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宴席散了,锦逐乡想直接回去,也就没让梦扬跟着,一直到了城外,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个黑雪。
一个妖的存在感比树还低,锦逐乡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我家在城外,还在更北边。”黑雪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了一下。
“一起走?”
“好。”
锦逐乡不御剑,主要是想走一走,她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在人类眼里,会不必要地慢下来。
但黑雪为什么要这样?锦逐乡从宴席上了解到,黑雪是如今狼妖一脉的族长,按理来说,她应该早些回去才是。
走到后山山脚下的时候,黑雪转头看了一下另一个方向,突然回手就拉起锦逐乡,躲到了一处巨石后面。
黑雪指了指她刚才看的那个方向,传音给她:“看那边,有个人族修士。”
锦逐乡探头看过去,的确有个人族修士,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挖什么东西,挖两下就要抬头看一眼四周。
下午跟梦扬在城里逛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青胧野的人族修士是有数的,有几个,都是谁,附近的妖族居民必然是一清二楚,黑雪作为狼妖的族长,对这些人更是门清。
也就是说,这个人来青胧野不是过了明路的。
“你打算怎么办?”锦逐乡传音回去。
“等他弄完,我们去看看。”
“好。”
这个人族修士动作十分磨叽,来来回回挖了一个时辰,才走人。
两人在这期间改了行动方案,待到那修士一走,便兵分两路,锦逐乡去查看他做的什么手脚,黑雪去跟踪他要去什么地方。
虽然那修士留了个遮掩痕迹的阵法在上面,但对于知道位置的人来说就是约等于没用。她把上面的浮土挖开,绕开了他埋在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之后,一个三尺的坑里,放了一个阵盘,具体作用她看不出来,只能大约知道这个阵盘能感应周围灵力的变化。
她也不知清楚东西碰了会不会打草惊蛇,干脆就在这里等黑雪回来。
晚风拂过旷野,密密匝匝的青草随着风摇动,远处的景色时不时从草叶的缝隙间闪现,青胧野方向的灯火逐渐熄灭,在大妖们护佑下的妖族城池,也逐渐沉入了安眠,唯有那座白玉塔,还散着莹莹的白光,尤为显眼。
不多时,身后传来草丛被拨动的声音,锦逐乡回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我。”在那对耳朵冒出来之前,黑雪先出了声。这树刚才都凝起了灵力,怪了,一棵树的警惕性怎么比她们狼妖还要好。
关于锦逐乡的身份,妖王提前知会过她,黑雪算是妖王比较信任的妖,也是少有的会对这种好材料没兴趣的妖。
锦逐乡对自己刚才的敌意毫不心虚,她散了手上的灵力,指了指身边的坑:“你看看这个。”
黑雪探头看过去:“没什么大用,但还是弄出来吧。”说罢,她跳了下去,把那阵盘拿了出来。
“不怕打草惊蛇?”
“放这也守不着合适的猎物,这两年他们不敢搞什么大动作,拿回去看看哪个宗门的,等收拾完魔族再算总账。”
黑雪拿着阵盘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也没看出是哪个宗门的东西,搞不好是他们找了个散修做出来的。
“这是干什么的?”锦逐乡有些好奇这阵盘的具体作用。
“一个大阵里的某个节点,没成只能监视这附近的灵力变化,成了,城里进了元婴期的妖有什么动作或者突破,他们都能知道。”
“就像根系一样。”
黑雪听见这话,抬头看了眼锦逐乡:“这些话出去别乱说,人族木灵根修士再有天赋,植物也不会告诉他们任何事情。”
“我不可以做最有天赋的那个吗?”锦逐乡不解,不论什么生灵,不都是无法知晓世间所有事情的吗?
“你还不够强,说实话都未必有人信,何况是假话呢?”
“谢谢。”锦逐乡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些东西,“我可以走了吗?”
“嗯,今天也谢谢你帮忙。”
黑雪拿着阵盘往城里的方向去了,锦逐乡就近上了山,坐在山顶上发起了呆。
两天的时间不过一眨眼,她收到樊折寒的传信,就去了白玉塔附近。
还是那条仙舟,只不过这次的人换了一批,除了樊折寒、重澜和梦扬,其余跟来的都是青胧野修为不高的小辈。
外向些的小辈本来围在重澜身边问来问去,见到锦逐乡上船,又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你就是新来的人族吗?”“哇姐姐你是白毛诶,人族也有白毛!”“姐姐,大公子是不是要和你结婚啊?”
几只小乌鸦蹦到她身边,有个胆大的直接站在了她肩上,他们岁数都不大,十岁出头的样子,都是筑基期,算是一群小天才。只不过只有修为上来了,人情世故是不大会的,如今十多岁,正是这种问东问西的年纪,让他们压着天性也不太现实。
樊折寒安排好船上的护卫工作,出来就看到她被这群小鸟围在中间一言不发的样子,急忙过来解围:“好了,还记得你们大姐走之前说过什么吗?”
小乌鸦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站她肩膀上那个最先回答了:“大姐说我们要是再在外面因为话多打扰别人,回来就把我们的宝石全都没收!”
“不要啊,我的亮晶晶。”另一个小小乌鸦哀叹出声,她身边的小小乌鸦默默把脖子上挂着的储物戒摘下来塞进了羽毛里。
“我现在不告诉她,下不为例,去吧。”
小乌鸦们发出一阵欢呼,向着仙舟的舱室飞了进去。
樊折寒这才满脸不好意思地看向锦逐乡:“抱歉,刚才在忙事情。”
她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以前落在她身上叽叽喳喳的鸟雀并不少,只是她向来不必回答,也没有鸟会问一棵树什么问题。
被小鸟们围着问问题,还是第一次。
樊折寒和她想的不一样,他更在意那些问题的内容和背后的含义:“他们说什么,你别在乎,小孩子容易听风就是雨的。”
她回忆了一下,想起人类应该很在意那个结婚的问题,于是回答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婚姻的问题吗?我试着给别人开过花,可惜她没看见。”
樊折寒头一回感觉自己的思维有如此明显的停滞,几秒后他才问出一个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