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炸山路之前,我想带一批原矿出去,参加南人在云阳城办的赌石大会,地主家没有余粮了,还要买种子,且有人还等着这个矿当军费呢。”
哪哪都需要钱,她从来没这么穷过,唉……
“南人?云阳?在哪里?谁告诉你有赌石大会的?”
他们确实等不及自己开玉石做成玉件出售了,能参加赌石大会是快速变现最好的办法,只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也太巧了些。
这时候,再小心都不为过。
“南人是这大衍最南边的小国家,以卖原石矿为生,云阳就在两国交界处,离庆阳有约十五天的路程,霍连秋让大丫告诉我的,估计是见到粮仓没粮,有些急了,正好阿哲试炸药开了一批原石出来,正好运出去。”
“太危险了,让唐……”
本来下意识想说让唐江远去得凌晨看着那封信,忍住想骂娘的冲动,改口道:
“我陪你去。”
他不会回家之前腿都好不了吧。
楚爱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条伤腿坚决摇头道:
“不行,你的腿伤再也经不起颠簸了,你留下,我也安心。”
再伤一次,她也救不了了。
凌晨也知道自己凌子晨如果再受伤就要瘸一辈子了,虽然他很想说管他什么事,可他也知道楚爱悠绝对不允许,只能点头建议道:
“带霍连秋去,他既知道门路,又有销赃的经验,肯定有万全之策。”
不能让各方势力注意到这矿的来源,那只能假扮南人,霍连秋那样谨慎的人,能开口说这件事,一定有法子了。
“好。”
门外过来商量赌石大会的霍连秋,听到凌晨如此信任他,不知该哭还是笑。
不过对方猜得真准,他确实因为……销赃认识南人的一位大矿主。
过来同样找公主有事的唐江远看他尴尬的样子,故意咳嗽了一声才敲了门。
这些日子,他真的对忠义伯府的凌六公子刮目相看了。
同样,公主亦是。
说不定这玉矿凭着他们几个真的能保住了也说不定。
“进来。”
两人进门施了一礼,唐江远抬起头刚想说话,就看见楚爱悠手里拿着一封信对他说道:
“你的信。”
凭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给他一份信任。
错愕的唐江远愣愣的接过信打开一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三年来写过无数封向父亲报平安的信,却无一封回信。
说他去年回皇城述职,临走的前一晚想尽人子之孝去正院请安,得到的是大司空很忙,无暇见他。
没想到楚王一走,他收到了……家书。
楚爱悠见他脸色凝重,不用看就知道信的内容,干脆挑明道:
“唐城令若要回信,内容需要本公主过目,望谅解。”
现在全城的通信来往皆是需要她过目。
“公主,江远惭愧……”
他都没想到要派人拦截来往庆阳的书信,公主却早就想到了,不然什么都瞒不住,到时候他一心想保住的城就会变成那些人相争的战利品,没人会在乎满城百姓的死活……越想越后怕的唐江远觉得自己就如唐家看不起他的人所说:
像他这样的书呆子,离了唐家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楚爱悠和凌晨对视一眼,知道他们暂时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便出言安慰道:
“你没什么好惭愧的,作为一城的城令,这大衍应该没有人比你更合格,至于其他,无愧于心即可。”
一个能和百姓一起挖沟渠,吃杂粮窝窝喝冷水的城令,值得她给对方再多一点的信任。
无愧于心?
是啊,他先是臣,才是唐家人……唐江远恍然开朗的又重重向楚爱悠施了一礼,轻声询问道:
“公主觉得此信如何回?”
不回更会引起猜忌。
如何回能让父亲满意,他却没有任何头绪。
说到这,凌晨笑了一下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递了过去道:
“这是我给他们写的范文,你可以参考一下。”
不回信只会引来更多的人。
回的话这就需要语言艺术了。
唐江远接过信看到第一句话就忍不住额角直跳。
六公子竟然说王爷异想天开的想挖渠开山让庆阳成为大衍的粮仓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还说:
“……惊动了山神?”
这是真的吗?
霍连秋见唐江远看信看得眼睛瞪如铜铃,十分辛苦忍住想夺信的冲动。
山神都出来了,到底写了什么?
“哦,我和公主打算炸了入庆阳的山道,算在山神发怒的头上。”凌晨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山神就住在雾山,谁敢靠近他就让阿哲扔几个土炮,效果肯定很好。
算在……山神的头上,六公子他可真敢说,唐江远嘴角微抽的问道:
“那我们如何出去?”
粮食他上个月去青阳买了一批也见底了,还有玉石也要运出去换钱呐!
“重新开一条道,从这开,挖穿这座山,然后做一道石门,就是天然的城墙,公主和霍公子走后就开始着手,等他们回来,应该都完工了,你们觉得呢?”
楚爱悠见凌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自信的向眼前这两人说着自己的万全之策,眼里满是笑意。
比她年长几岁果然没有白长,这走一步算三步的谋算真让人有安全感。
本来唐江远还想说现在造梯田才是重中之重,这毁山道好毁,可开山道难啊!他们的粮食撑不到公主带粮回来怎么办?然而他看见霍连秋直接点头道:
“可行。”
便忍住所有的质疑。
论为官之道,可能这三人不如他有经验,可论智谋,他远不如他们。
再说王爷能把庆阳托付给公主和六公子一定有他的道理,他要相信他们才是。
故二个月之后,正愁着军费之事整夜睡不着的楚王爷收到一个盒子,一打开里面全是银票有数十万之多,里面附信一封写道:
一切顺利,勿念不归。
原来是国库年底刚收上来的税银全贴到军费里了,好不容易撑到快过年,大衍和北人休战养息,可军士的饷银没发,过冬的棉衣也没发,辛苦一年也得想法子让他们过年吃顿好的……还有开春各司的拨款也没着落。
哪哪都需要钱。
他却只有一个空国库,哪能睡得着?
那座玉矿是楚荣最后的希望了,可他也知道开矿之难,还有变成银两更难,光应付接踵而至的打探,那二位为了保玉矿把山神都请出来炸入城的山道了,能瞒这么久已出乎他和圣上的意料,他们都做好谁想染指就大开杀戒的准备了,所以他每次写信都催两人回皇城,开矿之事,再令想办法。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两位大衍福星的本事,他们短短时间内到底是如何开了矿还能卖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