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君很无奈,不止无奈,应该说是绝望!
本来今天放假,去老板那儿玩儿了一会儿,然后去找姐姐,帮她客串一下实验小白鼠,结果谁知道自己进了一个圆球,听说是能进入联通世界的量子之海,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就听到了警报声,然后一阵晃动,都快吐出来了,还闻到了焦味。同时还感觉自己仿佛被揉成一个团,骨骼肌肉被超强压压缩,又是一阵撞击感,就停了下来。
好不容易踹开了门,结果就看到这些“古人”,一问时代,“天昔”这个年号她是根本没听说过啊!这都不是穿越了时间,这都跟她原来的不是一个世界了!
强烈的冲击之下,她终于晕过去了,这也是大脑对自身的种保护机制。
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简陋的床上,手还被绑住了。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所有自己看过的小说,想到了里面的情节,同时思考着脱身的办法,最后……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搞人心态啊!她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高中生,也就脑子好使,考试跟闹着玩儿似的,但不代表她有什么特殊能力啊!
那些个不靠谱的小说里,动不动就是拿到什么神器,带着全身的使命,或者就是附身在别人身上,但人家的主角全都是大佬,带着现代的知识穿越过去顺风顺水的,各种逆天各种秀!
她算什么啊!一只小菜鸡,什么都不会,连讨饭说不定都拉不下这个脸,估计就这么饿死了,现在还被人抓了!那个领头的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还拿把剑,除了看起来挺帅,但是吓死人啊,按一般的剧情这就是个坏人呐!
倒霉!
正胡思乱想呢,叶挽君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怎么身上的衣服这么宽松了,稍微动一动就觉得有风钻进去。
低头一看,差点尖叫出来。她的衣服都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就像勉强挂在身上一样。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歪歪各种不可描述的情节,就又发现不对,她的四肢似乎变小了。
如果说她的衣服吧尺寸没变的话……那她现在的身体就是一个刚过十岁的小孩子啊!死神小学生把自己附身了吗!
“醒了吗?”门外传来交流声。
“不知道,属下听公子吩咐,没有进去过。”
“嗯,没你事儿了。”
听声音应该就是拿个拿剑的。
“你把人关这儿?”
这个声音倒是没听过,不过怎么这么熟悉呢。
“对啊,不然关哪里,大牢?”
“我看你还真做得出来。”
“你还生气啊,不就是让你配合一下吗。”
“行行行,万大公子报案如神,一视同仁,我心胸狭隘。”
那个熟悉的声音边说边打开房门。
整个房间只有一盏油灯,此时已经是夜里了。
门一打开,进来一人,手里挈着盏油灯,叶挽君投过昏暗的灯光,看到那人的脸,惊讶地问:“老板!你怎么在这?”
“你认识?”万暮白随后进来,听到叶挽君的话问卫霜。
卫霜满脸疑惑,摇摇头。
“我外面等着去。”卫霜把油灯一放,转身出去了。
叶挽君本来以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即使很魔幻,但顾不了这么多了,那个人确实是那家小店的老板,只是看起来年轻很多。
可当卫霜摇头的时候,叶挽君觉得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别看了。”万暮白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想撒谎。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叶挽君还是不敢相信地盯着门口,虽然老板并没有跟她有多少交集,但她相信老板不会置之不理。
算了,反正自己穿到这个鬼地方,还没什么希望,倒不如像各种烂片里的情节,牺牲之前硬气一回。
“怎么啦,要问就问,废什么话!”
万暮白一愣,他参与过很多审问,对方抗议的、无视的、恐惧的、无赖的都有,虽然他现在这个不算什么正式的审问,但眼前这人都被绑住了双手,怎么还这么有种?
心里想归想,该问的还得问。
“姓名、来历、主使、目的。”万暮白冷冷地问。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挽君,自天际而来,什么主使不主使的,没有!目的……我还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呢!”
