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竹影跟帅子妈解释：“嫂子，不是我不帮忙，就是因为我家跟慧家有亲戚我才不好当这个娶女婆。咱庄上儿女双全有福气的女人多得是，你找个自几近门子的媳妇就行，到时候我们一家都去贺喜。”

　　帅子妈不好再说什么了。

　　经过去年的事，孟竹影对慧这个女孩就不喜欢了，觉得她不太懂事，如今她又办出这么不自重的事，她想离得远远的。

　　曹氏看见儿媳妇进门就气愤地叫：“看看看看，那个慧妮子咋那么不要脸，这喜事没办就怀上孩子了，才多大呀，真把老曹家的脸都丢尽了……”

　　孟竹影只有安慰她：“娘，看您气得，现在是新社会了，年轻人思想都开放，这都不算啥丑事了。再说今年慧跟帅子就订亲了嘛，怀上就怀上吧，反正是两口子了，咱不操那心哈。”

　　曹氏可听不进去，气呼呼地把慧跟帅子又骂了一顿。

　　“对了，刚才帅子妈去找你了，跟你说啥没有，叫你跟她家当娶女婆接亲你可别去哈，丢不起那人。”曹氏猛然想起。

　　孟竹影正色说：“娘，她找我确实是想让我给她儿子当娶女婆，我当场拒绝了，我没那么糊涂。”

　　曹氏直夸儿媳妇拎得清，说这事还不知道慧爹娘咋办呢，他们可别往跟前凑得罪慧娘家人。

　　孟竹影说：“没事了娘，咱不操这闲心了，你跟贝贝进屋看电视吧，我给建军打个电话就做饭哈。”

　　电话那头很嘈杂，他正看着工人拆除旧厂房。孟竹影听见他忙着就说没事挂了电话。

　　婆婆看着儿子，她就去厨房做饭，这边正洗菜，娘家大嫂子一头扎进了厨房，坐到凳子上捂住脸哭起来。

　　孟竹影一看慌了，丢下菜甩着手里的水珠问她：“咋了这是，你从哪来？”

　　徐丽英放下手来，咬牙说：“我跟他断了，从今以后我好好跟你哥过日子。”

　　孟竹影长吐一口气，又揪心地看着她问：“你跟那个人……发生了啥？”

　　因为她看到徐丽英脸上有伤，身上衣服还有撕扯的痕迹。

　　徐丽英吐一口唾沫说：“我跟他打架了。妹妹，幸亏我早些认清了他，不然以后……哭都没地儿哭。”

　　孟竹影看着她脸色沉下来，低声问：“你吃亏了是吧，那找几个人去揍他替你报仇，他还有理了？”

　　徐丽英摇摇手，自嘲说：“不是多有脸的事，我也没吃多少亏，只要跟他一刀两断就好了，我不想被人知道，更怕孩子知道……”

　　孟竹影懂了，拍拍她的肩，温声说：“好了，过去了。想吃啥，我给你做。”

　　徐丽英红着眼睛说：“我想喝酒。”

　　孟竹影笑笑，“那我给你整两个下酒菜。”

　　看出媳妇娘家嫂子有事，曹氏就把饭菜端到自己屋，照顾着孙子吃了哄睡他，自己也歪在床上听收音机。

　　这边屋里，姑嫂两个喝酒、说话。

　　徐丽英喝了酒跟孟竹影大倒苦水，说自己出轨不全怪自己，说孟老大如何不堪，没一点男人的样子，令她多讨厌……

　　孟竹影不说话，任由她说足说够。然后轻飘飘地说：“我大哥这样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徐丽英愣住了。

　　孟竹影喝了一口酒，两眼灼灼地盯着她说：“在我哥没娶你之前，他是个好哥哥，好儿子，在庄里人缘也好。娶了你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徐丽英不乐意了，咧着嘴角说：“竹影，你这话是啥意思，合着你大哥是我教坏的？”

　　孟竹影说：“对，就是你教坏的，我哥如今这个样子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徐丽英呵呵两声：“他一个大男人啥本事没有，没手艺没脑子就知道种那二亩地也是我教的？他一个朋友都没有整天忙完地里活就在家听收音机、睡觉也是我教的？他窝窝囊囊邋邋遢遢也是我教的……”

　　孟竹影淡淡地说：“对，都是你造成的，你自己剖析一下自己不行吗？”

　　徐丽英瞪大了血红的眼睛。

　　孟竹影示意她冷静，说：“我给你一个提醒吧。你还记得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家给你100块钱彩礼吗？然后按照规矩，你进门第二天给咱娘和近门子的长辈磕头，都得给你认门钱，你一共收了20块钱，你手里就有120块钱，对吧？”

　　徐丽英说是。

　　孟竹影深呼一口气控诉她：“在你手里明明有120块钱的时候，我大哥额头被驴子踢伤，血流不止，送到乡医院缝了六针，加上药钱10块。当时因为给你们结婚办酒席，我娘还借了我舅家几十块钱，家里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可是你就不肯出那10块钱。我娘哭着卖了一袋子粮食才把那10块钱医药费付上了。你记得吗？”

　　徐丽英咬着嘴唇争辩：“我的彩礼钱是我的私房钱，我娘不让我动的。”

　　孟竹影点点头，说：“对，你很听你娘的话，所以你把我们一家还有我大哥的心都凉了。尤其是我大哥，他是个重情义又急爱面子的人，你知道，你对他的伤害有多深吗？”

　　徐丽英脸红成了绸布。

　　孟竹影接着说：“你有没有发觉，从那以后，我哥就很少出门了，当街那些老少爷们都笑话他，笑话他在她媳妇眼里不值10块钱。然后呢，又有一件事，是你生咱老大的时候。

　　老大满月后他姥娘请满月把你们娘俩接走了，过几天我大哥去接你娘俩，路上着了风，到夜里老大发高烧，一家子都急坏了，连夜把你们娘俩用被子捂好就送往医院了。

　　可是到了医院呢，我大哥一分钱没有，你手里明明有钱，你还不肯掏，我大哥求着医生先把针给孩子打上了。可是出院还得交钱呐，你还不肯出，我大哥哭着回家去借钱。可是那时候都穷，谁家都没钱，钱凑不够，咱娘哭着把她陪嫁的一个银簪子给卖了，就为救你儿子。

　　你一个女人，男人有危险了不肯出钱，儿子有危险了不肯出钱，那是不是在你眼里，除了钱谁都一文不值呢？”

　　面对小姑子的灵魂拷问，徐丽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