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水声,慕悠游从梦中醒来。睁开双眼便看到房顶,这房顶的花式她似乎见过。环顾四周,墙角下摆着一个滴水的计量尺,桌上放着仙鹤形态的香炉,里面燃着既难闻又让人身体无力的香。
这里是……澜止房中的密室?
她猛地惊醒,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收到徐诚寄来的信说殷夫人自杀了,而澜止想要用母亲的元神修炼法器。为了夺回殷夫人的元神,所以她铤而走险背着计宸泽来到净天宫。可是她喊了徐诚几次都没有人应,许是徐诚到魔城去巡查了。但她还来不及再去魔城看看,就被一只乌鸦捉弄,紧接着它不停叫着在自己面前拍打翅膀,突然化作一团黑雾。
再睁开眼睛时,她就躺在澜止的密室中了。难道是澜止骗她过来的?
慕悠游动了动想从床上起身,但并没有成功。她身上不仅是因为那难闻的香而无力,她的四肢也被东西捆绑着。而这东西她再熟悉不过,那就是殷夫人的护身法器金刚线。如今竟易主到了澜止身上。虽然眼下她看不到是什么东西绑着自己,但就更确切的判断是金刚线没错。它只有对敌人才会隐形。
“绝尘。”她轻声唤了一句。
绝尘应声而出,按着她的指示在金刚线上来回砍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这东西看来还真是传闻中说的那样,不是什么东西能够轻易将其斩断的。若再多试几次恐怕绝尘就会命丧于此。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还是别的东西的警告声响,密室的门被打开,澜止走了进来。
脸上竟然带着关切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你醒了?”
慕悠游本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可她来就是为了殷夫人,“义母真的自杀了?”
澜止平静道:“没有。”
没有?难道真的是假的,这一切都是澜止为了把自己骗过来而说的谎?可是殷夫人的金刚线一直是她平日里的防身法器,除非她把它送给澜止,否则怎会绑在自己身上?慕悠游有些糊涂,她完全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澜止的行为举止却有些蹊跷。他发黑的眼圈,无精打采的神情,脖颈处的蛇形标记竟蔓延到脸上,与他的肌肤相称显得越发明显。
“是你把我骗到这里来的?”慕悠游问道。
澜止大惊小怪的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不要被我爹发现了。这是个秘密。”
与其说他的举止有问题,不如说他这个样子像极了走火入魔。眼下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刻,又面对不正常的澜止,慕悠游考虑不能激怒他,先顺着他来。
慕悠游试探地动了动身体,“澜止,你为何把我绑着?”
澜止见她费劲的挪动身子,走上去一把将她扶起来靠在床边。“五天之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待你我成婚,我得到撼天剑,我们一同杀了良修坐上魔君的位置可好?”
他居然想杀良修?不管澜止信中所言的真假,她都有些相信殷夫人是自杀了。良修的恶行败露,澜止又疯成这副模样,一向心慈的殷夫人定是难以相信这样的事实。
她没有直接回答澜止的问话,反而问道:“义母还好吗?许久未见,我想先去看看她。”
听闻此言,澜止“哈哈”大笑起来。
密室只有一间屋子的大小,四周密不透风。两边的墙上一面放着书架一面放着铁架。书架上摆放的都是良修拿给他的书籍,以前澜止就告诉过她自己会在此处修炼这些法术。现在慕悠游怀疑澜止练得那些可怕的法术都是良修给他的。如此看来,现在的澜止感觉就像年少的万迁一样,内心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也许那些书籍早在一开始良修并没有这样的用意让他修炼,是澜止的内心一直在驱使自己去做。
澜止狂笑了半晌,精神异常的兴奋。咳嗽了几声后,指着铁架上的木匣道:“母亲去了那里。别担心,等我们成婚了,她就会回来看我们。”说罢凑近慕悠游的脸,苍白冰凉的手抚摸上去。
阿欢拿来的那封信肯定是澜止模仿他的字迹写的,或者说是在他头脑还正常冷静的时候。
慕悠游被他的手凉得一哆嗦。他的手顺着脸颊一路滑到脖颈,用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痴迷的盯着自己。纵使她修为比得过澜止,可却无法逃脱身上的金刚线。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等待时机。
澜止见她身上穿的并非净天宫的服饰,突然怒道:“你为什么没有穿这里的衣服,师姐没有给你拿吗?”随手便用自己的玉风剑划在了她胳膊上。
慕悠游吃痛,被划伤的胳膊流出血来染红了衣袖。他如今的思绪都是乱的,竟以为时沁师姐还在。她不敢激怒他,迟疑片刻道:“……洗了,我洗了。”
澜止得到回答,浑若无事般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再等等,等计宸泽拿来撼天剑我就杀了他,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慕悠游心中猛地一颤,他威胁了计宸泽?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不管是计宸泽还是撼天剑,一个也不能落在澜止手里,必须想想办法阻止阿沉来此。澜止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就连心情也是时好时坏,阿沉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决不能让他为了救自己丢掉性命。
慕悠游道:“澜止君,我有些饿了,可有何吃的东西?”