看什么,别以为本姑娘身体变小了,就好欺负,你这装逼的样子真的很无语,跟小孩装大人一样。
万暮白更疑惑了。乾坤卫有一套自己的审问方法,特别是对审问对象的话真假的判断。眼前这小姑娘虽然说话很激动,而且完全就是强撑着说硬气话,但说的话却都是真话,没有隐瞒。
“那个球是个什么东西?”
“时间机器。”
“时……什么?”万暮白完全听不懂。
“时间”他知道,“机器”他也大概能理解,可放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了。
“说了你也不懂……”叶挽君嘟囔着,怎么跟这帮古代人解释“穿越”啊!
“小霜!”万暮白冲门口喊了一声。
“怎么了,你审讯归审讯,叫我干什么。”卫霜慵懒地进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显然不想参与。
万暮白见卫霜这样子,换了个口气说:“明日你能否去请上官师傅去看看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卫霜伸了个懒腰:“行吧。不过,这小姑娘怎么办?”
“先关着,明天再说。”
“我问的是她的腿。”
叶挽君一愣,没想到老板不是真的无视自己啊,还知道关心她的腿。不过老板这一提,她的腿还真的有些疼,还好被木板夹住了,不然可能会更加难忍。
“府里的医官看过了,像这伤对乾坤卫来说家常便饭。”
喂,这位“小朋友”,你们真的很厉害啊,断腿叫家常便饭?
万暮白看着卫霜拷问般的眼神,终于还是屈服了。
“行了行了,上官师傅愿意来的话,就麻烦她帮这小姑娘看看。”
卫霜这才满意,转身欲走,忽听到背后传来一句“你这就走啦?”
卫霜和万暮白一同转身,诧异地看看对方,又看看叶挽君。卫霜愣愣地指着自己,向叶挽君递出疑问的眼神。
叶挽君点头。
卫霜为难地望向万暮白,万暮白却看戏似的耸了耸肩,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在跟他说:“人家姑娘舍不得你,还不去啊!”
“姑娘找在下有何贵干?”卫霜恭敬问道。
“你……不认得我?”叶挽君说。
“这……姑娘见笑了,在下真的不认得姑娘。”
“诶不对啊,这……老板?”叶挽君试探地一问。
卫霜心想,是不是师父的哪个顾客,师父好像都没见过她出店,从来都是来去无踪,难道是看到自己进出店,以为自己才是店铺的老板?可自己这年纪也根本不像啊。
“姑娘说笑了,在下怎么有那个能力开店呢。”
叶挽君眼睛中的光芒黯淡了。
“没事……没事……”叶挽君自言自语着,又向万暮白问,“我什么时候能走?”言语中能听出,她已经是听天由命了。
“不一定。”万暮白冷冷回答,便与卫霜离开了。
房门在身后关上,传来轻轻地抽泣。
“她有问题?”卫霜问,其实不应该过问的,这毕竟是乾坤卫的事。
“有,而且有很多。”万暮白皱眉道,“不过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
“你怎么知道?”卫霜嘴角露出笑意,其实万暮白与叶挽君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从叶挽君那个自我介绍开始,卫霜就已经觉得这个女孩子不是一开始以为的外敌。
“说的话,虽然很乱,很莫名其妙,但都是真话,而且完全没受过什么审讯的训练。还有一点,我没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修炼的痕迹。”
“说不定是特地装成这样的呢?”卫霜笑意更浓了。
“那那个主使实在太会冒险了,不是单纯的傻子,就是把侦查任务当儿戏的傻子。”
卫霜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说:“这么晚了我就睡这儿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把我的小院重新当柴房了啊!”
万暮白见卫霜这样,也放松了下来:“行,一晚上五千两,拿不出就半夜把你埋柴里。”
卫霜坏笑着:“那你明天陪我一起去找师父,让她给钱。”
“别……我不要!”
当卫霜、万暮白二人打趣离开时,叶挽君的心情只能用心灰意冷来形容,死的心都有了!
