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锦鲤
事实证明头天晚上叶筱晴的判断是对的。对于她所居住的这条巷子来讲,滑严的切诺基能非常顺利的进去但并不代表能妥妥当当的出来。两人走到他停车的地方才发现前面被三轮车挡住了去路。
滑严本想下车找人,但叶筱晴拦住她,胸有成竹,“你等着,我去。”
叶筱晴下了车走到三轮车边观察了一下,回身对着车里的滑严做了个“OK”的手势。她可是这里的老住户,一般情况下放在这附近的东西都能看出是谁家的。这三轮车上贴着一个小猪的贴纸,是后面平房卖灌饼孙阿姨的。而她非常清楚,这附近人都非常朴实,孙阿姨的车根本就没上锁。
跨上车座,叶筱晴熟练地蹬起来往前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下后回来又让滑严往前开。前后几乎没怎么耽误时间,看着他开出去,叶筱晴又把孙阿姨的三轮放回了刚才的位置。
一上车自觉系上安全带后就说:“以后你别往里面停了,太窄。这条街外面有个新开的停车场,是收钱的那种,不过好像不便宜。”
滑严看着后视镜,真是挺窄的。“我没想到旁边还会放别的车。”
叶筱晴感慨,“哎,还是大城市人。”
滑严反驳道:“你不是也住在城里,这边虽然是南城但也不是农村。而且现在政府对南城的治理规划都很到位,比以前更好了。”
叶筱晴“啧啧”道:“警察叔叔你看看,我就说了一句。”
滑严无奈摇摇头,决定不和她争辩,“想吃什么?”
某种意义上叶筱晴应该属于乖乖女好学生,就是从来不翘课努力学习,下课就回家,几乎没有消遣的那种。就算出去吃饭也都是张婷婷点,她负责吃。同学聚会更别提了,全是在S大的食堂进行。
皱着眉想了半天,“吃麻辣香锅吧。”
滑严想到很多次加班的时候,崔欣买回来的就是麻辣香锅,大家凑在一起边吃边讨论案情。所以在他心中麻辣香锅属于加班的大锅饭。
车转了个弯,朝着南城最大的商场开,滑严道:“别吃麻辣香锅了,没营养。”
叶筱晴回怼:“那你问我。”
这次是滑严的错,可他还是想教教她,“同学,难道你不知道别人请你吃饭的时候就应该冲着贵的点吗?”
叶筱晴用手指使劲一拨螺旋桨香水,“这只能充分说明我实在。那你说吃什么?”
滑严笑道:“吃炒菜吧。”
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但滑严丝毫不懈怠,足足点了四菜一汤,有素有荤,临了滑严还点了份自制酸奶给她消食。叶筱晴别提吃得有多美了,坐着不显眼,等到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胃完美的鼓起来了。
两个人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就跟网友见面似的,有意无意聊了很多事,但几乎都是他们需要串供的内容。从私房菜馆出来的时候叶筱晴看到很多家店还在排队,过节就不能出来吃饭,等号伤不起。可他们吃的这家并没有这么多人,再次坐上车看到滑严不小心掉出来的账单时候,叶筱晴浑身一激灵。
这么贵!一顿饭竟然吃了八百多,她原来在学校勤工俭学的时候都赚不了这么多钱。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问滑严:“你开发票了吗?”
滑严明白她的心思,“嗯”了一声。
叶筱晴看到他没骗自己才放下心来。“太贵了,还不如吃麻辣香锅。”
滑严却完全不在意花出去的钱,“请自己妹妹有什么贵的,你觉得好吃吗?”
叶筱晴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些菜的味道,色香味俱全,米饭也特别香,还有最后的酸奶上面不仅放了草莓酱还装饰了很多水果。脸一红,“好吃。”
滑严“哼哼”地笑起来,转头看了眼她,才发现原来她耳廓后有一颗小痣。“好吃就对了,不白花钱。”
在他的原计划中本来还想带着她在商场里再买些她喜欢的东西,可又担心她觉得自己在同情她没敢说出口,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这回滑严把叶筱晴送回家,直接就把车停到了停车场,没再往里开。叶筱晴仰着头看停车场的告示,一个小时五块等于两个鸡蛋灌饼,等于五杯豆浆。有钱人的世界啊,她理解不了。
突然“啊”了一声,刚才她还不想让他送自己回来的,还好跟着来了,“差点就忘了正事。我整理的那一袋东西是不是没有拿下来?”
