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事出反常
说干就干,江洢起身走出房门,入眼就是三座假山交错,假山阴影笼罩下让人很是不舒服。
这个小院子里两间房的屋檐都极长,可以说阳光被挡个严实,人是需要阳光滋养的,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不阴郁才怪!
仔细一看自己住的房间居然是坐南朝北,怪不得刚才屋子里那么寒。
丝丝缕缕的阳光像是恩赐一般从偏角的窗户射进来,根本支撑不起一个正常人的基本需求。
“这家人就没想让女配好过啊。”江洢越想心底越凉。
她有想过是因为女配自己的性格造成她后来的悲剧,现下看来女配的每一步都是被人推到那个境地。
应该是感受到她心里的不开心,濯魂鼓在腰间发出震荡声。
江洢把手放在濯魂鼓上安抚着:“乖,还不是时候。”
院内只有两个洒扫的丫鬟,丫鬟脸色苍白没有半点生气,可能是因为跟着自己主子光吃苦了,看江洢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恨意。
“二小姐,家主和夫人说禁足您一个月,之前您跑出去搅乱了大小姐的婚事,害得我们跟着受罚,这次还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两个丫鬟堵住她的去路后,反手就要押着江洢就要往屋里送。
江洢当然不会任人宰割,她直接发力点向两个丫鬟的璇玑、华盖和膻中穴。
虽然这具身体也很是孱弱,不过也能暂时让这两个丫鬟松开对自己的辖制,她提着裙子迅速跑出院落,出了院落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刚跑没多远就气喘吁吁,江洢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进气还没有出气多,这具身体没有半点修为不说连基本健康都维持不了……
她确定没有丫鬟追来后,扶着门柱大口喘气,顺着柱子滑坐在门槛上感慨着:“啧,看来炼体也要跟上,不然都不用别人磋磨,自己就命不久矣。”
过了要有一刻钟的时间,气息才终于变得平稳,也不知道自己是跑到了什么犄角旮旯里。
恢复过精力后,江洢才察觉到空气中有丝不对劲的气味。
那气味带着玫瑰香和腥臭味,越仔细闻越觉得令人作呕,但这味道少到不仔细闻都不易察觉。
还没仔细闻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濯魂鼓应是感应到危险开始剧烈震动着。
只见不远处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带着丫鬟仆人颠颠地朝自己袭来。
掂量了掂量自己的能力,江洢选择束手就擒,跑是跑不掉的,不如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二小姐,您这么胡来,老爷和夫人很是担心啊。现在跟我们回去吧,不然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管家面具般的笑容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听着是商量的口气,实际上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么多人来逮她一个弱女子,她装作无辜样,仆从狠厉地押着江洢,就要像押解罪犯一般。
这二小姐还真就是个名头,所有人都能来踩一脚。
江洢眼睁睁看着自己从阳光明媚的院落进入到昏暗阴寒的房间,是个人都会被这种落差整抑郁。
但好在这种事在江洢眼里连小事都不算,毕竟上个世界里降妖八成都在死里逃生。
她心里想着就又闻到了那股玫瑰香和腥臭味,这次能够很清晰地闻到。
环顾整个房间,这里看似华丽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打扫过,靠墙的多宝阁已经结上了蜘蛛网,仔细查看还能发现零星有两个小蜘蛛正在瓷器上绕来绕去爬着。
梳妆桌上散落着不少灰尘,木梳上也缠绕着断发。口脂、胭脂只有两盒,这两盒还开着盖子,除了中间被使用凹进去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也落上了灰尘。
江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是不正常的灰白色,眼睛半睁着没有光彩,入冬了还穿着轻薄的流灰色小衫配着墨绿色半身长裙,她抚摸着自己还有些稚气的脸庞,结果发现手指竟开始有了老态。
头上的发髻散落着,没有半根朱钗装点,她打开首饰匣子一看,里面只有一支梅花玉簪子,其中一枚小花瓣应该是被跌碎了,仔细打量很是磕碜。
总体看下来,江洢对现在的条件很是不满意!她裹紧那条薄毯子开始打坐,又猛地睁开眼睛,什么破地方,一点灵气都感受不到!