老板不认识她,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个审问她的那个人,看起来不错,但一直板着个脸,瞪也能把人瞪死,而且自己的身体还缩小了,腿也断了,时间机器也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叶挽君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思考着人生,本来她以为至少也要等到大学才会考虑今后,没想到现在就考虑了,而且令人崩溃的是,思考了一阵,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砰砰”传来敲门声。
“谁啊?”叶挽君习惯地回答,下一刻就有些后悔了,自己现在可是“囚犯”!
“公子命我等送床被褥来,说春寒未散,别着凉了。”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回答。
公子?没想到老板在这个时空里还是个大少爷啊!
“进来吧。”叶挽君看到手边有副拐杖,便拄着站起来。
说完,门就被推开,四个丫鬟进来,拿着被褥的那个帮她铺床,还有一个扶着她,防止她摔倒,另外两个在收拾屋子。
被这四个丫鬟简单一收拾,她的“牢房”变得焕然一新,没有多华丽,就是干净!被褥看上去也是新的,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样子。不仅如此,还带来了一身衣物,说是府里没有女装,只有夫人的旧衣服。
叶挽君心里一阵温暖啊,虽然老板不记得自己,但依然不忍心自己受苦,还专门派人过来。
躺上去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方便,虽然据那人说府里的医官帮她看过了,但还是不怎么相信古代人的医疗水平,而且看上去也没手术也没打石膏,还是两块木板夹着,万一她一拆骨头直接散架了怎么办!所幸她习惯仰卧,不算太遭。
至于衣服,叶挽君想到自己的腿,当即不想换了,直接和衣而睡,不然太麻烦。
第二天她醒来时也不知道几点,哦不对,是不知道什么时辰。根据她这只高考狗的经验,中间有一次醒来应该是早晨去上学的时间,然后又睡着了,现在应该是上午九点样子,也就是巳时。
叶挽君拄着拐到窗前,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样子把窗户撑开。
“醒了?”
叶挽君被突然的一句吓得差点摔倒,愤愤地瞥去,果然是那个拿剑的,叫什么来着?老板好像叫他“万公子”,哼,哪家公子像他这样不近人情啊。
“你别吓到人家。”卫霜笑着数落万暮白。
还是老板关心她啊。
万暮白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还没完全洗清嫌疑,我必须……”
“行了,”卫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必须怎么样?必须把她照顾好喽。”
转而客客气气地问叶挽君:“那个……叶……叶挽君对吧,我等能进来吗?”
叶挽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卫霜便推门入内。
此时天光明朗,比昨夜灯光昏暗好得多,让卫霜看清了叶挽君的面容,不禁赞叹。十三四岁的年纪,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是个绝美的美人。即使是倚着简陋的桌椅,把发丝别在耳后这简单的动作,也显得清新脱俗,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叶挽君的气质给卫霜种跳脱感,是很活泼又不过分的那种,尤其是她的眼睛,里面像有太阳一般,充满了光芒和希望。
卫霜问过上官涟蕊,怎么才能像她那样博闻广识,上官涟蕊似是开玩笑地说:“你要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此时看到叶挽君,卫霜才明白“漂亮的眼睛”是什么意思。
身材还是没有发育的样子,但已经初见端倪,可以想象出她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绝色美女。
卫霜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光明、欢乐、希望、和平这些词语似乎都在她的身上体现了,仿佛她生在这世间就是要体会世间的美好的一样。
“那个……谢谢你啊。”叶挽君说道。
卫霜疑惑地问:“有何谢的?”
