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说,玄灵金印在哪?”煞渺开门见山,眉间流淌着浓郁的戾气。
叔父魔君忽而紧贴着地牢的暗雷雷门,面目可憎。
“如果小仙子放我出去,没准,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说着,那叔父欲伸出一只魔爪,当即他就被闪电震得浑身乱颤。
而煞渺也是缓步走近他,上眉一挑:“我告诉你,弄死你,我有一千万种方法。”
煞渺却能将手伸进地牢,手上扬,紧紧掐住魔君的脖子。
“留着你,只是因我想慢慢折磨你罢了,你若是听话一点,兴许还能好过一些。要是不听话,我立刻把你扔进忘川河。”
闻言,那叔父的眼旋即瞪大了,透露着丝丝惊恐。
稍过了一会,叔父的面上又拂过一阵狞笑。
“呵,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取不到的。”
煞渺又紧逼着他,另一只手化作无数利刃,直直抵着魔君的心口。
“你也别忘了,我也是魔。你再不说,我现在就取你狗命!”
那魔君终是忍受不了煞渺那利爪一点点渗入肌肤之感,毕竟那上面还沾染着毒。
“我...当...当年我和前天帝共争夺那金印...现在估计...也在天帝手中。”
闻言,煞渺停住了手,那魔君才苟且得以喘息,而煞渺眸色深重,似有深思。
回到迂阑宫,没承想无霜竟在宫内等她,可是一见了她又吞吞吐吐起来。
“阿瑾...我...我可以留在魔...魔界吗?”
煞渺眼神一飘,并未正面回应,直接寻她的貂皮宝座去,接着再闲适而慵懒地一躺,单手撑着,阖眼歇息。
见状,无霜只好实相地离开了,可是日暮横扫山头时,煞渺刚出迂阑宫,见无霜仍旧蜷缩在角落。
而无霜见了煞渺,又起身托着步子而来。
“阿...瑾...我...”她支支吾吾地,似吐字艰难。
这么多年,无霜还是唤她为阿瑾。
煞渺微垂下眼眸,面目冰冷,她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我魔界不收无用之徒。”
闻言,无霜揪紧了衣裙,大胆迈出步子,赶到煞渺前面。
“我...我会做饭...我...还能做很多事...洒扫也可以...”
其实煞渺知道,无霜想留下来,无非是为了慕军,只是她觉得,无霜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放下身段来魔界当魔侍,实在是不值得。
于是,煞渺停下了步子。
“我魔界魔侍众多,少你一个又何妨?你若真想留下来,就堕魔吧,成为魔界一员,否则就赶紧回天界!”
其实煞渺只是随口一句,她根本没打算让无霜以身犯险,天界神仙堕魔一事本就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只是没承想,那个傻丫头,竟然答应了。
她揽住煞渺的手,满目诚挚。
“我愿意...”
堕魔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喝下尊贵的魔血再去那魔族烟池浸泡三天三夜。
“你可想清楚,这过程是很痛苦的。”
无霜眨着水灵的杏眸,轻咬唇道:“我不怕。”
煞渺眉目一挑道:“女子总是这般痴情,殊不知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之徒。”
只是这最后一句,无霜没有听清,喝了煞渺的血后,她便一阵头晕目眩,手缓缓淌过煞渺的衣裳,昏死过去了。
另一边,自从见了煞渺,醉凌反倒能够日日梦见芸玥了。
在梦里,故人的流盼美目,故人的巧笑倩影,虽不甚清晰,却是一种藉慰。
他渴望再次见到她,哪怕只有一眼,哪怕只能说上一句话。
可是酒醒过后,他亦是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真实的自己仍旧难以面对芸玥。
只是,他的理智告诉自己,煞渺定会主动来找他,只不过站在不同的立场,现如今他们俩是稳稳妥妥的对立面了。
翌日,当墨蓝而沉重的天幕向后徐徐撤去,金黄而恬静的朝阳向前缓缓铺来,蔓延至天河,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
“陛下,最近各族收缴的灵力虽有所减少,但各类珍宝、供食、用品皆分布不均,而各族之间皆需族长们以灵力为交易,如今族长们也是怨声载道。”
闻言,醉凌的眼微微飘忽了一阵,片刻后,他立了立上身。
“这样,允许各族派发白纸黑字的天契给族内那些灵力富足的神仙,向他们暂借部分灵珠进行族间交易,来年按天契上的规定再还与更多。”
听了醉凌的锦言妙计,众仙旋即心折首肯,皆认为此法可行。
可惜醉凌前脚刚离开紫宸天殿,后脚便到了位不速之客。
众仙正打算驾着腾腾云雾回到各族,定睛瞧了瞧那缕黑烟幻化成的女子,顿时瞠目结舌。
“魔...魔...”