按道理来说,除非此处不适宜任何生物生存,这样的地方没有纯净真气可以炼体,只要有生物安然生活的地方都该有真气才对,想到这里,江洢警惕地看向屋内所有物件。
“真是……这个破剧情还真是让我放松警惕了,原来不仅男主被借运了,这个倒霉女配也成了饲妖的好肥料。”她冷笑一声,卸下腰间的濯魂鼓,边念口诀边走着八降步。
“风雷涌破,濯魂伏妖!”
濯魂鼓“沙沙作响”,微弱蓝光飞速点过屋中的各个物件,直到飞到多宝阁旁成杂乱放置的破损白瓷上方,蓝光越来越亮,还没等江洢走上前查看,就听门口的丫鬟仆从喊着什么“夫人”。
江洢收回濯魂鼓转身躺倒床上,枕头居然都有了霉味,是那种荞麦发霉的味道,很是难闻。
她侧身背对着屋门假寐着,实际上是放轻呼吸,仔细偷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是江家主母叶庭梅,也是女配的亲生母亲。一想到这个江洢就很纳闷,明明是亲女儿,为什么会被放任给妖当饲料?
想到上辈子自己父母为了保护自己逃走身中数刀,对比之下,她为女配感到不值,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将江府搅和个天翻地覆。
“今天洢洢是不是又偷跑出去了,我不是说过她不能随便出屋吗!”叶庭梅训斥着洒扫丫鬟,“要是洢洢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跟着江淮天去找神算子方鹤算机缘,这些年江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但偌大的家业却没有人能够接下来。
他们夫妻二人为了子嗣的问题费劲心思,不仅给江淮天纳了两房妾室,结果还只生下两个女儿。
现在大女儿江柔已经许给了卢县尉家的大公子,二女儿江洢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剩下两个女儿也不过三岁,旁支对自家产业虎视眈眈,得尽快有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子嗣出来才行,他们今天就是去算子嗣的机缘。
“今天方先生再三叮嘱夫人,二小姐不能出院门。这次你们可都要受罚,所有人罚去三个月银两。”叶庭梅的大丫鬟轻声细语地说着,然后指着跪着的两个洒扫丫鬟点了点,“你们两个去领三十仗棍罚,长长记性。”
三十仗棍罚,这可是要出人命的,跪着的丫鬟仆从冷汗直流。
叶庭梅推开门就看到侧躺着的江洢,她并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大声呵斥,只是凑近将被子掖了掖。
时间像僵住了一样,屋里安静的只有布料的摩擦声。
确定门口安静下来之后,江洢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濯魂鼓也准备就绪,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那堆白瓷,她摸了摸就只是瓷器该有的滑润冰凉感,好像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她快速搬弄着这堆残次品,缕缕夕阳与扬起的灰尘胶合,可能是放置太久被湿气渗透,白瓷变得容易碎,江洢左手直接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暗红色的血液滴落在白瓷上,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白瓷所在的地方突然塌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随后靠墙的多宝阁发出滚动的声音,“呼啦啦”声响后是一条暗道。
从里面幽幽传来阵阵腥臭味和玫瑰花香,江洢挑了挑眉,江家人还真是不怕原身意外发现这个地方啊。
濯魂鼓飘到她的前方,微弱蓝光刚好能够照亮眼前的三四个台阶,江洢谨慎地扶着墙,细细地摸着墙体,这里应该是刚修葺不久。
虽然是暗道,但这里却远比外面要干燥一些,渗水情况也是比较严重的,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跟外面一样的小蜘蛛在爬行之外,行走的台阶上没有杂乱的脚印和碎石,也算是干净,也可以断定这里并不经常来人。
跟着台阶越走越深,空间也逐渐变得开阔,开阔得不像是个房间,像是个山洞。
腥臭味越来越浓郁,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刚食完活生的野兽口水包裹住一般。但是玫瑰花香也很浓郁,这妖居然如此钟情玫瑰香。
江洢轻缓的脚步声和碎沙摩擦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暗道中,但慢慢地这个声音越来越重,而且好像有很多人跟着自己一般,江洢停下脚步,其他的声音也霎那间停住。
江洢手握住濯魂骨,贴着墙体嘴里开始念着咒语:“万化百物,滴水成冰,封!”
