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田疾的乾坤袋后,宋悯放弃了从他这里寻找离开方法的念头。
“要不要我带你出去?”一道声音忽然在密室里响起。
宋悯猛然转头,只见任小桃站在角落里笑盈盈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便勾着胸前的一缕头发走过来,同时盯着地上的尸体啧啧摇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偏激呢?”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宋悯戒备地看向她,尽管她身上没有表现出一丝杀意,但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她出现的时机又那么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们打架的时候。”任小桃将他的眼睛合上,“看了好一出大戏,不过你们幸好没有破坏这里的东西,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看向宋悯:“真没想到这次来我们妙生阁做客的人有那么大来头,隐姓埋名的宋家嫡女。”
“我不是宋家的人。”
“随便你怎么说。”任小桃毫无形象地耸耸肩,“这里可是英雄们的埋骨地,说实话我也没来几次,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的确,这个密室虽然空旷,但光线很暗,没有蜡烛的边缘皆是一片黑暗,而这些残损的乐器和记录着死者平生的书籍似乎带着主人未尽的心愿和对生的留念,平白让人心情低落。
特别是她当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宋植而死后,仿佛他们也知道了自己是他的女儿一样,急切地想将她拉进无望的漩涡。
他们将她引到妙生阁,就是为了在亲人面前向她宣战。
她并不怀疑他们的决心,可倘若她落入复仇的陷阱,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死,就只能杀了他们,他们的父母死于她的父母,他们也会死在自己手上吗?
还是自己被他们杀死?
“嗨!回神!”任小桃在她面上敲了个响指,“怎么你们都喜欢发呆呢?”
宋悯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消极的想法暂且压制。
抬眼看任小桃眉眼飞扬,与平日展现出的活泼温柔大相径庭。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任小桃停下抱怨说:“不就通过阵法进来的吗,我一开始以为你偷偷摸摸想干什么坏事,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你似乎有些遗憾。”
“当然——没有了。”任小桃大声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喜欢看乐子的人吗?”
她自顾自地摇头,见宋悯背过身去看那些书籍,庆幸自己没有说漏嘴。
本来是想偷偷跟着抓住她的一些把柄好了解寻松的事,结果知道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不过既然宋悯现在的身份是假的,那寻松估计也一样。
事情忽然变得有趣起来了,任小桃有些兴奋道:“好像琴会快结束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
宋悯点头,将尸体放进乾坤袋后又清除了地上的血迹,除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这里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他们一样。
任小桃作为妙生阁的亲传弟子,自然知道该怎么离开密室。
她施下法诀,密室的边缘出现了一道拱形的柔光缓缓亮起,光线散去,便有一扇门出现在黑暗的边沿。
出来时正对着妙生阁一楼庭院的银杏树,宋悯还有一事不解,变温便问道:“为什么你们会将那些死者专门放在一个密室里?”
“其实那也不算密室。”任小桃转头对她轻轻一笑,“刚才我们在银杏树里。据说银杏树能肃清罪业,先辈们在别云山战死,灵魂难免沾染罪业,若不在银杏树下清除,是很难转世的……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师父她们是这样说的。”
宋悯点点头。
刚走到廊下,就有一个青衣女子急走而来,带来一阵香风。
她先是急切地打量了任小桃一眼,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问:“你方才都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三师姐为何这么急,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任小桃不解,同时注意到前方大厅的琴会已经结束,琴会一般会亥时才结束,这次怎么结束得这么早?
命怜着急,又顾忌有宋悯这个外人在,只问道:“这段时间你们俩都在一起吗?”
任小桃点点头。
宋悯猜测妙生阁估计是发生了不方便让外人知道的事,于是识趣地提出回去的请求。
她点头,看了她腰间的玉佩一眼道:“好,天色不早了,宋姑娘赶紧回去休息吧,注意安全。”
宋悯注意到她最后说出的四个字,一般人在家里可不会这样说,难道是有什么危险人物混进妙生阁了?
她离开后,命怜立刻将任小桃带上楼,同时传音道:“小桃,接下来我说的事你千万别传出去……”
今夜的妙生阁过于安静,宋悯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间时,还被坐在椅子上的寄雪吓了一跳。
“你的脸色有些不好,怎么了?”
宋悯叹了口气,扔给他装有尸体的乾坤袋。
寄雪看了一眼,随后将它放在桌上,只听她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找个机会离开吧,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找上我。”
寄雪点点头,坐到她身边静静地抱着,忽然道:“我给你弹首琴吧,在琴会上刚学的。”
“好啊。”
……
青烟缭绕的房间,琴声渐歇,弹琴的女人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叹了口气,摇头将琴收回。
许长老气得想一拍桌子,可又怕打扰床上病人的休息,只能握紧拳头厉声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贱人干的,我必杀了他!”
二长老正是为掌门抚琴疗伤的女子,她的医术在妙生阁内属于顶尖,经她的手治好的病人不计其数,如今却对魔气留下的伤毫无办法,闻言也只能说:“从今天起我会日日为大姐抚琴防止魔气入侵心脉,老四你去丹医谷请南宫谷主。”
“好。”
许长老刚要离开就被三长老绿萝真君叫住,“你这样去难免叫人生疑,先作一番伪装,大姐的事还不能让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