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如此冷漠无情
纪宁醒来时,头疼有所缓解,她能顺利掀开眼皮了。
入眼的是熟悉的浅紫色帐帘,晨风轻拂,吹动那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
风铃还是婉儿挂的。
这里她自己的房间,有一瞬间她还以为一切都回归原样了,直到她感知到胸口的重量。
垂眸,乌黑的发丝柔亮飘扬,映入眼帘。
身上的美人用来绾发的发钗还弯了些许,衣裳居然都也有些凌乱。
还有周遭的一片狼藉……
纪宁全想起来了,昨夜……
她和洛昀实打实地打了一架。
屋子内的桌椅必然是遭殃了。
后来,她实在压制不住那股子嗜血的意味,改为吸洛昀的血。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的血。
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平息体内暴动的气息。
看来魔道果然碰不得,太过霸道。
纪宁真的受不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只是洛昀应当吃了点苦头。
“醒醒,洛昀。”
她晨时刚醒的声音还带着烟熏似的沙哑,纪宁沉了沉气息,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余婉儿的声音。
“阿宁你在吗?”
余婉儿并不知她将自己的房间让给洛昀了,剑内的空间是意想不到的舒适,适合修行。
“阿宁你是还没起?我进来啦?”
纪宁推了推洛昀的脑袋:“洛昀醒醒。”
往常这个时辰她该练剑了,可是洛昀常常睡过时间。
她平时都懒得搭理,可今日不行。
并不是因婉儿在门口,而是她知道今日,母亲该回来了。
“你快醒醒。”
洛昀不安分地扭了扭,昨夜折腾到那么晚,他手上的口子也才刚结痂,整个人也是有气无力的。
他这会脾气不耐,迷迷糊糊抱怨:“急什么,这才几点,别吵。”
纪宁没办法只能把他推到一边,适时,余婉儿进来了,正好瞧见纪宁从榻上下来。
至于洛昀,他姿态放纵地躺在床里侧。
由于他不安地翻了个身,头发完全都散了下来,衣衫不整。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杂乱不已,有几个物件甚至被毁得差不多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余婉儿这姑娘平日里说话就挺直白,这会儿也不意外。
她丝毫没关注到纪宁的脸色,只是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一脸一言难尽。
“不是,阿宁,你们昨夜都干什么了,你们俩为何睡在一起啊!”
闻言,纪宁的额头嗡嗡作响,她没忍住压了压眉心。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怪余婉儿多想,此情此景她简直无法克制乱想啊。
不过她是相信纪宁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欺负你……可是这一地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呀?”
洛昀听到了,他心中腹诽,这难道不是她欺负他么。
纪宁浅叹:“我们……打了一架。”
“什么!你们这架打得可真是……阿宁,那你没受伤吧,为何你嘴边有血迹啊,让我看看。”
纪宁也挺佩服余婉儿的,自从她知道他们俩互身体后,竟然一下子就适应了。
婉儿还和以前的所作所为一样,丝毫未觉得不妥。
余婉儿心急,赶紧走过去细瞧,对着纪宁一顿拉着、扯着、抱着,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他……他这手腕是怎么回事啊?”
纪宁这才留意到昨夜洛昀帮她处理的伤口。
可是他自己还没来得及过多整理,就被纪宁扯过去一顿吸血。
她心中平静,但稍有愧疚,手指在他结咖了伤口上划了一下。
伤口立刻消失,一切光滑如初。
尔后,纪宁转过头来回应婉儿:“说来话长,昨夜我和洛昀结了血契。”
“血契?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和他结血契,是他强迫你的!”
“你觉得可能吗?你放心,我有分寸。”
“也是……他应该还没那么大能耐,可是你这也太冒险了。”
纪宁扯下余婉儿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余婉儿恶狠狠地瞪了床上那人一眼,只不过那眼神没什么威慑力。
洛昀背对她们俩,却能得一清二楚。
“阿宁,今早我在主院听说宗主提前回来了,她午时会来看你。”
“母亲午时会过来?”
纪宁知道,每回母亲从宗门大会归来,都是要见她一面的。
这才真是猝不及防!
