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的格子没人,但相邻的四个格子都有人,不论是原地停留,还是完成任务离开,都不可避免的撞上人,既然如此,那便向着边缘前进。
战斗、做任务,战斗、做任务,战斗、做任务……
不知经过多久,宋悯从棋盘中间走到了中间的位置,距离边缘还有六格。
包扎好胸口的伤,她推开右侧的门。
当她踏入房间,眼前的一切在眼中快速褪色,短短三秒,崭新的陈设像是经过灾难般破败,狂风从缺了一角的窗户吹进来,月色惨白如霜。
宋悯小心翼翼地盯着周围,她确信这里是有人的,但感觉不到房间里的气息。
那个人在哪?
有什么东西从窗前飞过去了,她握紧鸾尾剑,瞪大眼睛去看。
哗哗的风声像是落叶的鸣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钻进耳朵,下一秒满怀恶意的气息从脚踝攀上脖子,她的背后瞬间冒出大量冷汗,挥剑朝后砍去。
剑气将身后的椅子劈成两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出来!”
又一道剑气将身后的柱子劈开。
宋悯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不小心牵动胸口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宋悯看着自己的右手,即使她拼命压抑身体的疲惫,但还是能感受到剑身的颤抖。
糟糕,连续不断的战斗让她的灵气即将告罄,身上带的丹药也所剩无几,必须得尽快找到那人,速战速决!
前方再次出现一声异动,她眼神一凝,高举着剑急速劈去,脖子忽然一凉。
躲开!
可是不行,她的速度太慢了!
躲不开!
血液似乎降到了冰点。
“去死吧!”
伴随着男人急促和欢欣的狂叫,她的眼前出现一抹银光,随后在脑海中炸开。
哧——
鲜血将纱窗浸染,宋悯趴在地上瞪着前方背对着她的男人,微风轻轻吹过,他带着白色长羽的耳环一闪而过。
身体变得好沉重……要死了吗?
“呼咳咳咳——”地上的人影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乱成糨糊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些,宋悯看着掌心的数字,它从五变成了四。
自己死而复生,掌心数字的变化,棋盘上位置的变化……
一连串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宋悯终于明白铁书的意义,数字代表活命的次数,每重生一次,位置就会退后一步并且变换方位。
检查完身体的伤口并无大碍,又恢复了些灵气,宋悯才有精力打量周围。
这应该是一间将军的书房,正对着大门的盔甲银光凛凛,散发着历经战场生死的煞气,红缨枪立在架子上,红衫木像是浸过血一样沉重。
她翻开摊在书桌上的书籍,上面只有一句话:“将军的一生。”
这间屋子能与将军挂钩的就是这幅盔甲了吧。
沉思片刻,宋悯走上前将盔甲套在身上,握住红缨枪的那一刻,眼前顿时如在水面延展的五彩颜料虚幻起来,同时有踏马声由远及近。
忽然一道凌厉的风声传来,她下意识飞身躲过,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得要命,而且体内灵气全无。
来不及思索,箭矢已近,她朝侧面一扑躲过攻击,然后在地上转了两圈才起来。
“行啊,小子,反应挺快的!”
……小子?
宋悯忽然意识到胯下那极具存在感的二两肉,默了片刻,立刻抱拳弯腰道:“都是大人教的好!”
高大的络腮胡将军拍拍她的肩膀,然后继续朝下一个士兵走去。
下午的演练结束,宋悯才得以躺在床上思考自己的现状。
首先,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其次,她现在是个小杂兵,最后,她的任务是要从一个杂兵爬到将军的位置。
宋悯在陨凤秘境曾从过军,知道从一个士兵到将军需要耗费多长时间,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是否与现实一致,若是流速一样,她必须尽快成为将军。
这么一来,常规的晋升路径就不适合她。
宋悯再次翻了个身……压到了腿间多出来的肉!
“嘶!”
