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梦里与瑀聊天,还强烈要求游戏系统“还钱和还人”之后。就又梦见同学们都说,白霓可已经和林之瑀配对了……其他记不清了。
但是总觉得脑子里有个内窥镜在看她的梦,好像有个侦探硬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查探着有没有所谓的“第三者”。
昨天在书房看到的多年前圣诞贺卡,贺卡封面有一只小猫、一只小兔子和一只熊,还有很多草莓、花朵、爱心、白云和彩虹,打开里面蹦出满屏裸眼3D全息立体的10只神态各异粉色小猫,第一排和第二排C位的小猫手里还抱了公仔的小兔子2只,迷你小熊1只。
歪歪扭扭的英文“Merry Christmas & Happy New Year!”,还有那句颇有文采的留言:“爱在左,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路长径点缀得花香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
她之前想了半天这是谁送的,因为没有名字和日期,一度以为是凌风哥哥寄的,还莫名伤感落泪了。结果后来对照另外一张同样没有落名的更大份的满屏百变小樱的圣诞贺卡,确定这歪歪扭扭的便是“瑀式”英文没差了。
不知道在哪里摘来的这么有诗意的文字,又把思绪拉回二哥那个时而忧郁、时而爱笑、时而霸道的少年模样,音容笑貌仿佛近在眼前。
“你看看你,送个信都不留名,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是谁,你自己都不认得了吧?”她留言给哥打趣道。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仍然傲娇,还活蹦乱跳的,真挺好。
“以后我还能找你聊天吗?”
“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赴汤蹈火。”白霓可真诚地回复着。在她狠心断绝十年联系后的某天,突然与自己和解了,辗转找红蒿要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联系方式,吓了对方一大跳,连红蒿也不敢多问半句。
后来红蒿还跟她提起此事,说对方也吓了一大跳,许久后才又回复红蒿,“应该没事,她只是想通了。”
“哈哈哈,莫不是以为我要来复仇了吧。”白霓可现在回想到这里,笑笑。
与瑀复联的当晚,她入定时突然深陷噩梦,梦里被恶魔压身,那是她最期待的战略课的在线课堂,而她却深陷内心的深渊,快要走火入魔,无法自拔。
“白翼~~~”梦里那个白影子,坚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刁蓝,我好怕……”她的灵魂深深颤抖。这世界,仿佛只有那个了无痕迹的影子,能够穿越茫茫人海,上天入地,找到她,将她从自我的牢笼里拍醒。她伸手想抓住那个影子,梦却醒了。泪,无法抑止。
有人能看见她心底的仇恨、恐惧和伤痛,提醒她不要沉溺。
天堂和地狱,在人的内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刁蓝,到底是你在梦里寻找我,还只是我自己的心魔,一遍遍不停回顾,哪些遗憾会呈现如今的结果?悔恨折磨着我。”霓可问内心的小女孩儿,也在问另一个自我。
“原谅你自己。”另一个声音,刁蓝白翼之外的,身外之身——白灵。
禅定时是有走火入魔的风险的,所以更需要在能量充沛的、清幽之地,不受外界能量的干扰,深入闭关时也尽量减少与人的直接眼神接触。因为眼乃神之居所。
其实,识神、元神……这些概念她自己也不是弄得很明白,但那只是一个称呼,她通过实际的体悟和修行来探索人类灵魂和心灵的构成,并用自我的故事体系将其表达,最后通过游戏化、视觉化的呈现,让玩家能够有更丰富的探索体验。
其实,刁蓝白翼最初的小说里并不是一个小男孩儿一个小女孩儿,而是两个小女孩儿,一个温柔内向、一个霸气外向,是霓可在写自己的AB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向,有时候呈现这一面,有时候呈现另一面,就像有些人上班时状态是A面,下班又是B面……
但不知怎的,当她开始游戏化呈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小说中的人物仿佛都活了过来,虽然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对号入座,但是角色好像开始和现实中的人有了某种奇特的呼应和联系。仿佛这些角色是一个个容器,承载了很多真实的人格模型,角色们在游戏中的体悟和感受,以及游戏中的关卡和场景,也与现实有着密切的对应关系。