还有些见过前公主芸玥的神仙,眼珠几近掉落眼眶,活生生被骇得面色剧变。
“芸...芸...”
他们大惊失色,一方面惊诧于煞渺竟能不费吹飞之力,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天界结界,另一方面,他们没想到那粉身碎骨的老魔尊芸玥竟然复活了?!
煞渺手持魔界黑影谍,对着天殿喊话道:“天帝呢!叫天帝出来见我!”
对于煞渺的突然造访,众仙家简直口不择言。
“天帝陛...陛下...刚...不对...你...”
魔界黑影谍是只是魔尊才能持有的一种法器,众仙家自然看得清楚。
“天帝陛下方才离去,不知魔尊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终于又一神仙敢直面煞渺的满目戾气,但见煞渺唇角一勾,留下一张契约,飘然余地。
接着她便化作一缕黑烟而去,而那契约上的交易让众仙家诧然,一时间皆集中于天殿中央,揣摩着其中深意。
其实煞渺并未离去,她的目标是玄灵金印,自然还是得在紫宸地带徘徊。
她正深思着这金印会被醉凌藏在哪,迎面走来一软糯圆乎的小仙童。
此时的煞渺眉目间自然而然流淌着狠戾的气息,她一袭乌黑镶紫边的绒服,衬上那珍珠光亮的肌肤,横竖看起来绝非等闲之辈。
那些神仙见了她有些惊慌失措,唯独这小仙童不怕她,还挡着她的去路。
“我见过你。”
煞渺微微挑了眉,活到这个岁数了,她自认从未见过此仙童,他何出此言?
“父帝主殿的画卷上,有你,你很漂亮。”
父帝?煞渺细眼瞧了那仙童,虽年岁不大,头顶却镶着金冠,锦衣华服,显然地位赫然。
她知道了,是醉凌的孩子。
想于此,波澜不惊的心中泛起粼粼水光,片刻后她便调整了情绪。
这不是,早就该料到了吗?
煞渺撩开眼从他身旁绕过去,哪知那小仙童执拗得很,竟然还堵住她。
“你不信我吗?”
他晶莹的眸光不沾染一份俗世的气息,煞渺猜想这便是小仙童为何如此这般胆大的原因。
她微微弯下腰,用手捏着他软乎乎如糕点一般的小脸,却并未用力。
“小东西,你父帝难道没有教过你,挡魔的道,后果不堪设想吗?”
哪知那小东西仍旧不害怕,他眼珠左右转了转道:“应当没有,而且存善今日才见到真正的魔。”
煞渺嘴角一平,其实对于这小东西,她手轻轻一捏便能让他立即丧命。到时醉凌代表的天界也必将开罪魔界,与魔界一战。
这本是她后续的计划之一,可是今日见了这团小东西,她竟一时间下不去手。
她只得自己起了身,扬了扬下颚,微叹。
“你不信可以直接去父帝的主殿看看,那里,真的有你的画。”
闻言,煞渺细细思忖着,这玄灵金印应当是被醉凌收藏起来了。
玄灵金印,能够净化生灵,吞灭异火,这么重要的宝器,没准在醉凌的凌风殿?
