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09年农历二月十九,一场初春的瑞雪,使地处华夏西北丝绸之路上的梅影园更有了一种远离尘世的清雅。这个地处大漠、被四面山峦护卫得盆地似的神秘梅园,此刻更像一幅神来之笔的仙境,山舞银蛇的空灵与“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殊妙,把成片的红梅、紫梅、黄梅映衬得格外颖丽。雷音寺的钟声和早课唱赞的梵音,更为这个“世外梅园”增添了一抹梵韵道骨。
年刚过,园中家家户户的灯笼和对联还在延续着浓浓的年味。“紫梅东来宫”唐瑞苑的女主人李逸荷正跪在自家佛堂上早课,当《心经》心咒“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帝,菩提萨婆诃”念到第21遍时,窗外飘起了美丽的雪花,深信瑞雪兆吉祥的李逸荷,不由用拿念珠的手轻按了一下肚皮,隔着海青把吉祥送给怀孕三个月的孩子。
“春盈,把我那件紫色斗蓬找出来,用过早膳去看看玉禅师傅。”走出佛堂的李逸荷对正在客厅里插梅花的小侍女说。
“是,夫人。”小侍女笑盈盈地回答。但见这名唤春盈的小侍女十四、五岁的样子,名如其人,满脸喜庆,长得十分甜美可爱。奇怪的是这个春盈和脱了海青的李逸荷都是唐朝妆服,客厅的字画、屏风和绢花也都流动着浓浓的唐风……。
春盈搀扶着李逸荷走出院门,沿着成片在雪掩中露出头的紫、红、黄三色梅花向明月山庄里的雷音寺缓缓而行,李逸荷浅紫色绣荷花的斗蓬和斗蓬帽纯白的绒沿,在银妆素裹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雅明丽。
“也不知剑月这丫头是否打听到老爷的消息?她带着红拂十三英走了已整整一个月,老爷家从不超过一个,这次竟去了近两月……。“李逸荷幽幽地说。
春盈知道夫人两月来每夜难以入眠的心思,也知道在瑞雪积丰门的今晨,夫人踏雪寻玉禅大师的急切,依着夫人现如今的身子是不宜在这样的天气出行的,但她劝不住,夫人一但心里决定了的事谁也挡不了。
“夫人,您看这束梅花多美,我折下来插到玉禅师傅的禅房,您与她边品茗边赏梅岂不更妙‘’。玲珑剔透的春盈边说边折梅,用此话此举转移逸荷的思绪。穿着红色祆子的春盈把带雪更见风致的一束紫梅捧到逸荷面前时,梅隐园里定格了一幅绝美的踏雪寻梅图。
“春盈,别贪玩了,快,快扶夫人回家。”一袭黑衣黑斗蓬的女子冲过来,扶了逸荷就向来路返回。
“剑月姐,发生什么事了?怎地如此慌张,老说我毛手毛脚,我看你才是。”春盈噘了嘴嘟囔着。李逸荷也颇感意外,这个一向冷傲、淡定的剑月今天怎会如此?
“老爷回来了?”剑月不愠不火地说。剑月看起来比春盈大了两三岁,但心理年龄似乎大了十多岁,这似乎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老爷回来是多大的喜事啊!你是高兴晕了头吗?怎么连笑也不会了。“春盈仗着夫人在,便叽叽喳喳拉开斗嘴的架势。
“夫人,快把金创秘丸和金创神贴拿来。”跨进客厅的李逸荷还没来得及寒喧,就听到自家离别两月的相公急切的声音。
卧室的炕上,逸荷看到满身血迹、重伤昏迷的一个中年男子头靠在丈夫怀里,赶来的郎中在胸口贴药、敷药时,相公让她避开了,但剑月却在娴熟地为郎中打下手。她能看到这个男子的英武和有别于汉人的明显特征。他是谁?为何受如此重伤?为何老爷对此人之伤如此上心?一向冷傲的剑月看受伤男子的目光为何那样柔情?梅影园从不让外人踏进半步,老爷为何将此人带到园中?带着一连串的疑问逸荷把目光投向了她日思夜想的夫君魏汉钦,知妇莫如夫,魏汉钦在四目相对之时深情看着夫人轻轻说:“这位壮士是我的救命恩人。”
在丈夫和剑月的讲述中,逸荷知道了丈夫此次带人去皇城BJ做生意时,与这位名叫柴世勋的商人相识,因了一种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情便义结金兰,约定中秋节再次相聚京城。
辞别柴兄的汉钦,为打探寻找自己许多年的两个忠义宗亲,向金城兰州行进。一路之上一直有人在暗中追杀,多亏汉钦武功高强并带了梅隐园的死士“大唐二十四鹰”,即便这样,行住坐卧皆是高度警惕。
在几次的交手中,汉钦隐隐感到还有另一伙人在暗中保护自己,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伙保护他的人与柴兄有关。一路刀光剑影、一路如履薄冰、一路思前想后,汉钦带着“大唐二十四鹰”走到陇西地界时,通过飞鸽传书与剑月所带的“红拂十三英”会合。
艰难后的他乡重逢使他们在陇西的望月客栈畅饮而醉。
不想却突遭袭击,在一把飞刀飞向汉钦时,始终保持清醒的剑月以忠仆的担当挺身而挡,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柴世勋破窗而入,用手中的剑挡了飞刀,情急之下将剑月揽入怀中。
从小在寺院长大,相依为命的姐姐因负心汉抑郁而逝造就的冷傲的剑月心里,就这样在猝不及防的瞬间走进了一个人,这个拒情爱于千里之外的女子的心,就这样陷落在了一个初次相见男子深沉的目光和温暖的怀抱里。
从此柴世勋便带着自己的一干人马护送梅影园神秘之队向前赶路。抵达金城兰州时,正逢回汉两族因宗教场地争议而矛盾激化,王堡堡城里到处是戴着白帽的男子和戴着各色蒙面头巾的妇女。
外来人员进不了城也过不了卡,在柴大官人的护送中,一干人马遂返程向地处河西走廊最西段的莫高窟行进。在‘’风插楼柳空千里,月照流沙别一天‘’的荒漠之处,梅影园像海市蜃楼的梦境一样,真真切切存在于胡杨林的最深处。
汉钦星夜赶程,只为早日见到梦牵魂兮的夫人,当剑月告诉他夫人有孕在身并把妇人亲手绣的锦帕交给他时,不轻掸的男儿泪挂满脸腮、湿了衣襟。汉钦归心似箭,剑月却心里惆怅着这日夜兼程中被缩短的时日就是她与柴世勋离别时刻的逼进,剑月的眼里心里满是柴英雄,眼光总是不由自主投向柴世勋的方向,在她深如寒潭的目光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在离梅隐园四十里外的地方再遭突袭,这次世勋为全力护卫汉钦而身负重伤,生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