眼前两个台阶积水皆变成了一面小小冰墙堵住了去路,他确定这个脚步声并不是从身后发来的。仅仅是这样,江洢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吸走了精气一般竭力。
那些脚步声再次响起,甚至越来越清晰,离她越来越近。
此时不是正面硬刚的时候,江洢转身飞快地往屋里跑,后面的脚步紧跟不舍,甚至传来男女不分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江家人,今天是有新的贡品上交吗?”这次江洢能够确定,声音是从头顶发出的。
下一秒,正面人脸背面蛛纹的蛛妖悬着一根丝坠下,蜘蛛身体上的细毛都被江洢看得一清二楚。
蛛妖口吐数条长丝企图留住这个猎物,好在江洢反应够快,濯魂骨直接将蛛丝冻在空中,她也顾不得这具身体是否达到了极限,手脚并用爬出暗道。
暗道中许是加了什么封印符咒,蛛妖并没有顺利地追出暗道。
江洢直接将暗道封锁,思忖着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把这个蛛妖收掉,不然会有新的人成为贡品被送到蛛妖嘴里,她还要弄清楚这江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种损阴德的饲妖方法到底是谁传授的!
如果不是因为书不同,江洢都要怀疑易荆山也来到了这个世界,继续做着饲妖修炼的丑恶勾当。
还没轮到她细想,门口一帮人风风火火的赶来。
“老爷,你别急,洢洢没那么大能耐能闯到贡堂里。”叶庭梅跟在江淮天身边安慰道,刚才从贡堂请来的贡牌在主屋里掉落在地,这个贡牌除非是有人惊动了大仙,大仙发怒,不然不会掉落。
江淮天每天都要询问一遍贡牌的情况,以求心安,并且要每天早晚上香祷告,对自家祖祠上香时都没有那么虔诚。
江淮天气到扭曲的脸出现在江洢面前时,她还是诧异的,没想到江家人发现的这么快,紧接着一个巴掌结实地落在她脸上,她呆愣地看着眼前男人。
反应过来后,江洢杀心四起,马上就要冲上去打江淮天的时候,叶庭梅死死搂住了她。
“洢洢,告诉你爹,你刚才是不是在睡觉,我刚才来看你的时候,你刚喝了药睡着,对不对。”叶庭梅眼中都是担忧,盈盈泪光藏在眼眶中,看得出来这位美妇人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担忧的。
“你闪开,她不懂你也不懂吗!你知道得罪了大仙,咱们家就什么都没了吗!”江淮天从先前的大声质问变成小声警告,显然这件事他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所以他只能借着江洢逃出门的由头,审问江洢刚才到底对大仙做了什么。
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丢一个女儿,自己别的不多就是便宜女儿多,全家人哪怕是自己都不能惊动大仙,不然大仙和方大人就会收回对江家的恩赐。
江淮天一把拉开叶庭梅,拽着江洢让她跪下,拿出腰间的折扇直接往江洢的身上抽去,一边抽一边质问:“你刚才到底去哪了,你为什么要跑,关你一个月还是不长记性!”
刚从蛛妖手中死里逃生,江洢还没喘匀气。而且她身着单薄,被这样狠抽一顿属实招架不住,直接躺倒在地,浑身疼痛感让她冷汗直流,嘴里倒吸着冷气。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江洢咬紧牙关滚到一边捂住腰间的鼓,江淮天就抽了个空。
江洢趁机起身打掉江淮天手中的扇子,反手将扇子捡起来抵到他的喉咙处,威胁道:“再打我,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