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妍和阿绵一路跟随着函骁和阿青来到了盐商会的山洞,她们只是在洞口石门外踱步,而里头无声无息。
几个时辰过去了,阿绵越来越焦急。
“怎么还没出来呢?”
阿绵左右徘徊,时不时朝洞口投去焦灼的眸光,而一旁的伶妍却是淡定自若,冷面无言。
伶妍不明白阿绵为何眉目焦急,究竟有何担心的?
显然,阿绵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她微微蹙着眉,一只手攥成拳头,轻轻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嘴边还不断念道:“为何还不出来呢?”
“灵女,你说小娃娃会不会出事呀?那里头是敌是友还不知道。”
阿绵又用余光撇见那道紧闭的石门,嘴边轻飘飘的一句。
“况且,小娃娃现在无法使用术法,阿青虽然喜欢孩子,可是她更喜欢自己,若遇危险,她绝对会见风使舵。”
“呵,”伶妍一声冷笑“第一,他是魔族质子不是小孩,第二,他把戒指摘了就能动用灵力。”
“可是那样的话他会失去大半灵力呀!”
闻言,伶妍只是微微挑了眉,不言不语,依旧满脸闲适。
至于阿绵,她只是将对自己孩子的喜爱转移到了小公子身上,自然担忧。
山洞内
“你不是真正的孩子,对吧?”
声音依旧尖细,那人撩开珠帘,竟然戴着面具?!
只见那人手中的利刃锋芒凌厉,对着函骁步步紧逼。
至于阿青,见了他们宗主都出来了,便立即提裙匆匆离去,闪退了影子。
函骁面上虽然无所表示,心中却对阿青生出无限鄙夷,不过最后还是眼眸一转,谅解了她。
宗主咄咄逼人,函骁只能模仿小朋友的模样嚎啕大哭。
那豆大的晶泪从小公子的如玉般的面庞滑落下来!
只是那宗主丝毫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怜惜,虽然看不清宗主的面,函骁却能感受到宗主周身散发的狠戾。
而宗主不止于言,手中的利刃在小公子函骁的脸庞微微划动着。
除此之外,函骁隐约能察觉到利刃周边自带灵力。
因此,倘若稍不留神,这无情利刃深入他的脸颊。
那么,函骁这风流公子的俊美面庞,恐怕就要毁于刀下了。
此时此刻,函骁面临着两种选择。
其一便是摘下锁灵戒暴露身份,但此地诡异至斯,又吸收灵力,他不一定逃得脱。
另一种便是软磨硬泡,强行以孩子的身份演下去,显而易见,函骁会选择后者。
“娘亲不见了,爹也不见了,呜呜!”
函骁装模作样,刻意忽视宗主手中的利刃,好似全然不懂。
另一边,山洞口。
阿绵不解伶妍为何能淡定从容到如此地步?
只见伶妍站立着,阖着双眸,一呼一吸极其规律,阿绵想着兴许她是在打坐?
可那神情确实像是在熟睡着!
伶妍的确入梦了,这一次是救世主的安排。
四周依旧萦萦缭绕着浓稠的云雾,伸手过去竟触得湿润之感,伶妍只觉得这一切都半真半假。
伴随着迷雾渐渐散去,恬淡细碎的阳光丝丝缕缕铺洒下来,点地成金,恍惚了岁月。
与此同时,伶妍感受到四周飘动的空气凝滞住了一半,朦朦胧胧间飘来一尾黑影。
只是片刻后,黑影又开出明晃晃的光亮来。
黑影白光交织微颤,似有清泉涌动,而人的形貌也渐渐浮出水面?
片刻后,伶妍恍然大悟!
不用怀疑,眼前那无眼无鼻,只有一排晃人的白牙赫然醒目,宛若野兽一般美丽的,就是异世大陆敬奉如尊的救世主!
“怎么?你是不是看到我的全貌了?英俊潇洒又玉树临风吧?千万别爱上我哈,我会拒绝的呢。”
伶妍一声轻蔑冷笑,微微甩给他一记眼神,只不过他没眼睛,应当看不见。
“唤我来,何事?”
伶妍丝毫不给他显摆的机会,微微斜着眼睛瞧着他,鼻尖染着鄙夷的意味。
“哦,是这样哈,函骁在洞里应当会碰到一些问题。”
哦?函骁?伶妍不解这函骁究竟何德何能,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如此关心函骁?
这时救世主又故作深沉装模做样掐指算了算,缓缓开了口。
“最近这情形乱啊,异红鬼星出世了,哎!你得赶紧找到我另一半的宿主,还有找到那些宝器!”
伶妍倒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找宝器,救世主为何关心宝器?
“函骁跟那女人说他娘亲戴着血玉手镯,山洞里那位也不是盐商会真正的主,只是多疑罢了,至于手镯,我想忘尘客栈里应该有。”
说完,救世主的影子便渐渐淡去了,伶妍并未展露半分挽留之意。
“不要沉迷于我这潇洒的外貌就无法自拔了哈,我知道我风流又倜傥!还有,我都提醒到这了,剩下的你自己去哈!”
