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的敲门声,在这个雨夜显得有点突兀。冯子墨躺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暖的半干,这会头疼欲裂,她不太想动。可门外的人,似乎有她不开门,就一直敲下来的趋势。
冯子墨艰难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晕晕乎乎的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候,她怀疑自己烧糊涂了,产生幻觉了。江初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头发湿漉漉的粘在额前,跟平时那个光鲜亮丽的人比着有丝狼狈。
“初辰”冯子墨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嗯,是我。”江初辰踏进屋子,关上门,把人楼进怀里,说“我来了。”
真切的体温,熟悉的怀抱,告诉冯子墨这一切都不是假的。冯子墨埋在江初辰怀里,忍不住红了眼眶,闷闷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冯子墨的电话挂断,再回拨的时候一直无法接通。江初辰先打电话给王山峰,问冯子墨今天有没有去她那。王山峰说冯子墨回老家,说是这两天爷爷奶奶的忌日。但冯子墨老家具体在哪,江初辰确不知道。江初辰又打电话给秦淮,秦淮说只知道在B城,具体位置不知道,江初辰让秦淮立即查,查完之后发给他。
剧组今天杀青,晚上要举办杀青宴,江初辰放了张导鸽子。让小马定了到B城的机票,可B城正在下暴雨,所有的航班停运。江初辰让小马把车往火车站开。
怀里的人体温高的不正常,江初辰伸手探在冯子墨额头,烫手:“子墨,你发烧了。”
冯子墨这会已经不太清醒,嘴唇干裂,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江初辰拦腰把人抱起来,环顾四周,沙发上有躺过的痕迹,桌子上还有刚拆封的药。他把人放在沙发上,确看到冯子墨脖颈上都是红疹子,江初辰扒开子墨的领口,连锁骨上布满红疹。不用看,估计身上都是,江初辰拿起桌子上的药看了看,是过敏药。
江初辰走到卧室,打开衣柜,里面放着棉被,还有冯子墨的旧衣服。摸了摸棉被,还算干燥。把床铺扑好之后,把人抱在床上。拿起干净衣服换掉她身上潮湿的衣服,果然浑身都布满了红疹。
房屋似乎很久没住过人,江初辰接过水,拿过毛巾一遍遍擦拭着冯子墨的身体。冯子墨显然已经烧的迷糊了,小声喊着什么,江初辰靠的近了才听出来。冯子墨开始一遍一遍的喊初辰。
B城一直是一个少雨的城市,排水系统滞后,突遇暴雨,大量的雨水排泄不及时,街道被雨水淹没。而雨还在不停的下。
冯子墨发烧在这个雨夜反反复复,江初辰中途又喂冯子墨喝药,直到天亮,身上的疹子才慢慢消退,只是还是低烧。
冯子墨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还在下。江初辰不在身边,要不是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睡在干净的床铺上,冯子墨会觉得自己是在梦里看见了江初辰。
冯子墨走出房门,看江初辰正在厨房忙碌着。
“初辰。”冯子墨的声音显的有气无力。
江初辰转过身,走到冯子墨身旁:“怎么不多睡一会,怎么起来了。”
“醒了,就不想躺在床上,你在干吗呢。”
“刚去楼下的超市,不过被水淹了,能买到的东西很少。想给你煮个粥喝。”江初辰环住冯子墨。
厨房一片狼藉,冯子墨笑着说:“我来吧。”
“不用,你跟我说怎么做都行,我来做,你歇着。”江初辰把冯子墨按在沙发上。
粥终于煮上了,冯子墨忍不住笑了起来。江初辰走进摸着冯子墨额头试温度,问:“笑什么。”
“小说中的男主角都是在外面大杀四方,回家之后能带上围裙做上一桌山珍海味。”烧了一晚上,冯子墨的嘴唇有点干裂。
“看来,我不能做你小说中的男主角了。”江初辰语气中满是惋惜。
“没关系,你是我现实生活中的男主角啊。”冯子墨牵起江初辰的手,而后被反握,两个人相视而笑。
冯子墨没什么胃口,在江初辰的监督下,硬是喝完一碗粥。吃过饭,江初辰去洗了个澡,因为没有换洗衣服,就围着浴巾走了出来。吃过药的冯子墨,已经昏昏欲睡。
江初辰躺在床上,把人搂紧怀里,冯子墨又撑起眼皮。
“困了,就睡吧。”江初辰说。
冯子墨摇了摇头,说睡的太多了,不想睡。
“不想睡,我们就聊会天。”江初辰让冯子墨在自己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窗外的雨还在敲打着窗户,冯子墨很少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家事,而此刻,却想跟江初辰聊聊。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是和爷爷奶奶长大的地方。我刚出生不久,我爸爸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后来我妈妈改嫁,却觉得我是个累赘,不愿意带着我,就把我留给了爷爷奶奶。”
“小时候不懂,别人有爸爸妈妈,我为什么只有爷爷奶奶。我在六七岁的时候,问我奶奶我爸爸妈妈呢,我记得奶奶那天在屋里偷偷哭了一晚上。”
冯子墨眼眶红了起来,江初辰握紧了冯子墨的手。
“第二年过年,我爷爷奶奶把我带到一个女人面前,说她就是我妈妈。我那时特别高兴,我也是有妈妈的人了。虽然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见我妈一次,我也很满足,我很珍惜这个见面的机会,就想在那天表现好一点。于是我就很努力的学习,每年都得奖,可我妈从来没有问过我。我一直以为她不在乎这些,直到她的小女儿带着奖状回来,我看到了她开心的样子。”
“那时候我变明白了,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不在乎我。她对我的疏远冷漠,我一直可以感受的到。慢慢长大了,过年的时候,我就不愿意去她那。可爷爷奶奶不行,他们非得让我去,直到他们离世还交代我多去看看我妈,他们终究是害怕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太孤单。”
江初辰搂紧了怀里的人。
“初辰”冯子墨喊了一声,声音明显夹杂着哭声:“昨天她对我说她跟没有母女缘分,以后再也不让我去找她,不要再喊她妈妈。”
冯子墨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江初辰怀里,低声哭泣着:
“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了,”
“我早就不需要妈妈了,我已经长大了。”
“我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
怀中的人说话断断续续,却依然倔强的说着绝情的话。
冯子墨的眼泪流在江初辰身上,烫在他的心上。他满是心疼,轻拍着怀里的人,哄着。
怀里的人终于哭累了,又沉沉的睡去,梦中还忍不住抽泣。不管小时候那个闹脾气的冯子墨,还是现在倔强的说着不要妈妈的冯子墨。江初辰都知道她对母爱是多么的渴望。
既然母爱他的子墨得不到,那他可以加倍的疼着这个女孩,江初辰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