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魔族质子府。
“函骁!又是你!”
魔尊夫人咬牙切齿,只因她的小儿子异雷被函骁“陷害”,不慎跌入异火池。
只不过后来,异雷被他的亲哥哥异宸救了。
简言之,异雷根本没有受伤就获救了,一切安稳。
可魔尊夫人大惊小怪,她怎会放过伤害他儿子的罪魁祸首?
可是关于此事,函骁明知与他无关,却百口莫辩。
那异雷虽然贵为魔族皇子,却是真的不学无术,这孩子刁蛮任性到了极致。
依仗着哥哥异宸是魔族第一大将且贵为魔族太子,父亲是魔族至尊,异雷在整个魔界张扬跋扈,在四处为非作歹。
比如,他某日心情不畅,定会抓几个魔族姑娘来欺负。
如果他积累了满腔的怨言,函骁就是最好的出气渠道。
“你,去把魔族质子给本皇子提过来!”
闻言,那魔侍确有几分犹豫,他唯唯诺诺的,最后还是挤出一句:“殿下,那函骁质子不是昨日才被您打了一顿吗?今日怕是不见好吧……”
“放肆!我让你去你就去!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是!是,殿下饶命啊!小的这就去把质子找来。”
他的确找来了函骁,小函骁伤痕累累,胖乎乎的圆脸越发浮肿。
函骁右眼紫红,还肿得发黑,左手被白布裹成粽子状。
昨日,他的手被皇子生生折断了。
好在魔医可怜他,给他装了一节莲藕暂且当手臂,可仍然在愈合当中。
就算他身而为魔,用灵力可以治愈伤痛,也经受不起这般折磨,灵力治愈的效果愈发缓慢了。
看着小函骁满目惊恐,异雷越发春风得意起来。
他宛如一只随时能吃人的野兽,时时刻刻紧盯着函骁这块肥肉不放。
“你,凑近一点。”
皇子异雷斜躺在卧榻上,单手撑着,慵懒无比,他勾起食指示意函骁走近一些。
小函骁小心翼翼,屏息凝神靠近了异雷,异雷忽而伸出魔爪揪住了他的耳朵。
“质子对外宣称本皇子天天欺负你,日日打你是吧?”
见函骁满目呆滞不言语,异雷加大了力度,痛得函骁面部抽动。
“你最好给本皇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函骁半抽泣道:“殿下宽宏大量,高风亮节,平日里对我十分关切。”
“关切?”
异雷忽而从床上坐起,他比函骁年长百岁,个头也自然高出不少。
“听闻那些婢女对你可是喜爱有加,连魔族各城王女也对质子的外貌赞不绝口,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关切。”
此一句更是让函骁产生无限恐慌,他连忙道:“殿下的大恩大德,小的一直铭记在心!”
“铭记在心?我看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而且你长得本就跟个姑娘似的,凭什么得到那么多魔女青睐?”
“殿下才是龙威燕颔,威风凛凛!族内男魔望尘莫及,女魔朝思暮想!”
小函骁几乎语无伦次了,他尽可能把肚子里的墨水堆砌在一起,让异雷满意。
“呵!本皇子现在明白了,是我平日里对质子的关切不够。”
言罢,函骁立即嗅到了危险的意味,他慌忙向外逃,可惜他哪里跑得过异雷?
异雷从后方粗暴地把他提起,函骁嚎啕大哭,一双小胖手在空中手胡乱抓着,白布都快松散下来。
可惜仍旧是孤立无援,什么都没抓住,很快他便被异雷拖了回去。
见此景,门口的魔侍皆低下了头,当做未曾看见。
“你个死魔子给我过来!”
接着,异雷的宫殿弥漫着函骁凄厉的哭喊声,空气中飘荡着腥咸的血味。
来往的魔侍都知道,异雷可是任何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可于他们而言,小函骁只是一介地位低微的质子,又只是斟北王的养子而已。
斟北王势力弱,自然是将非亲生的儿子送来。
函骁是生是死于在他们看来只是小事一桩,他们断然不会多管闲事。
最开始,小函骁并非不懂寻求帮助。
当他知晓尊夫人也觉得他可爱乖顺时,小函骁甚至去学习如何烧菜,只为哄得尊夫人开心,得到庇护。
可惜,他找错了人,尊夫人对异雷宠溺过度,事事纵容,众所周知。
“尊夫人,给您。”
小函骁嘟着小嘴,伸出软绵绵的小胖手,捧着他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的仙草前来。
函骁凌乱的发丝散在他的圆脸周围,沾满点点汗珠,他溜圆的紫眸溢满了真诚。
见状,尊夫人挤出假惺惺的笑容,笑里藏刀:“嗳!真乖!真是比我儿太子和皇子还要乖顺呢。”
尊夫人欣然接过仙草,竟还不忘露出谄媚的笑容。
这时,异雷风风火火进了殿。
“原来你在这里!竟然躲到我母尊这来了?!让本皇子一顿好找!”
