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语速极快条例清晰，三言两句说完，摸一把脸，手上的眼泪鼻涕一起抹到顾晞朝衣摆上，接着哭：“我男人就算错了，不该偷看小姐们，可是也罪不至死啊！王爷！王爷，素问你铁面无私！您不会偏袒叶大小姐的吧？王爷你为我们做主啊！”

　　顾晞朝脸色陡然一变，冷厉的眸子扫过远处一副事不关己的叶书妤：“果真有此事？”

　　叶书妤倍觉好笑，仰头迎着顾晞朝的冷眸回看过去：“那晚什么情况，王爷最是清楚不过，这事儿还要查吗？”

　　顾晞朝勒紧马缰，义正言辞：“自然要查！那晚的情况我虽清楚却不清楚你做了什么。来人！把叶书妤押入大理寺！”

　　顾晞朝的亲兵们应声，一拥而上押住叶书妤，香雪等几个丫鬟阻拦也都被亲兵们给绑了。

　　叶书妤挣扎数次没挣开，她仰头看着顾晞朝质问：“王爷作为朝廷命官，当知道，大理寺只办官员的案子，督查天下百官，复核各地重案要案，我一无官身，二此案并未决断还未到大理寺决断的时候，王爷是不懂大理寺职司，还是不懂我大周律法？”

　　“巧言善辩！”顾晞朝冷哼：“你是左相女儿，顺天府胆敢审你？不过你说得对，确实不合规矩！”

　　顾晞朝看眼身边的幕僚，叮嘱：“取我手令，命刑部，大理寺，督察员一并审案，未免有人说我偏袒岳家，再派人把丞相府给我围了，所有人无令不得外出。另，此事务必瞒着王妃。”

　　“是。”幕僚躬身应下。

　　叶书妤被人径直押到大理寺，牢房都没进直接被绑在了刑房，她两只手绑在十字架上，身体别的地方没绑，但是脚尖只够得着地面，若是低那么一点点，胳膊被绳子勒地生疼，踮起脚尖，全身的肌肉全都紧绷起来，人更累。

　　叶书妤被绑在这边之后就没人理会了，大理寺的牢狱即安静又热闹，她这边根本没人说话，也没人进出，却隐隐能够听到隔壁牢房里传来的惨呼，哀嚎，求饶声。

　　阳光从正对面的窗户洒进来，只一线天光，让人知道外面天亮着，叶书妤努力踮起脚尖让胳膊稍微舒服一点，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

　　从天亮到天黑，最难以忍受的不是肢体上的疼痛，也不是精神上的摧残，更不是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而是翻涌的尿意。

　　叶书妤舔舔干燥的唇，踮起脚尖绷紧腿跟：“有……”

　　张口，嗓子干涩声音沙哑到几乎没有，她努力吞咽，没有丁点口水出来却让喉咙上下碰触一下，缓解了一点点干涩，她再度开口叫人：“来人啊，我要出恭。”

　　接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出现，叶书妤只觉得浑身上下跟蚂蚁啃咬一般，让她从心底里开始慌乱。

　　上一世，她见识过叶书怡各种手段，却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折磨人。

　　把人放在这边，一整天没人理会，牢头偶尔进出，不看你一眼，狱卒，提审的犯人等，男男女女在这里不时出入，然而没人看过来一眼。

　　一整天，一口水没有不说，根本没人让你来上厕所，憋不住，只能就地解决。

　　大理寺基本不会关押穷凶极恶之人，这边关押的都是官员或者官眷，出身良好家教良好，怎么肯在外人面前解决三急？

　　绑在这里的若是旁的千金大小姐，不出半个时辰必然丢盔卸甲。

　　叶书妤坚持了一天，也有些坚持不住了，她又喊了两声才进来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对叶书妤拱拱手：“叶大小姐，我是大理寺司丞，小六，这是狱丞，按规矩，审问女犯人必须有狱丞在一旁。我看您金尊玉贵的，还是别让小的动粗了，全招了吧。”

　　叶书妤难以忍受地动动脚趾换一下站立姿势缓解身体的不适，她面上却仍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我招什么？我没杀人，大人可以去青龙寺详查。”

　　小六袖着手似笑非笑：“该查的我们自然会查，大小姐放心就是。您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我们也都一并拿去刑部审问了。您这边早一些招了，他们也少遭一些罪不是？”

　　“什么？”叶书妤一惊，“你要问案，查我一人便是，动我身边的人做什么？”

　　小六笑呵呵：“自然是问案啊，像你们这种出身富贵的千金小姐，要杀人自然不会自己动手，都是身边人动手嘛。或者下人出去找杀手去，就算后面给杀手灭了口，审问你家下人我们还是能问出的。”

　　“更何况。”小六盯着叶书妤颤抖的脚尖笑得越发畅快：“更何况叶小姐金尊玉贵，万一我对您动了刑，丞相问罪我可吃不住，所以还是审问那些丫鬟婆子快一些。小姐若是不忍心就快快招了。”

　　叶书妤紧紧抿着唇，片刻后道：“想让我招，先放我下来让我出恭。”

　　“哎呦，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出恭呢？人命关天呐。”小六自得地笑，果然都是千金小姐，皮肉苦他们即便受得住，可这种刑罚，她们是最受不住的了。

　　叶书妤看着小六的笑脸还能不明白吗？他们不动刑，这就是刑罚！

　　她舔下干燥的唇，看着小六笑了：“你们这种低劣的手法，也只能吓唬吓唬不懂事的小女孩了。”

　　“哟，您懂事儿啊？”小六暴怒，这个法子是他早年想到的，多少年来屡次立功，便是穷凶极恶的人，遇到这种羞辱也会立刻招了，这个小丫头真的是……

　　“我看叶小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小六拎着鞭子狠狠抽向叶书妤，“既然你觉得这手法低劣我给你看看不低劣的！”

　　鞭子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抽在身上，叶书妤疼得整个人都抽抽起来，却咬紧牙关一声没吭。

　　小六连抽了六鞭子，看着她青色的衣裳染上血红，却仍旧一声没吭，转身拿起烧红的烙铁：“我看看你最硬到什么时候！叶大小姐，看到这个没有？烙铁，那烙在肉上的香味儿，啧，放心，到时候我片下来一片让你尝尝自己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