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风神一番提醒,芸玥也不免将那块诡异的玉和天后联想在一起,再回想先前天后召她前去,不知是否别有用心。
除此之外,芸玥还不解这天后为何对她的身世情有独钟。
就上一次召见,芸玥初步断定天后可能不是表面上这种温柔贤淑端庄的模样。
此刻,芸玥倚靠在醉凌的边上。
“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愧疚加心痛叠加在了一起,使得她俯了上去,可惜她只能趴在屏障上,接触不到他,又一滴晶莹清泪滑落她的脸颊,滴在了屏障上。
“芸玥,天帝天后召你前去紫宸天殿。”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是自己造下的业障就应一并承担了,何况芸玥并未想躲。
但见晚象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哎!你好自为之吧。”
芸玥知晓他此言何意,在晚象的心中,他早已将芸玥视若挚友,而此次芸玥犯下弥天大错,他不能帮。
只是,她这一去,恐怕性命堪忧。
紫宸天殿果真富丽堂皇,恢宏大气,天帝天后并坐于龙椅上宝相庄严。
而在场的还有天界诸多神仙代表,其中也包括水神,还有满脸忧虑而憔悴的毓蚌姨。
芸玥会意毓蚌点点头,隔空传音叫她放心,可她怎能不忧虑?
芸玥屏息凝神一瞬,倏地又放松冷静了下来,若是能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手。
“芸玥,拜见天帝天后。”
紫宸天殿本是鸦雀无声,待芸玥抬头,天界诸神仔细瞧了她一番,竟当庭物议沸腾起来,其中反应最大的竟是天帝。
自打芸玥走进紫宸天殿,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芸玥。
“....玉清....”
众仙家窃窃私语,天后微微清嗓,天庭立刻安静了下来,下一瞬,鸦雀无声。
“芸玥,对于这次六界异物你有何说辞?”
“一切皆如陛下和娘娘所闻那般,芸玥无甚辩解,只求能得一戴罪立功的机会。”
芸玥不卑不亢,她只知若是一直沉默,等着她的便只有前路无光,死路一条,不如博取一次机会。
天后嘴角上扬,语意轻蔑:“呵,戴罪立功?毓蚌根本说不清你的身份,背景不清不白,如此身份却能藏匿我天界这么多年,你还不愿承认自己是妖冥界派来的奸细吗?”
芸玥不急,毕竟反倒是水神急忙上前道:“禀天后,芸玥自出生起就在我水族长大,她是不是奸细的人我怎会不知?”
天后颔首片刻,把玩起手中的念珠。
“哦?想不到这小仙侍竟能得水神相护,水神在我仙界德高望重,本神自是不会怀疑水神所言,但若要使得众仙家信服,恐怕得供出一些真凭实据。”
天后这一袭话意味深长,水神也愣了一瞬,芸玥不想水神留下自己一命的事情透露出来,跪着向前了一步。
“陛下、娘娘,芸玥仙阶低微是真。这次混沌释放也确因芸玥而起,有什么惩罚芸玥愿一力承担。”
“哦?承担?”
天后上眉一挑,停住了手中转着的念珠。
“你可知犯下此滔天大罪该如何承担?除此之外,你到现在还没有说清楚自己是不是妖冥两界的奸细。”
“对于此事,天帝和天后问芸玥多少遍,恐怕芸玥也只有一个答案,不是。”
于此,芸玥却冷静如斯,她早有所料会是这方场景。
“很好!”
天后颔首浅笑,抚着手中的念珠,脸庞愈加春风得意。
“那便按天界最严之刑处置,拔筋抽骨,浴火淬炼,投生蛮荒!”
在众仙家看来,天后简直就是义正言辞,而天帝却有所犹豫。
也正是揪住此机遇,水神上前阻拦。
“且慢!”
但见水神淡定从容,眉宇平静。
“莫非上神之女也要受这等刑法吗?”
话音刚落紫宸天殿再一次沸腾起来,众仙家交头接耳。
“哦?水神之意是这小丫头竟是上神所出?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位不干不净的上神生了个妖冥界的奸细出来。”
“天后这是在诋毁自己同门师姐的清誉还是在说陛下不干不净呢?”
毓蚌抢先上前,此语一出,震惊四座,连天帝本尊都惊得从龙椅上起身。
瞬间天后的眉头还是揪紧了,打量芸玥的眼神极其复杂。
“什...什么....”
天帝的嘴微微颤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天后却又嘲讽一笑,见缝插针道:“水神,你可知即使你贵为天界上神,也不能随意编造谎言,否则,有违上神之誓。”
天殿中央的芸玥更是从震惊到茫然,最后再到一片空白。
而水神自顾自摇了头,终是长吁短叹道:“哎,天后不知。难道,陛下,也不知吗?”
水神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天帝,天帝难以置信地四顾了一番,震惊之余若有所思。
“陛下,可还记得,清雪山,灵湖畔,玉清吧?”
一字一句一顿,一提到玉清二字,陛下全身颤抖了一瞬,天后的眸光也是愈加复杂。
“陛下,这么多年,整个天界无人敢再议玉清之事,甚至玉清的名字都不能提及。陛下难道真的能放得下吗?”
闻言,天帝快要瘫软了下去。
“不...不可能...”
