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宗的机关真是精巧绝伦,从第八重机关开始,各种机关设置别具一格,暗箭更是防不胜防,这样复杂的机关恐怕只有在机宗才能有幸一睹。
眼看着终于到了第十重机关,面前石壁雕刻着指示地图,可是他们不知是何用意。慕容瑾上前,用琉瑆轻轻敲打石壁。
“这石壁,是中空的。”
“你们莫要挣扎了,不妨,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只有找到实心的石壁,才是真正的出口哟~”佘莽的声音又不知从哪个方位冒了出来。
“你个佘老头!怎么老是这般神出鬼没的!”末了萧笠又转向慕容瑾“冰美人,你觉得老头的话可信吗?”
慕容瑾环顾四周,细细打量了一番:“先前经过的石壁,都是实心的,而这一方两块石壁,皆是空心,一般来说这么设计为了混淆视听。”
“那是不是说,佘伯伯没有骗我们呢?”淑秀歪着脑袋询问,慕容瑾深思片刻,未给出回应。
而龙仲宇紧随慕容瑾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不好说,毕竟佘伯伯不是一般人,江湖中恐怕也少有机关能够设计得这么绝伦。”
“哈哈哈,小仲宇,这话我爱听。你们看走吧,前面还有更好玩的机关等着你们呢~”
佘莽的声音还真是无孔不入。
他们一行人朝无石壁的那方密道走去,这里周遭都是壁画,慕容瑾用琉瑆剑在壁画周围刻下标记。
“这是何意?”萧笠见这些壁画几乎都是大同小异。
“壁画之局,相似之处数不胜数。如此记下来的方向,以防走重了路。”慕容瑾一边认真的刻着,龙仲宇也用天陨在石壁上留下记号。
紧接着地上刻着五行相生的图案,慕容瑾将剑递给一旁的龙仲宇,单独一人蜻蜓点水般地在每一方位落下一步。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待慕容瑾回到“水”位时,依然单脚立着,反方向旋了旋,在空中,轻若飞燕。
“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当她落回龙仲宇他们身边时,面前一道实心石壁向上一收。
“哇,姐姐,你真厉害!”说着淑秀便提脚向前跑去。
“且慢!”
慕容瑾欲赶到淑秀前面,可惜太迟了,淑秀半只脚已踏了出去,触底瞬间,石壁颤动,碎石坠落。
一行人齐齐抬头,以为这方密室即将塌陷。哪知地下从五行图案的中心生生向外陷了下去,一众人力不从心,坠落了下去。
这里竟是一片幽深的断崖,他们掉落的瞬间,上方便有绳子落下,可叹的是有些绳子竟是无所攀附的。
比如淑秀抓住的绳子,便是一用力就能扯下。
“啊!救命!”
慕容瑾离淑秀仅有几尺之遥,她往石壁一蹬足,荡着绳子向淑秀那方前去,淑秀抓住了慕容瑾的绳子下摆。可惜这绳子竟不能承载两人重量,生生断了。
慕容瑾又是一翻,揽住淑秀,另一只手用琉瑆死死攀住崖壁。
可这样,她的手臂几近断裂,如此这般也不是办法,慕容瑾微微朝下瞧了瞧,正下方深不见底,这要是掉下去,恐怕没有存活的机会。
“阿瑾!你们坚持住!”龙仲宇欲荡过自己的绳子前来援助,而另一方的萧笠和无霜的头顶处不断有碎石滚落,已是自顾不暇了。
慕容瑾知道绳子只能承载一人,但龙仲宇兴许能像办法带走一个,而另一个恐怕是死路一条。
一霎时,她觉得自己不过是逆天夺命活下来的,不仅无依无靠,手上还沾染了一些无辜生命的鲜血,如此,不如还了这条命,反正复仇之路前途未卜。
慕容瑾令淑秀自己攀住琉瑆剑,自己却松了手。
“阿瑾!”
龙仲宇荡过去时,慕容瑾已经松开了绳子,无暇多思,他将淑秀绕在绳子上,嘱咐她抓稳,自己也跳了下去!
“哥哥!”
他终于牵到了慕容瑾,另一只手用天陨剑攀附着崖壁。
“宇,松手吧。”
慕容瑾已然视死如归了,哪知龙仲宇放开了天陨剑。
“我不会让丢下你的。”
二人就这样毫无依附地落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触碰到一片深潭,仍是初秋,潭水却冰寒刺骨。
慕容瑾虽解开了心结,却仍旧对水怀有三分恐惧,又不习水性,待龙仲宇将其护送上一方凸出水面的大石子上时,慕容瑾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了。
“阿瑾!阿瑾!”
见阿瑾怎么都唤不醒,龙仲宇眼眸一转。他想:落水,无非就是窒息,如此,渡气是否有用?
龙仲宇俯身轻贴上下方的唇瓣,薄如蝉翼。
“噗~噗~”慕容瑾呛起水来,好在终是清醒了,如此龙仲宇也算松了口气。
“你醒了?!方才,冒犯了。”龙仲宇静静等着她的回音。
原以为慕容瑾会心怀感动,哪知她的眼底浮起淡淡哀伤,渐渐笼罩着整个眼眸。
她竟然埋怨道:“你怎么也下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害你丢了性命?!”
“你在这里我怎能离开?”
龙仲宇认真地读着慕容瑾眼里的气息,慕容瑾却生生转开了眼。
她只道了句:“我既允诺跟你回剑宗,只要你不食言,我定当赴约。”
哪知龙仲宇撼了撼身,上身微倾,靠近慕容瑾:“我愿陪你一道下来,如此,你还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慕容瑾抬眸,与一双满目柔情却带着丝丝焦灼的眼撞上。
空气中寂静一瞬,慕容瑾却心头鹿撞,与此景不甚相符。
龙仲宇还在等那方的回音,见慕容瑾迟迟未作反应,安静之余嘴角只剩下淡淡自嘲:“无需烦扰,只是我一厢情愿,怎...”
“我原唤作林瑾,而非赐姓的慕容,”慕容瑾浅浅低下眼眸“我原是前朝天寰国公主,而非北漠出使的公主。”
龙仲宇被她的一席话打断后并未出声,只想安然听她慢慢道来。
“怎料父皇的心腹大将离经叛道,里勾外连,唱得一出好戏,灭得一方城池,辱我一苑亲人,只有雨将军带着我死里逃生。我惧水只因母后在水面呼救而我却被桎梏水底,无能为力。尔后雨将军逝去,我丧失记忆,流落北漠,被暗司处的人带走,自此培养成一名杀手......”
虽如鲠在喉,慕容瑾还是一口气将前尘往事说了个尽,比如,她是如何手刃同胞成为暗司处一等一的杀手,以及那些挨饿受冻的日子。
泪雨凝珠,盘桓在慕容瑾的眼眸却迟迟未见得落下。
“只是,我没想到,几经周转,我还是回了故土。可惜物是人非,我不仅帮着自己的仇人为虎作伥,更加没有办法报仇雪恨,”慕容瑾含泪自嘲道“是不是可悲又可笑。”
龙仲宇一时心中感慨万千,他原猜想阿瑾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没承想是这么迂回曲折的故事。
慕容瑾微微咬唇嘴角似叹了叹,见状,龙仲宇紧紧将她揽入怀中,慕容瑾怔了一瞬,只是对她来说这方此起彼伏的胸膛,温暖如斯。
“要想哭就哭出来吧。”
闻言,顷刻间,泪如山崩海啸,止不住似得流下,诉说着这十一年流离颠簸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