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篇——为你而来
我这短短的一生,最不后悔的应该是,我骗了我最爱的人一次。
就一次。
十四岁,我被查出了胃癌。我的天空,从此变得黯淡无光,毫无生息。胃癌,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上帝为你关上了通往阳关大道的门,却并没有留下钥匙。
在那短短的一个月,我自杀过三次。每次都被父母拦了下来,为了防止我再次寻死,他们干脆连学校也不让我去,只是把我关在家里,寸步不离地看着我。
直到我第一次遇见她,一个喜欢向日葵的女孩子。
一个和我同岁的小女生,却美得像朝阳一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和气质,是那时的我永远无法比肩的。
而我们邂逅的契机,来源于她的一篇文章——《心若向阳》
这篇文章获得了全国青少年作文大赛的冠军,她也因此获得了中考加分的机会。
而改变我的一生的,便是那文章的最后一段话。
“我们生而为人,是浩瀚宇宙中最为渺小的存在。我们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却有能力让自己活得精彩漂亮。既然这样,那就足够了。”
明明那时的她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却写的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话。从那刻开始,她的名字便深深地烙在了我的生命,再也无法抹去。
那天,我第一次踏进了奢侈品店,一眼就相中了那只镀银的钢笔。在一周之后的颁奖典礼上,它经由我母亲的手,交到了她的手上。
本以为,她就会那样一直美好下去。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高一的那一年,我听闻了她被查出心脏病的事。
从此,她一蹶不振。
所以,动用了全部的人脉和关系,我终于在高三那一年转学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和班级。
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便是在高三开学的第一天。
我的目光从踏进教室的那一刻,便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第一次对视,我从她明亮的双眸中看到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以及,彻彻底底的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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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关于移植心脏,她一直都是拒绝的。
而对于我要给她捐心脏的这件事,我的父母也是拒绝的。
可这件事,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谁会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父母是这样,可她于我而言,亦是如此。
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早就已经死了。多活的这几年,是我赚的。
最后,爸妈是被我的这句话说服的。
然后,我做了一次人生的导演,里面包括我的,还有我最爱的她。
我听见了她和安茶在回教室的路上说的那些话,我也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用功。初雪的那一天,我早早就看了天气预报,便找到了我所知道的人里她最好的闺蜜。
“你让我帮你约老顾去月老庙?”
她单手支着下巴,细细琢磨了一会,给了我最后的答案。
“为了让老顾尽早脱离单身狗的行列,没问题!”
那一天,我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和她一起在姻缘树下许下了白头到老的誓言。
我望着晶莹的雪花落满了她乌黑的发,在夕阳的映射下缓缓走下山路的样子,便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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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她会知道我的生日,更加没想到的是,她会把我当年送她的礼物再送给了我。
望着那只从未用过的笔,我哭笑不得。可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她藏在盒子最底层的那张纸条,上面写了我最想看到却也最怕看到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越流越多,不论我怎么努力,如何拼命想让它留在眼眶中,都无济于事。
顾雪沁啊顾雪沁,你这辈子,一定不要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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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上,她把那把印着向日葵的伞微微倾斜到我这边时,我差点就没忍住。最后,她听着《晴天》靠在我肩上缓缓睡去,我们所有美好的记忆,到此刻,就要画上句号了。
原来一年的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我甚至还能记起年少初遇她时,我坐在电视机旁,痴痴地望着那个在荧幕里,有着比向日葵还要明媚的笑的她。
我答应过她,一定会补上一份生日礼物,我当然不会食言了。
那天,我先她一步被推进手术室,一阵酥麻过去,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她朝我飞奔而来的身影。终于,在麻药的药力下,我的意识再也抵挡不住,眼皮沉沉的落下。
再见了,顾雪沁,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