甚至,之前她说的某一些气话,都可能真的实现。比如,游戏中的白翼曾经对刁蓝说过违心的气话,“你可能再也找不到我。”然后明明密切的缘分,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被切开。导致后面她一度不敢说话,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那句话删掉了,在龙背上又看见了影子刁蓝,但自己却又变成了另一个时空的影子,只能作为成天上的云岚、漫天飘飞如羽毛的白雪,作为一双旁观的眼睛、一只看不见的手……作为能感觉到、却听不见又莫不着的微风。
她就那样存在在某个失落大陆,山海落荒,如荒诞故事里漫不经意绽放的野花。
“林之瑀,你知道吗?我30岁第一次去加州内观中心,经过十天从早上4:30到晚上21:00的密集个人与集体的内观训练,最后一天在单人小黑屋里,眉心轮的内观之象如同电影回放一样,视角如同飞在天空俯瞰地球一样观照过往的一生。后来只在一些对濒死体验的报道中,体验者才会体验到如此缩放人生的视角。那是我第一次尝试眼泪就像瀑布一样流出的,是与妈妈多年孤单坚守的生活,以曾经你的放弃对我造成的伤害……那些被我压抑多年的噩梦、那些被我禁锢的眼泪,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原来之前我一直不被允许、也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不开心,永远都带着微笑面具。那一刻我释放了一部分自我,所以那个死去的自己慢慢苏醒过来,我有一种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新生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苏醒的是元初的自我。
你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离开时,你说你没有背叛我,但姑姑告诉我,你骗了我,让我离开你。我不知道该如何理解,从始至终我也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只是输了,也或许那时我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所以放弃了赢。那时,是多么骄傲的白霓可呀,眼睛里重来容不得半点沙子。其实,却只是个任性的小傻子。”白霓可顿了顿,想重新找一个准确的表达,“我那时并不相信你,即使后来你告诉我,‘没有背叛我’。现在我也并不清晰,只是经过这趟逆旅后,我选择去相信。我并不想再纠缠于过去,但可能你也欠我一个解释。但是我自己又怕去倾听,一个解不开的节,就像一份打不开的CAJ论文,你看了和没看可能都会有遗憾。”
不如顺其自然,时机到了,真相自然浮现。
又或许,无知才是福。难得糊涂。
“林之瑀,揍你,让我放弃燕京之梦、骗我孤身闯华南,自己说好了又不来了。”白霓可捏了捏拳头,停了停,又对着虚空说:“林之瑀,感谢你,让我发现华南的大好市场,引我在大湾区积累视野、施展拳脚。因为爱,我生长出勇气,并学会飞翔。”
而现在的她,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弃自己了。因为没有自己,爱便会变成虚无。追寻的梦,只有自己才能实现。人固有一死,若是回过头,发现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却已经白白荒废了时光。
她曾经会为了爱放弃一切,但后来她在被反复鞭打后明白——如果没有自我,便不会有爱。爱是相随,爱是成全,爱是同路的陪伴,爱是相同的趣味,爱是一起闯关的痛快!
她呡了一口德化陶瓷羊脂白玉便携茶具里新泡的漳平水仙,馥郁的花香进入鼻息,茶汤金黄,口感恬淡,不如白牡丹那样醇厚,但花香却幽远,如同行舟湖畔,却为岸边的水仙花丛所停留。“水仙已乘鲤鱼去~~~”她摆了摆长长的龙尾,有些鳞片在开始脱落,另一些也在翘起……她又要蜕皮了,龙每长大一圈,便脱一成皮。
咖啡和茶已经无法再挽回逐渐浓厚的睡意了,半拉着纱窗,对面没有人,她将两只树枝一样长长的鹿角也释放出来……双角像猫儿一样欢快地抖动,一会儿呈“井”字形,一会儿又碰在一起呈“A”字形。
“刁蓝,感谢你引我去山海落荒,让我找到自己。”她伸了伸长长的脖子,又对虚空说,“或者,感谢这趟神奇的旅途,让我和自我合一。”她抬头,天空中像一面镜子,白云化作她的样子——张着角的小白龙,她吐吐舌头,红色的Y字形长舌发出“嘶~嘶~~~”的响声。
快要进入冬眠了,得赶紧想个法子从现实世界中脱身,这样才不会让众人太惊异。而且传说中,除了蜀都白氏、独龙族等世代相随守护的种族,还有阻止她苏醒的对立种族……只是,他们一直以为守护的只是白翼,却不知有天外天之上的白灵。
看来,这个“金蝉脱壳”的计划必须要排上日程了。“以己为饵,躬身入局,引天下人入局,方能重整天地,重塑真灵世界,开后世文明。”她深吸一口气,漳平水仙的茶汤变成水雾进入鼻息,“汽-水-冰”三态的转换,便是灵-精神-物质的转换,也是龙之身的各种形态,不过“69之気”而已以。
她对着虚空,天空之境上太阳如同天空之眼,照得她的金色双眸中,黑色内瞳棕色外瞳,如星系围绕黑洞无限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