“母尊,孩儿与质子交情颇深,想与之叙旧。”
函骁可怜兮兮紧盯着尊夫人,犹似攀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奈何,风浪大,这稻草也被折断了腰。
“我儿与质子叙旧母尊哪有拦着的理啊?你们兄弟二人和睦相处,母尊高兴都来不及,快去吧。”
不久后,异雷的宫殿中又传出熟悉凄惨的呼救声,。
片刻后,惨叫戛然而止,血溅四壁,腥咸得令人作呕。
异雷只是把小函骁当成一个任由他欺凌玩弄的工具,函骁的生死他一概不负责。
好在后来,按照罗盘的指示,函骁误打误撞得到了魔族至尊才能执的弑神宝剑。
虽然从此以后魔尊也对他忌惮如斯,可又怕引人非议。
他只好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名正言顺把函骁除掉!
但至少有了宝剑,小函骁能够稍微自保。
至于最后一次,函骁被诬陷偷了异雷的宝物。
这一次,异雷竟然喊了无数身强力壮的魔兵前来只为钳制住函骁。
他们步步紧逼,函骁也不得以以剑相护,可是那时他还是个孩子,未能游刃有余控制住弑神剑。
他们把函骁逼到鬼厉绝崖边上,小函骁步步后退,终于踩到边缘,已是退无可退。
函骁的余光瞟向悬崖下方,簇簇幽蓝的冥火闪闪烁烁,岩浆似的火浪气焰嚣张,汩汩翻滚,腾腾升起的鬼影和气泡吞没了火浪中凄厉的惨叫。
函骁下意识咽了咽,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死死拽着弑神剑柄,可惜只能抬到半空中,毕竟立起来的弑神剑比他还高。
置之死地而后生,函骁猛然向前一捅,那魔兵显然是大吃一惊,他根本没预料到函骁真会下狠手。
可惜弑神剑卡在魔兵的身体里出不来了!小函骁卯足了劲,横冲直撞起来。
趁着那些魔兵还在错愕中没反应过来,他顶着脑袋往魔兵们的肚子上撞。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他就这样漫无方向地向前撞。
可惜另一魔兵又横来一剑,从函骁的背部到前胸划开一道深红的痕迹。
小函骁咬牙忍痛,奋力一搏。
最后那些魔兵一个接着一个互相撞,宛如排排倒地的砖瓦。
一魔兵不小心挤到了在一旁看戏,满脸兴奋与闲适的异雷。
他的大臂毫无意识向外一挥,给了异雷极重的一击,直接将他掀飞了出去!
可惜异雷最后还是被他哥哥在半空中救到了,他将这沉沉的怒火释放到了函骁身上。
翌日,小函骁被细绳绑在半空中,而他下方就是熊熊燃烧的幽冥异火。
而函骁身旁却是重如千斤的巨大铁石,异雷则俞发神色得意。
只要他圣手一挥,那巨石就会直直朝函骁猛然撞去。
“呵,你凭何用这种神情看着我?!我真想,把你那双紫色的死眼睛,掏出来喂鱼!”
函骁深沉的紫眸中揉着痛恨与恐惧,而异雷字字狠戾,好似函骁就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
可当异雷凝眸瞧了瞧那巨石后,忽而转而一笑,语意嘲讽至极。
“呵,可是我为何要作践我的手呢?那幽冥异火就足以烧你!”
异雷抬起一只魔爪,看着函骁惊恐慌乱的神色,嘴角绽放出嗜血的笑容,与他这张无情无义的脸完美契合。
“函骁!你去死吧!”
尾音一落,函骁便被那铁石撞得皮开肉绽。
与此同时,他也毫无依附,宛若一道流水弧线,抛落到火浪中。
岸边的异雷眼睁睁看着那慌乱无援的小脑袋在火中若隐若现,凄厉呼救!
函骁被烧得黑焦并且头发一根都不剩时,异雷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
异火一点点吞噬着小函骁,撕咬着他身体的每一寸。
待他终于不再反抗时,他那双紫眸早就烧成了灰烬,全身血红,面目全非。
那一瞬,小函骁只想就此死去!他受够了!
他一出生被便父母抛弃,孤苦伶仃来到异世大陆。
明明不知自己何去何从,还得遭受这种皮肉之苦。
他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父母为何要抛弃他?!
他事事恭顺谦敬,为何还要落到这种惨绝人寰的地步?!
魔族大小魔都以为他会死,至今还没有一个能从异火中活下来。
对魔尊来说,也算除去一大隐患。
可就在整个魔界为他之死欢呼雀跃时,函骁被弑神剑剑灵史无前例的力量推出了异火!
那一刻,他浴火重生!
也从那一刻起,他将最真实的自己冰封于心底,他再也没有一滴泪。
弑神剑剑灵的力量了修复了他的样貌,却偏偏留下了他胸口那道伤疤。
也许冥冥之中也在提醒他过去的痛苦,催促他前进。
三千年后,梦境中。
“还疼吗?”
鬼丫头朝着他的伤口轻轻吹着,每涂抹一次便要呼几口凉气,耐心细致。
这时,她又瞧见函骁衣襟处鲜血也是晕染开来。
她愣了一瞬,颤着手拂过他的衣襟,开始向外拉。
可是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逐渐清晰起来时,伶妍的眼皮也抖了起来。
于函骁而言,无非就是旧日的伤口崩裂开来,自然是血肉模糊。
只是,他怕吓到鬼丫头。
衣襟拉开一半时,他便轻轻抓住她的腕,沉着嗓道:“我来吧。”
而伶妍又如同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双颊画上两抹桃色。
“对!你来!”
伶妍收回了手,慌忙离去,毛毛躁躁的,衣裙一飘,把药瓶都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