“昨晚谢谢你派人送来被褥。”
“啊?”卫霜愣了,他昨晚早早回去用“逐流法”进去修炼状态,根本没派什么人来送过什么,而万暮白肯定是回去写他那个该死的报告了。
那定是万暮白。这小子脸皮最薄,对别人好的事哪怕是被问到眼前了还是不好意思承认,就像是很丢人一样。而且昨天明明已经消除了对叶挽君的怀疑,还是板着一副苦瓜脸,别人可能觉得万暮白是做事周全,就卫霜看出来这小子是老毛病犯了,既想对人家好点,又死要面子不承认。
“喂,你不说,我可领这功了。”卫霜拍了拍像根竹竿似的万暮白。
万暮白动也不动,不知是真的“考虑周全”还是面对美女语无伦次地已经说不出话了。
“哎呀,算了!让你承认的又不是什么坏事,真的累死人。”卫霜抱怨着转向叶挽君,“喏,这厮才是送你被褥的。”
叶挽君“啊”了一声,显然不怎么信,指指万暮白,故意板着个脸模仿万暮白昨天的表情,向卫霜递出个疑问的眼神。
卫霜耸耸肩,仿佛在说“你爱信不信”。
最终叶挽君还是勉强信了,为难地说:“那个……谢谢你啊,我还以为是老板……”
“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我有名字,卫霜。”卫霜自我介绍道。他很放心叶挽君不会与震雷镯案有关系,而且他觉得叶挽君也不是个会出卖他的人。
“那……这位……”叶挽君用眼神向卫霜求助。
“万暮白。”万暮白语气冷淡淡的。
“乾坤卫的公子,这儿是人家家里。”卫霜笑嘻嘻地说。
“怪不得人家叫他'公子',不过按昨天的情况来看,哪里会有公子亲自去抓人的?”叶挽君腹诽着。
“你但凡有点好脸色,人家现在能这么怕你?”卫霜用胳膊肘捅着万暮白。
万暮白竟不好意思去看卫霜,还“呵呵”地发出和事佬的笑声,低声回答:“我这不是……怕出问题嘛。”
“算了,不跟你争。让你承认个好事怎么比弄死你还难呢。”
叶挽君见二人如此,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二人又看着叶挽君,突然停了,旋即三人相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好玩?”
“师父到了!”卫霜一听便知道是上官涟蕊,表情又是尊敬又是欢喜。
叶挽君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卫霜叫“师父”,还如此尊敬。
上官涟蕊入内,叶挽君一看便觉得她有一种亲和力,明明没见过,但就是觉得很安心,尤其是在她刚到这里无依无靠之时更觉安心,竟没有因为是陌生人而感到戒备。
上官涟蕊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一袭白裙、一条腰带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一根白银凤钗简单地束起长发,不过即使如此长发还是去绸缎般垂到了腰际。
虽然卫霜也是随意束起头发,但与上官涟蕊相比,一个是放浪形骸、无拘无束,一个是超凡脱俗、不落凡尘。
也许是温柔的眼神,也许是优雅的姿式,也许是浅浅的笑意,让叶挽君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仙女下凡。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叶挽君想起了这两句,感觉就是为上官涟蕊准备的。
“我说怎么把我扔下了,原来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上官涟蕊打趣道。
卫霜把头埋到万暮白的肩膀里,似是不好意思。
“对了,我看过了,那个不像是法器,但设计甚是精巧,我挺感兴趣的。”上官涟蕊对万暮白说,“这位就是你让我来看的小姑娘?”
上官涟蕊弹了卫霜的额头。卫霜想辩解,但又不知从何说,什么叫让她来看的小姑娘啊?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奇怪呢?就像他图谋不轨一样似的。
“行了,躺上去我看看。”上官涟蕊柔声对叶挽君说。
叶挽君躺到床上,上官涟蕊拆下木板打量着,指尖聚了灵气向叶挽君的腿上探寻。
卫霜、万暮白二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上官涟蕊,见上官涟蕊一脸严肃,不禁有些担心。
只见上官涟蕊灵气探入,叶挽君只觉得断腿处似是被一团棉花包裹着,暖洋洋地,还有些搔麻,仿佛骨头在快速愈合,还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有东西在皮肉之间挪动。上官涟蕊全然不顾四周,一心放在叶挽君的腿上,不一会儿,手指离开断腿,抽带着一根金色灵气丝线,像是钓鱼一样从腿里钓出一小团不知是什么东西,被金色灵气包裹着看不见。
上官涟蕊长出一口气,说:“行了。乾坤卫的医官还是厉害的,处理得非常好,只是稍微有些瑕疵。而且她的自愈能力倒也不俗,我帮她再治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了。过两天行该能走了,只是要完全好还需要些日子。”
接着,随手把光球朝桌子一甩,边上站的二人一看,倒吸一口气——竟是几片碎骨!
