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语看到她抬起头来，四目交接的瞬间，布丁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她从地上爬起来，鼻尖还是红的，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道：“小语，你怎么过来了？”
落子语道：“我……找厕所。”
“啊……”布丁指着旁边的走廊，道：“厕所在那边。”
“嗯。”落子语点头，说：“已经去过了。”
“大小姐的演出还没结束吧？”布丁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若无其事地笑道：“你出来可浪费了，大小姐业务水平很高的，赶紧回……”
落子语低头看着她，布丁个子不算高，模样也很普通，但她笑起来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她拉了两下落子语，发现她没动，正盯着自己看。
布丁刷地一下红了脸，两手捂住脸颊，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她，道：“你，你看我做什么？我很奇怪吗？”
落子语道：“你哭了。”
“……”
“要不要洗个脸？”
布丁尴尬地挪开视线，“……好。”
**
水声哗哗地响起，洗手台上，布丁弯腰趴在上面，不断地往脸上扑着冷水，想快点把痕迹洗掉。
落子语看到镜子里的她，满脸都是水珠，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忽然，余光又瞥见落子语，又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被你发现了，好尴尬啊……”
“去后台之前，你还好好的，怎么了吗？”
“呃……也没什么。”布丁单手擦了擦鼻尖，低头从背包里拿出一袋纸巾，道：“可能我有点敏感……”
“因为她笑你了？”
布丁擦脸的动作一顿，抬眸道：“什么？”
“不是吗？”
布丁捏着纸巾的手有几分用力，道：“你也这么觉得？”
“……”
“啊，等等。”布丁有些混乱地说，“大小姐她可能不是故意的，我的名字也确实很好笑，所以……”
落子语道：“所以你要不要换个人？”
布丁一下子没能跟上她的节奏，但出奇地理解了她的意思，问：“换谁？”
镜子里的小美人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我也是个偶像。”
——死寂般的沉默。
“诶？！”布丁惊讶得都忘记了难过，扭过头来道：“你？”
“嗯。”落子语道，“我也会跳舞。”
“啊……”布丁回忆起方才在舞台上她的表现，略有些敷衍道：“跳……也算会跳……吧？”
落子语察觉到她的回答很糟糕，不满地说道：“以后会越跳越好。”
“呃……”布丁意外道：“现在偶像都要亲自挖别人墙角了吗？”
“嗯，不好混。”落子语想了想自己在网上看到的评论，道：“我也跟你一样，没人喜欢我。”
布丁的眉头微跳，道：“……不可能吧。”
“我很羡慕。”
“羡慕什么？”
“大小姐。”落子语停顿片刻，说道：“很多人喜欢她。”
“因为大小姐很帅气！”
“嗯，我没有她的帅气。”
布丁与她对视着，不知道为何，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有些移不开眼，小美人生得漂亮，黑色的眼眸像是能够吸引人无限陷入进去，她或许是天生的发光体，“我暂时还不会跳舞，但我以后会跳得好，暂时不会唱歌，将来也会唱得好。我没有那样的帅气跟洒脱，但我会努力来吸引你的目光。所以……”
小美人说道：“喜欢我吧。”
**
布丁觉得自己回到座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台上的表演还没结束，可她却不知为何有点走神。
“诶？那个小美女呢？”旁边的同伴问。
布丁摇摇头，然后觉得不可思议的说：“要是说她是女团成员，你们相信吗？”
“相信啊。”
布丁说道：“是吧？意外地觉得可信度很高。”
“毕竟那张脸啊……我要是长成这样，笑都笑醒了。”那人说着侧过头来，道：“你刚刚干嘛去了？手好脏。”
“啊？”布丁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去，摊开手心，光线之下，她的手心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一行字。
【TO布丁：加油，你很可爱。】
**
布丁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中，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弯腰打开电脑，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回过神来，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十分钟前，她的小伙伴已经把拍摄视频传了过来。
布丁打开来一看，发现里面有不少落子语的现场表演。
说实话，惨不忍睹。
在舞台上的那个人除了一张脸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可以被称为偶像的技能，她面无表情地跳完了整个动作，让布丁看得有点傻眼。
布丁打开搜索键，从里面打入“落子语”的名字。
居然真的跳出来了她的相关消息。
布丁拿着鼠标一路往下滑，看到一条标注为“热”的新闻，标题上写的是“偶像集合踢馆生，曾不堪重负意欲轻生”，布丁心下一惊，点了进去。
长篇大论介绍了落子语的背景条件，一个普通小资家庭的双胞胎，一个三好学生，优秀无比，长得还好看，一个平平无奇，资质普通，体重两百斤，前者是天生的光环加身，后者却沦落为泥渍陪衬，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两百多斤的孩子敏感加工的每一句话，都成为压垮她的稻草。
布丁没有继续往下看，中途点了×，再回去搜索页的时候，看到了一段视频。
这是一段五分钟的舞蹈视频，视频里的四个女孩里，布丁一眼就看到了落子语，屏幕上零零散散的弹幕飘过去，几近都是嘲笑——
【这样也敢上台】
【丑八怪啊】
屏幕里，肥胖的姑娘跳得很笨拙，每一个动作都算不上出彩，甚至连这个团队合作，都很糟糕，布丁饭女团多年，见过糟糕的表演很多，但这个无疑是完全业余水平。
就在她想把视频关掉的时候，镜头忽然拉进，落子语忽然看了过来，与屏幕对面的她四目交接。
她满头都是汗水，微微喘着气，黑发粘在她的脸颊旁，对着镜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