
求自己一件事?苏念一怔,这马脸汉子是不是疯了,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苏念只得道:“您出什么问题了,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尽力帮你……”
“我叫马得胜。”汉子的眼神闪闪烁烁,躲避着苏念好奇的目光,这还真算是人如其姓了,可是这种情况下,苏念没有什么玩笑的心情。
“马师傅,您究竟出什么事了?”苏念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解其意的样子,正说明了苏念真有本事。
“是……是这样……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您是个奇人异士,就说了那么奇奇怪怪几句话,我就发不出声音来了,我就知道,您是个有大能耐的人。”
苏念不忍心告诉马得胜,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顾墨宸的小小惩罚。
“您罚我罚的对,但也让我知道了,这世界上是真的有有能耐的人,所以我想求您帮个忙。”马得胜点头哈腰的:“我……我家里出了一件事……”
马得胜现在将苏念奉若神明,三句两句却死活说不到重点上,苏念更是不自在:“马师傅,您还是赶紧说说什么事吧。”
马得胜终于意识到了,这么在停尸间待着很不成样子,他带着苏念畏畏缩缩的出来,外边的小厅有供家属休息的小沙发,环境还算幽静。
“是这样的……最近我老是做梦,梦见一只大老鼠,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对着我点头哈腰的……每次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可我因为是做梦,刚听的仔细一点,就醒了。”
马得胜比量着老鼠的大小,把手平放在太阳穴处:“喏,大概就是这么高吧,把我吓得哟。”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几晚了?”苏念见过妖鬼,见过婴灵,但像马得胜所说得这种老鼠,她完全没见过,拉丁美洲的负鼠,身长半米以上,也绝对没有马得胜比划得这么大:“等等,你说得是它这么高?难道这只老鼠是站着的么?”
“对!它是站着的,像个人一样,还穿着衣服,算起来也有半个多月了,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它,所以白天工作态度才那么差。”虽然有给自己恶劣态度开脱的嫌疑,但是马得胜所说的梦境,确实是非常奇怪。
苏念自然不会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马得胜如此紧张,苏念劝慰道:“马师傅,人有的时候会有心理暗示的,你越把这只老鼠放在心上,它越有可能出现在你的梦里……”
这件事说起来,并非不能用科学解释,苏念是化学方面的专业,虽然有时候看点心理方面的书籍,充其量只能在同学面前摆弄一下,远远达不到能分析他人心理的高度。
单就马得胜的描述来说,苏念更倾向于怀疑,马得胜第一晚梦到那只老鼠后,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以至于第二天的梦仍是这只老鼠,以此类推,直到现在。
可这也有说不过去的地方,心理暗示如此之强么?
马得胜对苏念的反应不太满意,他有些急切:“大师,不是的!不是的!其实第一晚梦到那只老鼠,我是从窗外看到他的,只不过是一些残留的片段,他站在我家外面的路上,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是第二天,他就再往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