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让城令明天挑选一些合适的人过来你看看,看中了谁,让楚一帮你去查底细。”
他这次出门只带了护卫,哪有合适的妇人人选……楚荣只能摇头建议道。
出门在外,没有自己人在身边,只能将就一下了。
这时凌晨和霍连秋一前一后过来了,楚爱悠点头应承:
“好,夜风寒凉,都进去吧。”
楚荣见过来的两个人一个伤一个病,想了一下还是吩咐道:
“楚一,去告诉厨娘今晚加两个荤菜送这边来,再温一壶酒。”
他难得有兴致想喝两杯,偏偏没人陪,真是的,他自己喝!
“是,王爷。”楚一得了命令转身就走,临走前招呼着楚三楚九跟着他去端饭菜过来。
天那么冷,大小主子第一次的团圆饭必须得多做几道菜。
等四人进了屋,锦屏锦绣麻利的上了茶水后关了门。
一时房间内只闻楚爱悠倒水的声音,等霍连秋诚惶诚恐的接过她倒的茶水道了谢后,终究是没忍住开了口:
“咳咳……公主若是信得过连秋,让大丫试试看如何?寨子里的孩子都是她在照顾,经验是有的。”
大丫那性格只有他能管得住,但他能管得了多久呢。
若她能跟在公主身边,他也算对得起刘大哥的救命之恩了。
大丫……那个连王队令都打得过的黑胖小姑娘?确实跟一群男人住一起不合适,来她这当个护卫也挺好的,于是楚爱悠点头道:
“行,照顾两个孩子辛苦,若她合适,我不会让她白照顾。”
她正好哪哪都缺人。
霍连秋有想过眼前这位小公主会同意,却没想到这么容易,一时之间为自己利用对方的善良感到惭愧,还听到对方要付报酬,更是羞愧不已,赶紧起身施了一礼道:
“公主大义,咳咳……我们不能和您相提评论,但您提别的就折煞大丫了,能跟在您身边学点皮毛,都是她的造化,咳咳……”
大衍谁都听过楚王府唯一的胖公主的传言。
可没有一条传言是她跟着神医师父习得一手好医术。
也没有任何传言说她心善大义,行事作风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若不是楚王在此,他不会认为她就是楚慈悠——慈悠公主。
还有忠义伯府的凌六公子,传言甚是厌恶慈悠公主,甚至不惜摔断腿来拒绝当驸马,而实际情况却是有人的眼睛只要有公主在,就不会落在别处。
喜欢一个可以装,爱一个人也可以装,唯有那眼眸中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宠溺和骄傲,是装不来了。
他可以断定所有的传言都是假的,这里面必定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显然楚王爷是知情人。
有时候太多礼就是一种戒备……楚爱悠和凌晨对视了一眼,稍微思索组织一下语言,轻叹道:
“霍连秋,我虽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偶尔放轻松一些,对你的病有好处。”
能得一位王爷赏识委以重任的人,她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沦落为寇必定有很惨烈的故事。
但活着的人是要往前看的。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低头咳嗽不止的声音……垂眸捂嘴仿佛要把肺咳出来的霍连秋,努力忽视来自楚荣探究的眼神。
霍家满门因为他订了一门不该订的婚事……只剩他一个了,他却无法为他们报仇,五年过去了,还在苟且偷生的活着。
他一想到自己死后都无颜去见父母哥嫂还有侄儿侄女,怎敢放松?如何放松?
楚爱悠见他这个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她的药再厉害也医不了心病,他这咳疾拖太久了,若一直心思如此之重,她也保证不了治疗效果。
宠女狂魔王爷哪能见闺女皱眉呢,楚荣看着因弯腰咳嗽瘦骨梭棱的霍连秋,突然开口道:
“本王认得你父亲,霍霆霍司工。”
是个人才,可惜英年早逝……
这句话着实是惊到霍连秋了,他因咳嗽微红的脸瞬间惨白的看着楚荣。
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记得一个小小的司工……
“一开始没认出你,是你自己说通水利,且姓霍,本王就想起来了,五年前,你父亲被水部大司空派来庆阳城治水患,却路遇劫匪中箭身亡,一月后,家中走水无一人生还,他有一小儿,名为连秋,字怀珏。”
他想起来后就派人去查他底细了,不然他死马当做活马医也不会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劫匪”身上。
“咳咳……草民知罪,请王爷责罚。”
怀珏……父母哥哥去世后,已经没人会叫他表字了,霍连秋见自己身份早已被查个底朝天,起身跪在了楚荣面前请罪。
“起来,你何罪之有?”楚荣不解的问道。
霍司工一家老小都出了意外之后,有传言庆阳城是不祥之地,所以老天才年年天降大雨除不祥,以至于没有司工敢来了,今年若不是他来了,再过几年这里真的成空城了。
只是这和他没关系吧。
“草民……咳咳,向王爷自荐有私心,一是想为山寨的百姓挣一条活路,二是……想入王爷的眼,借您之手……报仇,咳咳咳……”
他本来以为自己活不久,所以忍着心里的仇恨躲在山寨里苟延残喘的活着,没想到能遇到公主和王爷,一个能治他病,一个能让他报仇,他就忍不住了。
怎么能忍住呢?霍家上上下下十二口的命,让他怎么忍……
霍连秋并没有起来,反而说完以头触地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或许这眼泪不是咳嗽出来的……凌晨和楚爱悠看着那跪着单薄的身影,忍不住唏嘘。
全家就剩他一个了,怪不得形销骨立……
“不是意外?”
当时唐司空派人去查了,最后报告给圣上说是意外,他就没多管了……楚荣并没有被欺骗的恼怒,因为他不是谁想利用就利用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只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内情。
若是因为一些私人恩怨导致庆阳百姓受了五年水灾之苦,他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