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今儿真是太阳打从西边上来了，还有仙家莅临老婆子的小店了。”

　　“呦呦”，掌柜的逗逗俩哭得眼睛鼻子红红的小仙童，“怎么哭鼻子啦！长牙没？有小黄糖要吃吗？”

　　掌柜对这俩小娃娃可稀罕的很，这世道，黄糖可不便宜。

　　招呼着长工到厨房端盆净手的水出来，再取两拇指大小黄糖。

　　佛千岁嘴上先道声“麻烦了。”

　　转身看向跟在后头的雪儿姑娘。

　　雪儿姑娘与清阳宗有仇，这身衣裙定是不能穿的，那倒不如彻底改头换面。

　　打定主意，佛千岁把小娃娃放到柜台上，颔首说正事：“掌柜的，给姑娘找几身衣服。”

　　“天气冷了，貂皮大衣也得安排上的。”说罢放下盏银子。

　　小男孩以为是要给他的，伸手去扒拉，嘴巴长长嘟着。

　　旁边的妹妹一被放开，就爬着往漂亮姐姐方向爬。

　　可爱小嘴“啊吧啊吧”几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乌山雪猜是给自己告状，骂那些坏蜀黍给她吊天上去烤太阳了。

　　好笑着把妹妹抱起来。

　　掌柜的也走了出来：“仙子这身可鲜亮了，咱店里云锦有，苏绣也有，水云锻纱的也有两套。”

　　“但仙家的，还有福文飘带的，这可真是找不着了。”

　　掌柜的走到乌山雪身边，也不看脸，就连连打量身材。

　　食指拇指大张着比划比划，也是很诚心要做生意的。

　　乌山雪将搭在双肩的头发往后带带，小妹妹手上没了东西把玩，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也不吵闹。

　　随手捡了块帕子给妹妹分散注意力，乌山雪才柔声解释道：“不用仙家的衣服，就普通的。”

　　说着左右看看，瞅着墙上的一身淡青色的还行，乌山雪下巴微抬：“就那身了。”

　　刚把水盆和黄糖取来的长工一听，今日是要开大张，赶紧把东西放下，小跑着上去叉衣服。

　　结果转身的功夫，就见那仙君飘飘然的衣摆抬起晃了晃，成套的衣服就这么悠悠落下来了。

　　掌柜的半捂着嘴，一时间都忘记说价了。

　　佛千岁把淡青色的外袍递到乌山雪跟前，伸手要把妹妹抱过来：“小娃娃挺重的，我抱便好。”

　　衣服还悬在半空中，妹妹见漂亮仙君要把她抱过去。

　　虽然听不大懂，但还是有些不乐意。

　　踢着脚儿，脏兮兮的脚丫子马上把面前的漂亮仙君衣襟踩上几个灰扑扑的印子。

　　掌柜的一看这仙君抱娃的姿势，就晓得人一定是新手，估计是才收的徒弟。

　　手在裙子两边拍拍，马上把小娃娃接了过去，边道：“老婆子来抱就好，老婆子最喜欢小宝贝了。”

　　一边笑着逗弄，示意长工别愣着，把那水盆端过来。

　　……等俩还算乖巧的奶娃娃洗干净手脚。

　　佛千岁干脆让长工给俩小豆丁换身衣服。

　　现在口袋里有银子，也是大气，一口气给一娃订了八套，夏的四套，东的四套。

　　掌柜的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乌山雪就在这个走出的试衣间。

　　扯着腰上的布腰带，有些尴尬：“姨，这腰带是不是太长一些，绑紧了能再绕两圈。”

　　说着又拉了拉走位的衣摆，乌山雪想着掌柜的要说没有合适式样的腰带了，她就混搭一下。

　　反正露一点点仙纹，不影响她……装装平凡人。

　　虽然真不是故意装的，如果这酒寨村上有仙家的成衣铺，她说不准给脸上下几个幻符，也进去消费了。

　　掌柜的比划一下面前仙子的腰，“啧啧”几声，乌山雪有些害臊。

　　“老婆子也有些年没亲自做过衣服了，今日难得有仙子看上老婆子这点眼光，改，必须改！”

　　掌柜的说着给乌山雪摘下腰带，再比划一次，转身就到长工平时改衣的工作台去了。

　　乌山雪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看，又“招”下两套衣裙。

　　“姨，那再添几身吧！”

　　说着把衣裙递了过去。

　　掌柜的愣了得有三秒，心里感慨：果然是仙家，有仙君出没的地方，不是，有仙君带着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凡物。

　　也是被自己一开始想得，姑娘胡乱借仙家的衣服穿了身，结果还是要来还她们寻常人的想法好笑一下。

　　摇摇头，改衣服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沓，一剪子下去，再点灯烧烧线头。

　　不过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一条腰带便完了工。

　　乌山雪把第二条腰带递过去，自己拿走做好的戴上，尺寸正正好，立刻夸赞道：“姨好手艺。”

　　“村里的成衣店子，就属您家看起来最好。”

　　说着再挽过来条素色披帛，如果是白色的就更好了，她能裁成能长期保存的符布。

　　黄色的也好，总归“道上的规矩”，五颜六色的符布会显得不大正经。

　　乌山雪还是开口问道：“姨，您家店子有又多又便宜的白色或者黄色布料吗？”

　　“不一定是布料，但最好别沾水就化的。”

　　掌柜裁最后一条腰带的动作顿了顿，又多又便宜？

　　糟了，她忘记说成衣价格了。

　　忙停下手里的活计，快声道：“这青色的一套半两银子，剩下三套打个折，加起来一两。”

　　“小孩的八套加起来一两，客…仙君们没问题吧？”

　　乌山雪晓得掌柜的是怕他们嫌贵跑了，连连点头。

　　佛千岁想把银子从娃娃手里掏出来，表示钱没事。

　　但那宝儿小嘴一瘪，立刻就要哭出来似得。

　　佛千岁刚伸出去的手立刻跟触电一般收回，乌山雪已经把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三两银，姨的手艺很好，不用找。”

　　掌柜的才松一口气，长工立刻笑嘻嘻把钱接过去了。

　　这个月和下个月的铺租，以及她的工资都有了。

　　世道难，物价飙升，她上个月被赊的百文钱也能给上了。

　　长工的心情正美着。

　　掌柜的继续手里的活，视线却是在店里来回打量。

　　按理来说，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什么“便宜布料。”

　　但仙子出手大气，她多收的半两银子也不可能就这么吞了人家的。

　　半两银子够买两匹好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