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她痛得不敢乱动,只能小心翼翼地平躺在床上。
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你知道绝线念吗?”声音从很空旷的地方传来,由彩蛛丝和薄冼锦织造的衣服在黑暗中闪着如星辰一般的细碎银光。
寄雪看着从黑暗的通道缓缓走出的修士,眉头一拧,这个人,他三天前才杀过一次。
“将绝线念放在指定之人身上,不论他在何方,都可以第一时间找到。”
寄雪歪头看着修士,眼里止不住的好奇。
修士的胸口原本是一个血洞的,里面的心脏被他捏碎,现在却生机勃勃的跳动着,真是神奇。
好奇,他已经有三十年没感受过这种情绪了,果然,绝情道一旦破功,就会像未筑就的蚁穴,一点风雨都让它崩溃。
压抑了四十多年的情绪反扑,灵魂被不断撕碎又粘合的极端痛苦反而成了快感。
他其实很享受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一半的思绪留在了现实,寄雪站起来,但目光依旧停留在地砖的花纹上。
“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修士见他这副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顿时脸色一沉,脚步一抬,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向他俯冲而来。
烛光摇曳,锋利的剑刃一闪而过的光芒照进寄雪几乎赤红的瞳孔,他咧起一抹笑容,暗紫色的火焰自体内猛然爆发,在他周身形成一个真空的地段。
所有光线皆在触及火焰的那一刻被吸收,本就昏暗的房间更加黑暗,只留他一人发光。
幽冥异火!
修士眼神一凝,他和寄雪曾经有仇,为了报仇收集了许多关于他的情报,自然知道他身怀异火的事,却不想是最具破坏力的幽冥异火。
不过,不论什么火,都挡不下他这一击!
念头闪过的一瞬间,他已经冲到了距离寄雪五米远的位置。
寄雪抬起左手,手心自动划出一道血痕,鲜血围绕伤口在掌心化作一个繁复怪异的图案,一条紫黑的黑曼巴蛇从伤口钻出,蛇口大张朝修士扑去。
修士眸光一闪,原本交叉置于身前的双剑骤然化作一柄长剑朝寄雪砍去。
噗哧一声,长剑几乎嵌入腰身一半,剩余的剑身在幽冥异火的作用下融化殆尽,与此同时,黑曼巴蛇的毒牙已经刺入修士脖颈。
寄雪皱着眉,将断在身体里的剑拔出来,鲜血顺着衣服流在地上,很快形成了一大摊血泊。
等了片刻,足以致命的伤口已经愈合,他收回火焰,看向已经毒发身亡的修士。
这次他没有像三天前那样杀了修士之后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尸体身边慢慢等着。
莫约过了一刻钟,尸体缓缓消失,而脑海中红子所在的后一格忽然出现一个白子,在变化之前,没有任何一个白子在那格子周围。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修士。
不死吗?
还是说具有特定条件?
注意到自己的右上方存在一个黑子,寄雪起身推开门。
“将军,让我去吧,我一定把城防图带回来。”宋悯上前一步,坚定道。
络腮胡将军看着她,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过了很久才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完成任务。”
“是!”
转眼宋悯已经换了一身敌国普通百姓穿的常服,这个国家气候干燥炎热,白布包在最外面,里面则是短衣短裤。
正值两国交战,普通士兵消耗量大,编边城里天天有军队招人。
带着假证参军,宋悯顺利混入敌方军队,两国军队隔了一片平原和密林。
鲜红的霞光飘在天边,空气里弥漫着尸血腐烂的臭味,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换班了。”
来人是个开朗仗义的青年人,名叫张三,在这个游戏世界,连话本里的角色名字都那么随意,不过也有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的原因。
新兵入营免不了要被欺负,张三是唯一一个替自己解围的人。
宋悯暗自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虽然自己的任务是来摧毁他们国家的,或许以后交战,她甚至会和张三对上。
不过,这两个国家是因为什么打仗呢?
来了那么久,宋悯还不清楚打仗的缘由。
晚上躺在十六个人睡一张床的大通铺上,汗臭和脚臭侵蚀着她的鼻子,注意到外面刚有一队巡逻兵经过,她套上衣服,悄悄走了出来。
主帅的营帐在最中间位置,又大又气派,外面时刻有四个亲兵守着,想要不惊动任何人进去是不可能的,必须得光明正大的进去。
该用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