若说骨头断了最难治的是什么,不是如何接上,而是在断的时候会有细小的骨片停在皮肉之中,若不能取出,有可能会成为病根。
或许高明的大夫能取出来,但风险也同样很大,需要切开皮肉,非意志坚定之人,根本受不了那如凌迟般的痛苦,所以大多还是选择不取出,相比日后稍微有些不便,谁也没那胆子去试试剥皮割肉的感觉。
可奇迹就在眼前,简直无法想象,上官涟蕊竟然不用刀石,用灵气就能将叶挽君腿里骨头断开时里面的碎骨抽离,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法术啊!
见上官涟蕊面色淡定,气不长出,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卫霜说:“师父刚才表情这么严肃,真的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有事呢。”
上官涟蕊回答:“小霜你可要记住了,什么事能随心处之,什么事要严肃处之,是一定要分清楚的。疗伤一事,说小了是解人苦痛,说大了那可就是别人把性命交在你手上了,怎能不谨慎行事?”
“徒儿明白。”卫霜作揖道。确实,那些医者在行医时要辨其病位病性,还要切脉望舌等等,即使医术再高超,再游刃有余,一旦行此救命之术,必定谨慎小心,不能有半分疏忽,否则小小的偏差,就有可能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修炼也一样,卫霜虽然有“逐流法”能保持经脉的扩张状态,以免修炼时间一过,经脉回缩了,这样便收效甚微,但真正到了修炼的时候一点不敢马虎,不然那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师父这是告诉他,即使实力再强,有些事情就算能轻易地办到,但是该认真的,还是要认真,不可因为妄自尊大,反而做不好。
上官涟蕊这么一说,不仅是卫霜和万暮白,连叶挽君也对她增添了很多好感。
“谢谢姐姐,我觉得好多了。”叶挽君冲上官涟蕊甜甜一笑。
“诶,叫不得叫不得!”万暮白拦着。
“怎么了?”上官涟蕊疑惑地问。
“上官师傅,您是小霜师父,又是我的师傅,她若叫你姐姐,岂不是成了我二人的师叔了?”万暮白故作为难地说,脸上竟有委屈之色。
三人一听,都纷纷哈哈大笑,昨晚的不愉快也全部忘了。
“姑姑……”
“什么?”
叶挽君先是低声说了一句,此时抬起脸,太阳般的眼睛注视着上官涟蕊,又重复了一遍:“我就叫你姑姑吧,这样既不是占他俩的便宜,又不会显得疏远。”
上官涟蕊绣口微张,好像还没反应过来,随后便露出温暖关怀的笑容,揉着叶挽君的头。
“好。不过,你这可是一丝防备都没有,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似是打趣,又似是责备。
“对啊对啊,若是遇上的不是师父,而是我跟暮白,肯定没这么好了。”卫霜嬉皮笑脸地说。
“为什么?”叶挽君不解地问。
“因为突然有人突然表示亲近,要么就是个傻子,要么就是别有用心。”万暮白接过话,语气又变得冷冷的。
叶挽君听了他们的话,不知为何,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费米悖论”,具体内容忘记了,但结论很简单,因为那个作者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比喻:在一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一个猎人若是发现某处有动静,虽然无法判断是野兽还是其他猎人,他的选择就只有一个——开枪。
对于卫霜和万暮白确实如此,一个曾经是逃犯,一个曾经不知多少次执行过危险的任务,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过,卫霜那时实力不足,只能隐蔽,而万暮白与乾坤卫有专门的暗号,能辨别身份。若是不考虑实力因素,把他们放到这样的一个森林里,他们肯定会做出和猎人一样的选择,即使对方有可能是自己的挚友。
不过,万暮白说完这话,卫霜就反驳道:“那你当初是别有用心还是傻了?”