于是煞渺红唇微扬,柔声说道:“我不认路,那你带我去吧。”
那小东西果然牵着煞渺去了主殿,再一次踏入凌风殿,回忆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清香的紫藤,流淌的菊花酿,以及树下的吻...
只是煞渺及时收住了自己的思绪,恐怕再这般想下去,那痛苦的,尘封于心底的记忆也会变抽出深不见底的心海。
她已经想好该如何面对醉凌了,那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迟早有一日她是要报仇的,只不过不是今日。
然,凌风殿内空无一人,他不在。
“上次那画卷就在桌子上啊...”
小东西刚好和醉凌的书案齐高,必须垫着脚才能看清书案上的摆件。
而煞渺可不是来看画,她径直冲着自己的目标去了,小东西找画,她找金印。
“魔尊远道而来并不提前知会一声,就直接造访天帝的主殿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醉凌,只是煞渺没想到醉凌来得这般悄无声息。
“父帝!”
那小东西一见了醉凌就攀上他的云袍,而醉凌的眼依旧在煞渺的背影上。
煞渺放下手中物,转身,回眸,正好碰到醉凌一双沧桑、柔情、又沾染着丝丝惊喜的眼。
恍然隔世,他们,已经五百多年没这般对立地站着了,那日在忘川河畔也只是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清风飒飒而过,吹拂衣衫,却吹不起煞渺心中的波澜。
“天帝陛下怕是误会了,我煞渺今日前来不过是想与天界做一场交易,想必天帝也看了那纸契约,如此...”
可惜煞渺还未说完,就被醉凌打断了话,他漫步而来,眼里尽是斩不断的情丝。
“想不到魔尊做交易竟然是直闯天帝寝殿,魔尊莫不是对此地熟络得很?”
煞渺眼眉一挑,直直指着小东西。
“若不是你那小团子拦我的路,偏说要带我来看画,我恐怕不会出现于此。不过,小东西竟敢拦魔的去路,看来是天帝陛下教导不周啊。”
醉凌与她擦肩而过,直直绕到书案处,缓缓拾起案上某一幅画卷。
“你不是她,她比你要纯净,明媚,灿烂许多。”
闻言,煞渺微微蹙了眉头,忍不住转身,但见醉凌手持一幅画卷,黯然神伤。
煞渺使了个术法将醉凌手中的画卷夺了过来,确实是过去的芸玥,画卷中的芸玥身着淡紫薄纱的霓裳,眉目清澈明净。
呵?怎么?我煞渺都被你弄死了,你竟还不满足?!还摆我的画像于手边,日日欢歌庆祝吗?
思及此,煞渺冷笑一声,端着那画。
“看来陛下这故人与我煞渺却有几分相似。”
煞渺手一松,徒留那画飘落于地。
同时,她缓步走向坐落于书案前的的醉凌,大胆坐在他跟前的书案上,眉目间竟是挑逗的意味。
醉凌幽深的眸光并未徘徊于她的脸庞,而煞渺却用那柔荑玉指划过醉凌棱角分明的俊脸。
“听闻天帝陛下是天下少有的痴情男子,整个紫宸地带除了天后再无任何佳丽,像陛下这般容貌,简直可惜了啊。”
煞渺的手在醉凌的脸角拂来拂去,身子慵懒坐于书案上。
见状,那小东西睁着大大的晶眸,他似懂非懂,父帝...是被调戏了吗?
“存善,你先出去。”
“...”
小东西乖巧听话,转身离去了。
“怎么?陛下没看那张契约?如此这般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陛下不答应?”
哪知醉凌面不改色拉住她不安分的手,在她猝不及防间猛然向前一扯,接着再轻缓揽过她的腰,这方,醉凌才转过脸来。
“送上门来的交易,我为何要拒绝?”
好啊!煞渺心中的怒火油然而起,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仍旧死不悔改?!
只是登时,煞渺的千里耳听得一阵脚步声。
那仙手里似乎提着糕点?她猜是素檀。
煞渺嘴角微扬,她环上他的脖颈朝那方熟悉的唇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