水神仰天长叹:“哎~玉清,今日我湘溱就算是有违当年的誓言,也要把此事说清楚!”水神直逼天帝的躲躲闪闪的眼。
“当年,大战前夕,天界暗生族间叛乱。是玉清独身前往魔界,代表水族表明立场,本想劝说魔尊却还是惨遭魔尊算计。几日之后,天魔大战便席卷忘川河畔。我赶去之时,晚矣!”末了这句水神用尽毕生之力长叹似的。
“她怕这孩子出生在魔界,恐遭人非议,才嘱托我将她带回水族。此外,她更不愿再将她卷入这天界的争斗中,这一点,恐怕陛下比我更清楚吧?”
片刻后,天帝缓步走到芸玥的身边,将她扶起后,微微拂了她的头道:“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天后却面色一沉:“既是龙族后裔,定能修习六界法术,可是这孩子似乎只修水系法术,且灵力低微,莫非...”
“天后!”天帝第一次这般怒火重重。
“这孩子自小出生在水族,怎么能够接触其他的法术!”
转身,天帝直勾勾盯着天后道:“适可而止吧!”二人就这么当庭对视一瞬。
“灵力低微,只因我怕她身份暴露,对她下了一道落芈封印。”水神补了句,正好与芸玥震惊的双眸遇上。
“不过目前看来,封印已解。”
天后紧绷着脸,骄傲不凡,抬了抬头颅:“我知道陛下疼惜子女,既是陛下所出,于我也是亲生的一般,可犯了错便是错。因为她,六界异物才得以释放,今日陛下若是不惩戒她,如何给在座天界众仙家一个交代。”
“天后若是要降罪,还是降罪于醉凌吧!”
话音响起,醉凌已信步踏入天殿,他不知何时苏醒了,只是面色苍白依旧,显然是大病初愈。
“醉凌?芸玥亲口承认此事与她有关,才导致你无法及时收服混沌,你这方难不成有另一番说辞?”
醉凌未瞧旁人半眼,只是专注在天后的脸庞:“那日我被刺伤不假,却是并非芸玥所伤,而是琉瑆剑。”又是语意一出,震惊四方。
“....琉瑆....克星....横空出世了...”
“芸玥,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告诉我?!”
毓蚌自是一脸难以置信,质问着芸玥,只见芸玥微微张口,却也不知该当如何说起。
而一旁的水神稍稍阖目,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天后却上身微倾,饶有兴趣。
“哦?这琉瑆剑,不是早就归附魔界了吗?怎么这剑竟落到了芸玥手中?”
“想必天后亦知神剑认主,”说着醉凌便变幻出吸灵石“只是当日除了琉瑆剑,醉凌自认是这吸灵石扰乱了整个计划。”
天界众仙家接受了阵阵惊世骇俗的冲击后,议论纷纷已然不能平息他们的疑惑。
“此外,我们提前去往冥界一事极为保密,只有天界和魔界知晓,而魔界此番一同出兵,他们没有必要自损八千,唯一的可能,便是我天界出了叛徒。”
“醉凌,你这话,”天后依旧淡定自然“是另有所指吗?你那块吸灵石又有何来历?”
“回禀天后娘娘,此吸灵石,乃是芸玥于凡间所拾,”芸玥从容以对,决定将来龙去脉一并盘出,也算是还自己一个公道“那时芸玥只知,此玉绝非凡品,便决定携带于身。”
说于此,醉凌的余光微微扫了扫,面色复杂。
“本来芸玥打算事情完结之后再告知殿下,”芸玥刻意与醉凌对视一瞬,而他却主动撇开了“后来方知这玉,竟是金族禁物,可惜为时已晚。”
说于此,金族仙家当然坐立难安,但见金神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和娘娘,此吸灵石确是我金族禁物,可是三百年前,遗失踪迹,如今看来竟是遗落于凡间。”
整个紫宸天殿片刻间安静了。
天后又是颔首一笑,微微颤着眼眸道:“那看来,芸玥有功才是不假,竟然拾得我金族流落多年的禁物,不过本座还想知道,为何芸玥能执琉瑆剑?”
此刻,天界无数目光皆集中在芸玥身上。天后既要紧紧揪住此事不放,水神自是不能再礼让。
“禀陛下,娘娘,当年我水族发现的转世王者至今仍流放人间,老魔尊虽苏醒,却灵力受限。而芸玥是龙族后裔,我想”水神刻意与天后对视“仙姿不俗,能执天界上古神剑,恐怕并不稀奇。”
“如此说来,芸玥醉凌皆无罪。”天帝急不可耐结束这场仙家对质。
天后微眉一挑,又道了句:“这混沌与神剑也有诸多关联...醉凌,你既是受害者,不如你看看,芸玥该不该受罚?”
醉凌也是不紧不慢答道:“芸玥灵力受封印所限,尚无法掌控琉瑆。若是追根溯源,未知晓她身份前,她原是我凌风殿的仙侍,亦师亦主。是醉凌教导无方才落得她犯下如此大错,如今更是难辞其咎。”
天帝天后皆面目满意,颔首表示赞同。
“殿下...”闻声,醉凌还是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现如今你已是天帝之女,地位与我一般无二,不必再跟着我了。”
“殿下,对不起...”芸玥原有千言万语,此情此景竟不知如何说起。
而醉凌依旧语意寒冷:“你已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呢?”
芸玥不解:“殿下,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就算我是你表妹,可是我并不是...”
“呵?表妹?”醉凌倏地打断了芸玥的话“现天帝是我父神的义弟,你我之间又何来亲戚之说。”芸玥心里放下了石头。
“但你我是天生的克星,注定背道而驰,日后不必刻意相见了。”听于此,芸玥的心又凉了半截。
“不是...殿下...天后还有你....”
芸玥一语未了,醉凌便已离开,头不回,步不停,毫不犹豫地往前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