卫霜说的便是他们的初次见面,那时万暮白见卫霜听出了他《桃园意》中隐藏的意境,立刻不在乎他的来历种种,以知己相待。
万暮白听出卫霜的意味,反问:“那你呢?”
的确,那时其实是卫霜先出现,毫不怀疑万暮白的身份,直言所感。
“我……我……”卫霜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行了,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我这外甥女好好休息了。”上官涟蕊掩面笑道,把二人赶了出去。
“诶,叶挽君,回头我父帅也会来问些问题,没什么刁难,如实回答就行。”万暮白临走前提醒。
叶挽君点头示意,又看着自己双手发呆,想到万暮白和卫霜嘻笑打闹的样子,叶挽君突然悲从心起,哭了起来。
卫霜与万暮白情同手足,虽然让气氛变得很是欢快,但如今二人离开,叶挽君想到自己穿越量子之海来到这个时空中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不禁痛哭。
“姊姊采药去呦,将军上战场呦,早日得胜归呦,取我好还家呦……”
上官涟蕊把她搂在怀里安慰,轻声唱着小调,悠扬婉转,似乎藏着千般情思、万种深情,飘飘荡荡,让叶挽君宛若躺在云端,迷迷糊糊,困意渐增。
“姑姑,我想姐姐了。”叶挽君弱弱地说着,终于眼皮合在一起,沉沉睡去。
梦里,叶挽君看到了卫霜,看到自己在卫霜的小店里闲聊,抱怨着姐姐如何如何严厉,画面一转变成了卫霜和万暮白在嬉闹,渐渐地又变成了她和姐姐在嬉闹。突然,如掉进了漩涡一般,画面扭曲了,自己掉进了一片深水中,想挣扎却不能,只有上面的光亮越来越远,最后被黑暗吞没了,然后便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想不到了。
“嘤……”叶挽君一觉睡醒,揉着眼睛让视线清晰,“姑姑……我睡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吧,不多。”上官涟蕊在一旁修炼,察觉叶挽君醒了,便停了下来,“稍等会儿,万可要来问你些事,不用担心,你的嫌疑基本已经洗清了,所以随便回答就行。”
“嗯……卫霜呢?”叶挽君打了个哈欠,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万可”是万暮白的父帅。
“可能……在跟万暮白打架吧,或者……就是在看书。”上官涟蕊说得漫不经心,应该二人已是家常便饭。
“看书……要考试了……”叶挽君还是有些迷糊,稀里糊涂地嘟囔着,谁知上官涟蕊实力超群,耳朵也是极其灵敏,肯定听着了。
“对啊,荆楚书院要考试募生了。”
“书院……”叶挽君不解,便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入学考试之类的带进去,大概理解了。
“要不是……我……”叶挽君瞄了一眼断腿,又偷偷看了一眼上官涟蕊。
上官涟蕊一笑,自然知道眼前这小姑娘是好奇,想跟着一起去看看,说:“可以啊。”
“真的?”叶挽君的眼睛顿时发亮了。
“你会些文学吧?”
“嗯嗯嗯。”叶挽君连连点头。
“那武功呢?”