洛昀这个样子,若是去见母亲,怕是不妥。
可是他不去,更不合适。
余婉儿比她还忧心:“是啊,你们这样子,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纪宁扫了洛昀一眼,神色无奈,当务之急是把洛昀叫起来。
“洛昀,快醒醒,我母亲要来。”
洛某人不是替她传信就是被吸血,总归无论大小事都是要用他的血。
他如今面色和唇色都苍白得跟鬼一样,整个人无精打采,一看就病怏怏的。
纪宁和余婉儿硬生生将洛昀扒拉起来,命他坐好,洛昀实在招架不住两个人的拖拽。
他算是明白了,最狠不过女人心。
“我说你们俩个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天天义务献血吗,就算个血包也有用完的时候。”
纪宁干脆道:“放心,以后不需要了,你先起来。”
洛昀头晕得快天旋地转了,还没坐正,就只能勉强依靠在床头了,有气无力、精神欠佳。
他一只手拢着双眼,另一只手耷拉在床褥上。
“不行,起不来了,你们没人性。”
余婉儿着急地看了纪宁一眼,纪宁回应了她一眼后又垂了眸子,看不太清神色。
“婉儿,你可有能快速恢复气血的丹药?”
余婉儿立刻反应了过来,眼珠向左转了一圈。
她是正儿八经是丹修,虽然比不上她爷爷,在万药谷也算师出有名。
掌心浮现出碧蓝色的瓷瓶,这是余婉儿惯用的风格。
“嗯,我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用朱纹草新炼出来的丹药应该有这个效果,不过这个……”
她还没说完就被纪宁硬抢过去了,二话不说取了两粒往洛昀嘴里一塞,动作之快令婉儿都咋舌。
“唔……唔,这是什么?”
“咽下去。”
“怎么是甜的,糖吗?”
洛昀是真晕糊涂了,耳边全是嗡鸣声,都没听清她们的对话。
他嘀咕道:“味道还行,但失血性贫血吃糖没用的,再来一颗。”
余婉儿赶紧拦住纪宁的手,“哎呀,这个不能多吃。”
看着洛昀的脸色微微有所好转,纪宁浅浅松了口气。
“怎么?”
“阿宁,这是我炼的,不是爷爷炼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所以不能多吃。”
洛昀的头晕目眩和耳鸣有所缓解,终于能睁开眼睛,听清声音。
结果这一听可就不得了了,就如同五雷轰顶。
他瞬间放下手,用一双倦眸盯着她们,神色惶恐。
“什么意思,你们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洛昀将纪宁手中的药瓶抢回来费力地瞧了又瞧,眸色渐渐泛冷。
婉儿赶忙道:“你别误会啊,真的是丹药,是回气血的。只不过是我第一次学着炼制,效果如何就不清楚了,所以不能多吃嘛。”
洛昀简直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个实验品?”
“什……什么是实验,总之你别想多了,也许也没有别的反应也未必不可能,况且是你自己要吃的呀。”
分明是纪宁硬塞到他嘴里的,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但仔细回想,确实是他理亏,为什么他要这么相信纪宁呢,哎。
洛昀咬牙冷笑,阴阳怪气:“按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们俩啊?行,你们可真行。”
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字都如同冷水淬过一般,让得莫名慎得慌,看来是真生气了。
婉儿是最心虚的,纪宁不太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可以算得上依旧心静如水。
纪宁眼下最焦急的,是应付她母亲的事。
婉儿和纪宁对视了一眼,可洛昀从她们俩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心虚和愧疚。
他没忍住在心底谩骂,越发不耐烦,唇角也抿成一道绷直的线。
可是两位姑娘依旧盯着他,欲言又止。
婉儿因为心虚脸颊都微红了,反倒弄得好像他欺负女生似的。
“你们俩究竟有什么毛病,一定要我起来,看不出我这个伤病人士需要多休息么?”
