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举动大大超出众人的意料,开口那人见状更是冷哼一声,“你们两人如此相熟,却只跟我说是剑侍,究竟有何目的。”
唐夜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陈长老这话说的欠妥,剑对一个剑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我和宋悯不知根知底,怎么敢放心让她做我的剑侍,把跟了自己五十年的剑交由她保管?”
座上另一个人也说道:“陈长老,就算你怀疑别人,但在事情还未明了之前就用威压逼人就范,与滥用私刑何异?”
他看向宋悯问道:“我记得你是昨天才来的微垣阁吧,见了这里,有何感受?”
“未入微垣阁前,我只以为这里就是由一座座高阁组成,未曾想里面别有洞天,特别是在阵法上的运用,更是精妙绝伦。”
“听起来你对阵法颇有研究,微垣阁自成立起便有无数阵法宗师在这里设下阵法,你能瞧出一点门道,也算不错。”
“宗长老你唧唧歪歪那么多干什么?”第三人性子急切,打断他说话直问道:“我听人说你昨天一进来就四处闲逛,还去了决明阁,为何去那里,路上有无见到什么可疑人员?”
“迷路了,路上见到的都是微垣阁的人,至于可疑人员……”宋悯沉思,忽然想起她在决明阁遇到了一个修士,她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晃,并没有见到那人。
自己作为剑侍都被叫来问话了,那人比自己离开得还要晚,而且看他最后的方向,明显是进去了,如今却不在这里……
奇怪!
她立刻道:“我记得当时自己迷路到了决明阁,有一个修士叫住了我,而且最后好像进去了。”
“我可不记得昨天让人进决明阁了。”左侧的女修冷声道。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一秒,随后徐父迫切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子?”
既然知道那个修士很有可能是让徐寇之昏迷的凶手,宋悯立刻闭上眼睛回忆,那人当时穿着微垣阁的衣服,样貌清正,五官……
她皱了皱眉,冷汗一颗颗从额头滑下。
好奇怪,明明才一天的时间,她竟然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了。
快想起来,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宋悯!”
一声呵斥让她睁开眼睛,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然满口鲜血,“我……”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了。
“别说话了。”唐夜道:“很显然那个人给宋悯下了某种暗示,如果强行回忆,恐怕会爆体而亡。”
“但是那个人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了吗?”陈长老沉声道:“既然是微垣阁的人,就应该做好时刻为微垣阁牺牲的准备。”
说罢他闪身出现在宋悯面前,唐夜身形一动,却被他一手拦下,“唐夜,你要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陈长老,你想做什么?”
“既然宋悯自己回忆不起来,那我也只好自己去看看了。”
搜魂!
唐夜再一动,却发现自己全身被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手放在宋悯头顶。
而这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力阻止他,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宋悯,快逃——”
他的声音几乎破音,宋悯不知道陈长老要对她做什么,可看着唐夜竟然喊出了逃这个字眼,也明白她如今处境危险。
可是在巨大的等级压制下,她根本生不出逃跑的念头,哪怕只是想动一下脚,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一双大手朝她缓缓覆来,那种充满恶意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甚至让她感觉比在充满魔气的环境中都还难受,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正道修士能有的功法,明明这里是微垣阁,是代表修士的最高机构。
随着陈长老将手放在头顶,她的灵魂好似被那只手吸了去,身体就像被一座大山压下,又像被埋在土里,让人窒息。
“啊啊啊啊!!!”
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全身的灵气疯狂涌向头顶抵御对方的侵袭,筑起的一道道高墙却被磅礴的力量瞬间摧毁。
好痛好痛!
除此之外,宋悯只有一死了之的想法。
血管在巨大的压力下爆炸,就像鲜红的花在身上朵朵绽放,美丽却残忍。
徐鹤之别过头,他明白宋悯不该受此酷刑,但是他是徐寇之的哥哥,为了找出那个动手的人,为了救徐寇之,他必须要知道那个人的样子,哪怕宋悯会怨他、恨他。
似石子落入平静的水中激起千层浪,无风的古殿瞬间如夜雨飘摇中的草屋,疯狂鼓动着,一缕白衣翻飞而过。
手中剑上没有附着一丝灵气,却在坚硬的石面刻下深刻的伤痕。
严三津看着前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嗒……
嗒……
嗒……
一扇扇紧闭的门扉随着男人的靠近瞬间摧毁,气息如惊涛骇浪席卷幽深的古殿,众人浑身一颤,抬头看向门外,却发现自己在这股气息的压制下动弹不得。
谁?
门扉缓缓打开,严三津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顿时让他们汗如雨下。
“严大人……”
陈长老愣愣发声,也不知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看起来很生气。
“陈长老好大的威风,什么时候摄魂术无须经过长老会审批就使用了?”
严三津挥手一弹,陈长老顿时飞了出去,连撞数道屏风才停下。
他看着半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宋悯,心中的怒火更甚,本就充斥在房间的气息顿时将周围摧毁的一干二净。
“宋悯是我的徒弟,有什么事找我,为难一个小辈,真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他再次冷哼一声,本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众人顿时吐出一口血,这次,他们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养不好伤了。
当灵魂被迫浮现,在那极致的痛苦中,宋悯窥得了一些很久很久,久到自己完全没有记忆的回忆。
她应该是个未出生的婴儿,有一只大手轻轻碰了一下她,虽然隔了一层肚皮,她还是感觉到十分的温暖。
她听到有男子说,“阿苗,你坐着休息,这些事我来做就好。”
温和的女声道:“可是看到你为囡囡的玩具忙前忙后,我也忍不住为你分担一些嘛。”
“那我给囡囡做木马,你给囡囡绣荷包怎么样?”
“啊,你好讨厌,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绣东西……”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她应该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一双苍老又充满力量的手紧紧抱着她,而后将她交到另一个宽厚的怀中。
“宋家大郎,这就是阿苗生下的孩子,节哀。”
男人的声音很悲伤,声音也不复之前听到的那般清朗,“谢谢阿婆替我和阿苗照顾囡囡,如今魔修当道,战争很快就要打到这里了,您赶紧离开吧。”
“没关系,我一个老婆子,活得也够久啦……”
她应该是个一岁多的孩子,因为已经能隐约看清周围的事物了。
小手被另一只只比她大一点的手拉住,一个玉雕般的小女孩探出半个脑袋看她,眼里满是好奇和喜欢,“妹妹,妹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会保护好你的,你要叫我姐姐哦。”
“吉吉……”
“不是的,是——姐——姐——”
“吉吉,吉吉!”
她还“看”到了许多:萧楠悟每次见到她眼里都会发光,喜欢分享自己去了哪些地方,买了哪些东西,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一般;她仍未知发生在徐寇之身上的事,他沉默了些,但看向她时眼里有战意、也有欣赏,他们俩一直没有好好比试一场;师父在很久以前就在暗中观察她了,应该是在确定她是不是自己挚友的孩子;寄雪……自从表明心意后,她偶尔会从他眼里见到一些来不及掩饰的哀伤和疯狂,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