救世主只手一挥,又将伶妍推出了梦境。
理清脉络之后,伶妍摘下戒指利用瞬行,火速赶往忘尘客栈。
只不过,在此地瞬行确实要耗费不少灵力。
“血玉手镯怎么卖?”
掌柜敛了一眸幽光徘徊于伶妍精致小巧的面庞,他手指微微敲着桌面,八字胡却透露着波澜不惊的意味。
“想必姑娘也知,这血玉手镯绝非凡品,小店恐怕...”
掌柜左顾右盼了一番,见左右人流如织便开口道:“恐怕无此物。”
可伶妍坚信,既然救世主开了金口,那么掌柜一定是在隐瞒。
“五千年灵力够么?或者一万年?”
这时,掌柜的胡须微颤,双眼冒光,他可从未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
“好说!好说啊!”
掌柜翻箱倒柜一番,终于掏出了血玉手镯,可是当伶妍接过手镯另一端,掌柜的却迟迟不松手。
“姑娘,一手交钱,一收交货。”
伶妍一声冷笑,这掌柜的视金如命的模样真是令人鄙夷!
她只手一挥便幻化出了一万年的灵珠,与此同时,掌柜旋即松了手。
山洞内
函骁与宗主斗智斗勇,答非所问,还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我爹娘不见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宗主丝毫不被他这软软糯糯的小东西所打动,反而是挥动着手中的利刃,离函骁的脸蛋愈来愈近。
此路不通,改道即为上策。
可正当函骁准备摘下锁灵戒时,石质大门轰然而开。
伶妍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灵,全身散发着不明不暗的光辉。
那宗主瞧见伶妍手中的血玉手镯时,仍旧有几分迟疑,而函骁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函骁心一横,依仗着自己孩子的外形,径直朝伶妍扑过去。
“娘亲!”
小公子函骁攀上伶妍的下裙摆,却并未用力。
一双明澄澄的紫眸锁定住伶妍清冷而略显诧色的面庞,似乎在传递着:死丫头,接下来,靠你了!
宗主戴着面具,沉默半响才开了口:“寒塘鹤影。”
这是对暗号么?可伶妍忆起这宗主并非盐商会真正的主。
伶妍依旧冷面无言,与宗主那不甚清晰的幽眸对视着,不带一丝感情开了口。
“冷月花魂。”
函骁倒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伶妍连他们的暗语都知道?
他还以为这鬼丫头不学无术,除了灵力强大,肚子里没二两墨水。
这几日他才发觉,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哦?此盐几斤几两,你分得清吧?”
宗主的袖口流出的手指直指着函骁,那有棱有角磨砂粗糙的大指头。
“他是谁?”
“我儿子。”
“呵,姑娘莫不是骗我?你这般花容月貌,哪里来得儿子?”
更何况这哇跟他娘亲长得实在不像啊......
“为何不行?”
伶妍又是冷冷一句,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函骁下意识咽了咽,却也觉得恐怕这世上极少有人能够当面反驳伶妍。
毕竟她的语意常常是寒意四射,脸庞也是面若冰霜。
“难道你是国宗主的人?他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他让你与狼月族交易?”
伶妍心中沾染着点点嘲讽:果然,他们内部割裂?
“你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该多问。”
并非问句,而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宗主与伶妍对视良久,最后竟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既是我商会的人,海内存知己,你带他离开吧。”
伶妍并未应声,只是一如往常的孤傲,独自转身离去了。
函骁生怕被那宗主看出破绽,赶紧追上她,轻轻贴上她的衣裙下摆,好似亲儿子一般黏人。
一出山洞,函骁立刻将手上的锁灵戒摘了下来,眼皮微翻之间便卷起浓郁的自嘲。
他似笑非笑一般打量着伶妍,眉目间流淌着点点笑意。
他只是想着,灵女这鬼丫头一会儿为他师,一会儿为他母,还真是占尽了便宜!
然而他嘴上却道出一句:“你这既为师,又为母,不累么?”
伶妍依旧微微甩了一记眼神,便飘忽了眸光。
只见她手心生莲,指尖在空中微划再次勾出了小狼崽。
反倒是一旁的阿绵自从见了函骁变回原来的模样后倍感惆怅,长吁短叹,稍稍转动着楚楚动人而又水光潋滟的眼眸。
现在,他们的目标自然是离开此地,往哪去呢?狼月地界,毕竟偷天印日在狼月族手中。
那么必然需要小狼崽带路,而小狼崽在莲花的呵护下银毛雪亮,抖着翘灵灵的狼尾,看上去依旧乖巧可爱。
它一见着伶妍便朝她猛扑上来,伶妍本是不习惯与生灵近距离接触的。
可狼崽热情万分,伶妍只好诧然不已接住了它,一边小心翼翼抚着它的皮毛,心中也是欢喜。
看着伶妍那专注而又有些手忙脚乱的模样,函骁忍不住道:“你怎么都不给你那死狼崽取个名字?”
至于名字,其实她还并未考虑过,片刻后她便开口道:“傅年。”
函骁不解,此名何意啊?
然伶妍再未作出任何言语,没有特殊含义,简言之,便是她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