澜止道:“当然有,我叫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面。等我去拿,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况且澜止还将真心放在了慕悠游身上,以为靠着那一纸婚约两人便可以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忍耐,忍耐父亲对他的责骂,忍耐那些钻心的疼痛对身体造成的不适,忍耐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但唯独无法忍耐慕悠游同计宸泽站在一处。看,他还记得她最爱的面食,他叫厨房做了很多种,只要她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澜止紧了紧金刚线,“我很快回来。”
慕悠游道:“我哪里都不去,就在此处等你回来。”
澜止将她身体放平,人又躺回床上,盖好被子。见他将密室锁死,慕悠游一刻都无法忍受,这里的一切令她厌恶,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上阿沉他们。她看了看铁架上放着殷夫人元神的木匣,开启了传心术。
……
南海的浅滩上多礁石,潮汐退了,月光洒向海中,泛起片片银色的波光。远处的礁石上,人身鱼尾的鲛人哼着悦耳的歌声。一波海浪翻滚,打在她蓝色的尾鳍上,溅起的浪花随着跃出水面的鱼儿舞蹈着。
“好美的歌声。”白芷感叹道。
“那便是鲛人公主阳汐。”神龙长老站在一旁闭着眼欣赏着美妙动听的歌声。
慕悠游被澜止骗走,计宸泽无法再将事情缓慢进行下去,鲛人之泪是他们所需之物的最后一个,为了方便他便联系了神龙族的长老帮忙。神龙族与神族同属一脉,他手中又拿着天君的令牌,便可讨个巧。
计宸泽二话没说,径直走到阳汐的礁石边,歌声骤然停止。
阳汐吓得钻进水里,又露出水面藏在礁石后探出头来看向外面,“你们是谁,竟敢吓本公主?”阳汐年岁尚小,受父王宠爱让她天性刁蛮了些。
计宸泽道:“在下岁和一族魔君计宸泽,此番前来乃是想向公主讨一颗泪珠。”
阳汐在礁石后握紧双拳,羞涩着喃喃低语:“好俊俏啊。”随后又觉得丢了面子,咳了一声道:“鲛人泣泪是为珍贵,凭什么你说给本公主就要给你?”
计宸泽不想耽误时间,立刻掏出令牌,“天君令牌在此,本魔君向公主讨一泪珠。”
利南风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般强硬态度的求人。
阳汐嘴一撇,“那也不行,我们,我们的泪珠可不是随便能拿出来的。除非天君来否则不给。”
计宸泽道:“那你看这位可以吗?”
神龙长老走出来,眯着双眼一笑。“阳汐公主,好久不见啊。”
阳汐大概是非常喜欢他,竟用尾巴拍打了几下海面,“老头子怎么是你?”
神龙长老道:“崆峒海曾受计魔君相助免遭毒手,此番老朽便是来陪他向公主讨要泪珠的。”
一边面对神龙长老一边又是如此俊俏的魔君,年轻的阳汐公主意志不坚定起来,“那你说说你要用本公主的眼泪做什么?”
计宸泽道:“铸剑。”
阳汐一愣,“什么,你要用本公主的眼泪去铸剑?如此的宝物竟用来铸剑!”
利南风看不下去了,插着腰,“阳汐是吧?你口口声声说你的眼泪珍贵,所以我们才会找你要来铸剑不是?你好生想想,用鲛人之泪所铸成的剑是不是这世间最宝贵的?而且还是你阳汐帮忙完成的。”
白芷细声道:“好样的。”没想到他平日里胡言乱语,如今还真能用对地方。
阳汐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赞美,被夸得合不拢嘴,“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送你一颗。不要用在坏的地方啊。”
计宸泽道:“若公主觉得亏本,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阳汐垂眸,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这个好,那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计宸泽点头,“只要不违背原则。”
阳汐想了想,暂时也没什么可以让他去做的。“你突然这么说我也想不到,等我想好了再联系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