洛昀作势咳了两声,脸色确实相当难看。
“宗主午时会来看你,看这天色也快了,你不要露馅,否则阿宁就……”
“哦。”
“总之你与宗主对话,小心一点。”
“嗯。”
洛昀的冷淡让余婉儿格外心虚,她很担心洛昀会不好好配合。
“知道啊,你担心什么,你的纪宁不是还会传音术吗,她会在剑里面教我怎么说。”
余婉儿并没有看出洛昀的异常,她心里想得都是阿宁会如何,哪有闲功夫管别人。
纪宁忽然头一回感到心里发虚。
她认真地看了洛昀一眼,口气咸淡适中道:“今日我要去一趟魔族,母亲问你什么,你尽量如实回答加就行。”
洛昀诧异挑眉,她居然要放他一个人在这了。
“哦?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在这,你如此迫不及待,是为了去行魔宫?”
纪宁敛眸,垂下的眼睫,淡声道:“洛昀,这算我欠你一次,如何。”
洛昀惯会嘲讽:“好,好得很,得到主角的承诺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啊,你可别忘了你欠我的不止这一件。”
语气中嘲讽真的太过明显,余婉儿无奈地瞧了瞧纪宁一眼。
洛某人还不知道他在余婉儿心中奸诈阴险的地位,她担心阿宁被这魔头给框了。
*
纪宁前后向魔族捎了三封信,终于得到了行魔宫的回应了。
魔族地界并非传闻中的那样不见天日。
相反,午后阳光明媚,行魔宫管的地界又是一股子人间烟火气,街坊市里欣欣向荣。
仙门人总喜欢将魔修妖鬼化,可是世人未曾想过,无论是魔修,仙修,剑修,法修,丹修,其实这些修士本质上都是人,只是修行的道不同而已。
同与不同,关键在于人心。
纪宁意识到这一点时已是后话了,眼下她直奔主题进了一家布衣铺。
“这位道友,你看你要点什么?”
“羽衣玉华,听说南边新进的一批料子。”
听到暗号,掌柜的眼神微变,当下了手头中忙活,笑着道:“是的,稍等,我去给你拿。”
等那人再出来时,已经换了张脸却不是换了个人。
居然能在修士眼皮底下施展幻形术?
纪宁不得不感慨魔修们这交接消息的手段确实比仙门人要隐秘。
来者着黑袍戴黑帽,甚至还戴着半张龟纹面具,但能看出和洛昀一样生了对幽紫色的眸子。
纪宁如今知道这是魔修修为练到一个阶段产生的印记。
他们魔修每提升一个修为层次都会改变瞳色。
“是你要加入行魔宫?”
“是。”
“杀了多少仙门人?”
“何意?”
来者阴恻恻地笑了笑:“兄弟,你想进行魔宫,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吧。”
“进行魔宫莫不是凭本事进的么,与杀多少仙门人无关吧。”
“呵,你小子连仙门人都不敢杀怎么配进我们行魔宫。”
“带我去见魔主。”
这小魔一听简直跟听闻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看纪宁的神色满是不屑:“就凭你也嚷嚷着叫魔主?”
“我给你们的来信已经说明了缘由。”
小魔拍了拍纪宁的肩膀,这小魔个子没有洛昀高,甚至比洛昀矮了一个多额头。
以至于纪宁俯视看他时,居高临下的霸气感与生俱来。
小魔心里有些好奇,为何这位面生的魔修竟有如此气场,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逾越。
“兄弟,就是因为看了你那些来信,右使大人觉得你还算心有诚意,让我多留意留意,你还不知足?”
小魔抓了抓纪宁的手臂,对她那冷如冰山的面色视而不见。
“听我句劝,你若真想进行魔宫,就按照我们宫门的规矩来,倘若表现好,左使或右使大人高兴了,说不准能将你收入麾下。”
纪宁扯下了小魔的手,语气丝毫不让步:“我对给你们左右使大人跑腿不感兴趣,既然你见不到魔主,只需要带我去行魔宫便可。”
“你是听不明白吗,要加入行魔宫才能去行魔宫!你若是想加入行魔宫,必须要得到左右使大人们的允许。”
“既如此,便把你们左右使大人喊来不好吗。”
“好大的口气,左使大人和右使大人是你这种区区小魔想见就能见的吗?!简直痴人说梦,本来念在你执着地想进行魔宫,一派赤诚,我们愿意给你个机会,现在看来你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必须给你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