一说到这个,叶挽君答不上来了,她只会点姐姐教她的防身术,而且也没好像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上官涟蕊展示过的,额……内力?应该是吧。
见叶挽君有为难之色,上官涟蕊眉头一皱,随即巧妙地掩盖了过去,安慰道:“别伤心,我是荆楚书院的典籍厅主簿,你若有兴趣,随时来我那看看。”
面对上官涟蕊的邀请,叶挽君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随后,万可前来,上官涟蕊只好回避。叶挽君也像万暮白说的,句句属实。而且万可确实没问些什么难整的问题,也就是叫什么、从哪来之类的。实际上也没什么可问的,万暮白问的差不多了。不过……看万可的样子,似乎对“从天上掉下来”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
上官涟蕊径直前往万暮白的白芷园,见万暮白在练剑,而卫霜倚坐在栏杆上看《万灵书》,一招手,二人便放下手里的事。
“师傅如何?那个……”万暮白想问上官涟蕊探到的叶挽君的情况,但又觉得这么问是不是有些多疑了。
“我来就是要说这事的。”上官涟蕊坐到石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说,“趁她睡着的时候我看过,底子还算不错,但没有一丝灵气或者兵气,顶多身体挺结实,应该稍微练过一些武技,但不精熟。不过……”
“不过什么?”卫霜急切地问。
“她实际上,实力在我之上。”
“什么!”万暮白和卫霜惊呼,上官涟蕊徒手废王钦玉,对待万可也仅仅是因为他是乾坤卫统领、万暮白的父帅才有所礼遇,至于修为根本看不上。
要知道,万可是个化神二重的剑修,上官涟蕊如此,必定实力在他之上,可现在她竟然说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实力在她之上?
上官涟蕊说这话时虽然听起来轻描淡写,但眉头紧皱,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也就是说她真的有问题?”万暮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真的有这么一个化神期的高手,出了什么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卫霜感觉不对,好像上官涟蕊话中有什么问题:“可师父不是说她没有一丝修为吗?”
“对。”上官涟蕊同意了。
卫霜静静地等着,万暮白却实在放不下心。
“她的修为被封印了,而且封印得非常巧妙,若不是化神期且长期钻研封印与修为之人根本发现不了。”上官涟蕊依然说得云淡风轻。
“那她是要隐藏什么?”万暮白问,现在对叶挽君的怀疑又在他内心升起了。
“不知道,但是,这个封印是他人所为,好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出生就带着的。”
“出生?”卫霜语气中透着一股同情。一个女孩子,出生就带着封印,制住了她的修炼前程,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那简直就是被上天所抛弃的。
“对,因为她的经脉没有被封印扭曲的迹象,而且循行通畅,没有堵塞,所以才说是出生便带着了。我真的想不出是什么人能有这般实力。”上官涟蕊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也许……是神吧。”
“可是……总是要有原因的吧,为什么会一出生就……”卫霜不甘心地问。
“可能……就是因为她的实力太强……”上官涟蕊叹息道,“羊群中羸弱的羊会被杀死,以免传播病害,而聪明的羊也会被杀死,以免带领羊群逃跑。她……”
出生之时便天赋异禀,从娘胎里就有强大的实力,可以说是所有人都羡慕的机遇,可正因为如此被上天忌惮,降下封印,即使日后得知也无能为力,只能接受自己本应有的如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实力就一生无有用处。
修炼之罪,莫过于此。
上官涟蕊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
“可有破解之法?”开口的不是卫霜,是万暮白。
上官涟蕊摇摇头,仿佛这封印的不是叶挽君,而是她自己。
天要亡彼,非人之罪!
“你们莫担心了,来日方长,我会试着找到帮她解开封印的方法。”上官涟蕊说,一句话如黑暗中的光亮,让二人压抑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可是,连上官涟蕊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究竟是出于什么。
是对不幸者的同情?不是,她早已经学会了冷眼看世态炎凉,不幸者甚多,她不可能,也不愿意一个个地同情。
是对卫霜和万暮白的安慰?不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个看不到结果的诺言。
是对强大的力量的好奇?应该是的,可内心却在否定,因为她不是一个冷血到用他人的不幸满足自己求知欲的人。
那是为什么?上官涟蕊思索着,一想到叶挽君,就想到她太阳般的眼睛看着自己,樱桃小口吐出清脆的声音:“我就叫你姑姑吧。”
连上官涟蕊自己听得都觉得有趣,而且还无厘头,可似乎……就是因为这个无厘头的原因。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挺好的,让她知道自己在神州还有人牵挂。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卫霜第一次叫她“师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