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慕悠游望着比武场上众师兄在练剑,好生羡慕。
以前她在天宫时,因年岁尚小,神族又有着不到三万岁不许随意炼造佩剑的制度,所以一直以来慕悠游只能施一些法术,靠雕虫小技来防身。但魔族不同,此处向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几百岁的小童子也随身戴着佩剑,这几日还时常在慕悠游面前臭显摆,看得她心猿意马。
随着长老学了些时日的火系法术,慕悠游非常认真的报告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发生反应了。长老问她是何种反应,当着在场众师兄弟的面,她摸摸后脑勺,道了句“以前我用水,现在又用火,是不是可以自己让自己化成一股烟了?”长老一撇嘴,捻着胡须便罚她去抄写心得了。
好不容易慕悠游终于等到了专门教授剑术的长老,可却被以没有佩剑不得进入的缘由拒之门外。
尽管没有佩剑,可她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站在门口磨了好半天,才终于被守卫放进来。
长老淡定问道:“平日里他们都是怎么教你的?”
慕悠游回答道:“就这样。”手来回比划了几下。
长老皱眉:“没有剑如何练习?”
她道:“用竹竿啊。”
最终还是没能如愿,长老只道“何时有剑,何时进来。”
还好她把自己这悲惨的事迹告诉给了时沁,时沁琢磨了一刻,便开始在屋中翻箱倒柜。最后在一个压在最下面的箱子里最下面那一层找到一把剑。
慕悠游见此剑虽然开心,但不禁心中唏嘘,“还真是压箱底的。”
时沁使剑出鞘,剑身上刻着卷云纹。吹了口上面的灰,“这是我的第一把剑,本来想留作纪念,既然师妹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不如就用我这把。”说罢送到她面前。
她早听说剑是有灵性的,不仅认主还会自生出剑灵。虽这把只是普通的剑,但看似灵气还在,她不敢轻易接受。
慕悠游连忙推托:“这怎么好意思,师姐还是留着吧,别被我用坏了。”
时沁解释:“师妹放心,此把剑极为好用,乃是专为开始用剑之人锻造。你看看这重量,不轻不重,拿在手中极好挥动,而且适合女孩子。师妹尽管拿去暂用,我已经将此事告诉师父,不日他便会亲自再为你寻上一把合适的。”
慕悠游惊喜,说着便接过剑。“真的,那太谢谢师姐了。”
时沁道:“净天宫除了小童子的佩剑是随便拿来用的,像我和徐诚这样拜良修魔君为师的都是由他老人家亲自寻来或锻造的。”
她摩挲着剑身,果不其然温润如玉,摸起来还觉得暖暖的,似乎感觉剑很喜欢她。“师姐,此剑可有名字?”
时沁道:“原本是有的,但多年未用名字早已无用。现在它已经属于师妹,不如你来为它取一个好了。”
慕悠游对起名字这种事一直不甚在意,平日里小狗就叫大黄、阿花,小猫就叫咪咪、喵喵,胖小孩叫小胖,那冷静的小孩就叫阿沉……总之是全凭特点取名。求不得风雅,也称不上适合。
想了一会,便问道:“那师姐的佩剑叫什么?”
时沁拿出自己的佩剑展示给她看,栗色剑鞘有酱紫莲花,剑柄处暗红纹饰,坠圆形白玉吊饰。“名曰花影。据说此剑是取了莲池的无妄之水来打造。我第一次拿到它看到这上面的莲花非常喜欢,便为它起名为花影。”
慕悠游感叹,“好美。你们怎么都为一把剑起了如此美好的名字。师姐你可知师兄的剑叫什么?”
时沁摇头。
她道:“叫清明。你是没见过师兄用清明来打架,关键时刻就像那清池的水寒气逼人。我想大概就是潇潇洒洒所以师兄才叫它清风吧。”
时沁笑道:“嗯,有道理。徐诚师兄的佩剑叫长焰,澜止的佩剑叫玉风,给师妹你做个参考。”
慕悠游一个起名难,若不是依葫芦画瓢,就算别人给了她提议,几日之内她也想不到好名字。这次偏还就非要自己起一个好听的不可。
时沁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合不拢嘴:“师妹,你可知澜止的剑为何叫玉风?”
“不知。”
时沁轻语道:“你又不是没看到澜止有多自恋,自然佩剑也要和它的主人一般,玉树临风。”
慕悠游感慨,澜止这自己夸自己的爱好当真是一绝。怪不得那件绿色中透着亮,原来越扎眼越好。
“怎么样师妹有没有想到什么?”