滑严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巷子里走。走过路口那家麻辣烫铺子,叶筱晴和里面的王叔夫妻二人打了个招呼。
王叔有点着急,见到是她来了赶快走出来,“筱晴你可算回来了,东头那几个孩子找你半天了,急得跟什么似的也不说怎么了,你快去看看吧。”
叶筱晴和滑严对视,快步朝着东头走。
虽然叶筱晴住的是楼房,但在这片区域里还分布着不少平房,多半都是六十年代开始逐步盖起来的自建房,像王叔他们也都是住在平房里的。而他嘴中说的那些孩子,全都是住在紧东头挨着马路的一排房子的住户。叶筱晴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老板有时候会送给她一些临近过期的食品,除了自己吃,她就会拿出一些送给这些孩子,一来二去都成了熟人。
两人还没走太远,就有三个孩子坐在路边的健身器材上。见到叶筱晴来了,不吵也不闹地跑了过来把她围住。
这三个孩子各个都穿着奇装异服,要不是其中一个肩膀上披了件校服,滑严真看不出他们只是名学生。叶筱晴和这些孩子如此熟稔,他也不好说什么,但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期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心思多少都会变的。他曾经接手过几个校园霸凌案件,被欺负的孩子因为长期精神受到折磨最后反过来将一个欺负他的人打成了重伤。但他能看出叶筱晴和这些孩子不同,她表面上看似是混的,但本质是好的。单拿能考上S大学这一点就看得出来。
平日里这些孩子都是嘻嘻哈哈的,只大老远望见她就会喊着她名字跑过去,今天却各个没了声。叶筱晴心里突突两下,觉得她们脸上的表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了小兔子?”她对一个梳着两个马尾的女生说。
小兔子双眼直勾勾望着她,不多时嘴一瘪要哭。
另一个短发女生看样子脾气很急,把小兔子拽到后面,“哭哭哭,说不了正事。筱晴姐。”
叶筱晴从包里掏出一把棒棒糖给她们每人分了一个,“王叔说你们找了我半天,有急事,到底怎么了?”
短发女生欲言又止,看向滑严。
滑严尴尬地挠了下头,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年纪的女孩交流。
叶筱晴抚摸着小兔子的肩膀,“自己人,说吧。”
短发女生开口就说:“筱晴姐,小兔子的同学有个叫赵佳琪的女孩子你还记得吗?就是这几个月给我们补课,特别腼腆长得特好看,三好生的那个。”
叶筱晴迅速回忆了一下她形容的这个人,她对她还是有印象的。他们曾经见过几面。小女孩人特别有礼貌,家境好学习也好,在学校据说还是年级的红人,就是她爸爸常年在国外工作,妈妈也要时常加班出差,所以她和妈妈就租了这附近的房子住,街坊邻里关系好都能互相照应。
“记得,她怎么了?”
小兔子急得跺脚,“姐姐,佳琪丢了,三天都没来学校了。”
后面那高个女生也跟着“是啊,是啊”的点头,“好几天没来找我们玩了。”
“啊?”叶筱晴惊讶,丢了?“你们有没有去她家里问问或者找老师问一下?万一她又转学了或是病了没有来得及说呢。”叶筱晴神经有些紧绷,某种意义上她讨厌听到“丢了”这类和“失踪”一样的近义词,可她还是喜欢先往好的方向想。
小兔子哭着说:“没有,她妈妈出差了。家里的阿姨说她大前天上学走后就没回来过,已经给妈妈打了电话。”
短发女生把小兔子搂过来,神情紧张起来,“筱晴姐你也知道我们三个只有小兔子和她是一个学校的,也不能随便去她学校里,而且我们试着联系过佳琪,电话关机了。”说完看了眼小兔子,还是把自己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担心佳琪出事了。”
短发女生的忧虑也不是空穴来风,按道理赵佳琪已经连续三天72小时不见人影了,完全可以立案找警察找人。
滑严不动声色,听她们讲这个赵佳琪人缘和学习这么好,假如人丢了估计两节课无故没来学校老师就会给家长打电话,可为什么听着他们都不着急呢?
叶筱晴虽然没和赵佳琪有密切接触,但凭着她能无偿给孩子们补课这一点来看就说明她是个好孩子,不可能出去和不认识的人鬼混。而且现在正值假期第一天,就算联系老师也不可能很快解决。叶筱晴当机立断,“报警吧。”
一听这话,小兔子又红了眼圈,“我去了,他们说也许是佳琪到哪里旅游去了没信号就关机了。再说就算是去旅游也不能没放假提前两天就走,这根本不符合佳琪的性格。”
短发女生不屑的“呸”了一声,“这帮警察,没一个好东西。”
叶筱晴目光落在滑严身上,似乎都能看出对方满脸的黑线。
短发女生又道:“没辙我们只能等着佳琪妈妈回来再说,现在先发动大家四处去找。”
对面修表铺子摆在最前面的老式座钟整点敲了几下,老匠坐在台子后面的摇椅上看着电视,这时候老电影正插播着广告,里面的孩子非常开心兴奋地指着手里的英语书说“学英语就来小鲤鱼,让锦鲤的好运伴随你前进。”
也许谁都没发现,就连滑严都错过了叶筱晴此时眼中的一抹恐惧。她往滑严身边凑了一步,轻轻拽住他衣角,“滑严,你帮帮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