慕悠游纵观此剑,大家都是用特点起的名字,只不过是谁的更好听罢了,看来她还需发挥自己以往的特长。灵机一动,青色卷云纹,定了。
她举起剑,“就叫它卷青吧。”
时沁竖起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果然是师妹。”
第二天有了佩剑的慕悠游腰杆也直了,将剑抱在怀中逢人就给他们看。澜止带着一众人在背后嘲笑她只能捡来别人的用。
慕悠游用剑柄处指着他:“我告诉你,今天我高兴,不和你计较。”
澜止拦住她,“干什么去?当心我给你告状。”
她将他挡在面前的手打掉,狠狠瞪着他,“要你管,走开。”
澜止轻蔑一笑:“怎么,想和我去过乞巧节吗?”
慕悠游莞尔,紧接着又朝他吼:“和谁也不和你。”
在净天宫中以至整个南方魔族,有几个敢跟澜止这样说话。大家平日都是对他和和气气,毕恭毕敬。澜止君是未来的南方魔君,现在让他不好过,未来凭他这个小气劲儿就让你不好过。
澜止身边跟着几个师弟,慕悠游不给面子令他难堪。他便向身旁人问道:“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师弟附和道:“慕悠游,神族的落难郡主嘛。”
另一师弟道:“不对不对,是我们的师妹。”
又有师弟跟道:“你说的也不对。估计她修不成心法不久就会被逐出师门了。”
见没人猜对,澜止十分自豪:“都不对。你们可给我记住,她呀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在场的人有目共睹,澜止把手搭在慕悠游肩膀上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慕悠游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便是她与澜止的婚约,本来她想把这件事作为一个秘密先藏起来,有可能的话她希望七万年中最好都不要提起,等到有一天若是殷夫人问了就说婚笺丢了便好。可谁知却被澜止开着玩笑说出了口。
眼下人尽皆知,澜止此言一出,顷刻间半个师门都晓得此事,人云亦云起来。
午饭时间众人依旧在议论此事,饭堂中的温度似乎变得更热了。他们都以为澜止带头欺负她是真讨厌她,虽被收为净天宫的徒弟但也只是虚有其名,殷夫人只是心软才将她收为义女。可就是从未想过其实他们的师父师娘是在为澜止寻找合适的婚约者。
时沁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一桩事,话头刚传进她耳中时还不相信。直到在饭堂中见到她。“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从未对时沁说起,慕悠游见到他们还有些尴尬。师姐问起这事的时候,就连坐在旁边的徐诚师兄都竖起耳朵听着。
放下手里的筷子,朝对面的两人勾勾手指让他们凑近自己后,便细声道:“对不起师兄师姐,我也不是有意想瞒着你们。只是此事说来话长,殷夫人早在认我做义女前就私下定了这婚事,我实在没机会对她说起这件事。而且我与澜止没有缘分,自然不会喜欢他想同他在一处,所以日后我只自会想办法取消这婚约。没后告诉你们是怕大家跟着我一起闹心。”
时沁了解的点点头,“啪”一声拍在她头顶,“傻丫头,你说了我们好帮你分担呀。别担心,年月还长我们慢慢想办法。”
徐诚双手环在胸前也跟着点头,“嗯,不要担心。”
见不常说话的徐诚都如此说,慕悠游感动得快要落泪,“师兄师姐对我真好,又给我送吃的又赠剑于我,阿游实在不知如何报答你们了。”又回头看向身边自己的师兄。
楚濯清没有帮师妹想到办法,还拖了很多天,心中有愧的把脸埋进碗中。
时沁倍感欣慰,“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快吃饭吧。”
慕悠游从自己碗里夹过一个鸡腿给时沁,“嗯,师姐吃。”
澜止和慕悠游二人的婚约暴露,从此被净天宫的人拿来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上到几位位高权重不苟言笑的长老,下到伙房做饭的大娘都纷纷议论,足成了戏园子里最火的话本子。
可此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处,慕悠游惊喜的发现在那之后师兄师姐不在身边的时候,总有人帮自己拿好食物放在那里,盘里的肉多了,不仅有一碗米饭还多了一个馒头。其次就是每日的值日,她也和大家一样不再是值一周,时不时还多了些小童子送来小点心,且他们还会礼貌的称她一声“阿游姐姐”。一切好像似乎恢复正常,渐渐变得和谐起来。这些还多亏了她成为澜止的婚约者。既然如此,她暗想不如先作威作福一时再从长计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