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梦魇之境
小男孩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明明是夏天,却穿着长袖,好几个带子没有系上,又因为衣服太小,露着圆滚滚的肚子。
地上的男孩不过两岁多的年纪,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
程予清楚的明白,这是幼年时期的师夜。
小男孩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语言,他坐在地上不知道唱着哪里学来的歌谣。
并不是儿歌,而是一些恨仇的情歌,他当着小曲唱的熟稔,口中的调调颇有些音准。
程予现在一旁皱着眉,她的身影此时此刻还是模糊的,只有程予可以看得见他们,而他们看不见程予。
不过她实在无法忍受一个小孩年纪轻轻唱这样的歌,穿这样的衣服。
而且整个客厅,仅有这么一辆玩具汽车。
这家里没人看孩子吗?!
程予正想着,玄关处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程予正站在鞋柜的地方,可以感受到开门的时候带进来的风,一个身穿正红色浓妆艳抹大波浪的女人正跟一个男人回来。
她纤细的胳膊勾着男人的脖子,任由男人的大掌在自己的腰上不安分。
俩人脚步有些不稳,看样子是喝了许多酒,有些醉了,但意识仍然清醒。
他们穿过程予的身体,换鞋然后走进屋子里。
路过客厅的时候更是没有停下。
师夜看到了母亲回来,站起身来,笨拙的跑过去,由于身下的尿不湿已经鼓成了一包地雷,他重心不稳,脚上没劲,摔了一下。
疼的在地上哼唧了两声,眼泪汪汪的。
男人跟女人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女人撩了撩大波浪,打了个隔,精致而具有攻击性的五官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师夜。
不愧师夜能长的如此妖孽,就但看师夜她妈便是那种攻击性御姐长相,而师夜的爸爸是清冷沉稳那一挂的。
俩人结合之后,师夜皮相上继承的恰到好处,不那么艳,也没有太清冷孱弱,偏偏是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眼眸潋滟,薄唇清冷,身姿如竹,浑身偷着一股天真的邪劲。
男人猥琐点的上下打量一眼面前的小孩,笑着在她耳边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野种啊?”
女人回过头来,“对啊,可不就是……野种,真烦人,看到他就恶心。”
此时的师夜才两岁多,虽然心智不够成熟,但是也可以听懂人话,小孩其实感知能力很强,他们只是不会表达。
师夜抬头看着面前的景象,怯生生看着女人,那眼神夹杂了讨好、伤心、委屈以及害怕。
那只是一个幼童。
男人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小屁孩子怎么想,他脑子里都想着接下来能发生什么。
他问女人,“既然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那就别耽误好时候了,我绝对比他爹好使。”
男人看起来异常兴奋,毕竟女人也是龙头企业女人,现在当他儿子的面,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自豪感。
俩人娇笑着进了卧室,连门都没关,小孩呆呆的站在原地,圆圆的头,大大的眼睛,小腿小胳膊像个萝卜丁。
他很乖的没有进去。
而是自己擦了擦泪,转头蹲下玩起了破旧的天蓝色小汽车。
很快屋子里传来不堪入目的声音,程予下意识冲过去想要捂住师夜的耳朵。
却也只是徒劳,她的手无数次在他幼小身体里穿过。
程予低头,看见了通过膨胀的尿不湿边缘漏出来的红色疹子。
程予认识,这个是湿疹,皮肤在过度潮湿的时间下太久,就会长,而且这玩意密密麻麻的又疼又痒。
程予可以很清晰的看见旁边有小手的抓痕,看样是他想脱没有脱下来。
但是他也没有说疼,只是在默默承受这一切。
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师夜手里的小汽车也在不停的滑动。
*
一眨眼,程予又来到了这个房间,房间里坐着六岁的师夜。
此时的师夜已经长的眉清目秀,就如天上的仙童一般,唇红齿白的。
此时,夜幕降临,卧室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师夜僵硬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播着一则枯燥的广告。
广告里的各种离谱的买药小剧本在如此寂静的环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窒息感。
女人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响起摔东西的声音。
程予在这个时间段是跟师夜一起坐在沙发上的,现在的程予依旧是透明状态,但是她可以接触到实物了。
她看着六岁的师夜,静静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等摔摔打打的声音停下之后,年幼的师夜攥着遥控器的手逐渐收紧。
女人脚步沉重的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下子就关上了电视屏幕。
她披头散发,身上穿着蕾丝镂空内衣,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加之消瘦的面庞,像个来索命的恶鬼。
她指着师夜,“你为什么老是在看电视,作业为什么不写,你怎么老是给我添麻烦,你们就是都想给我添麻烦,就不想让我好过是吧!”
女人一边流泪一边收紧双手,师夜皱着眉头,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程予没办法帮忙,如果是被打时候她挡一下还可以,如果是这种关键的时候如果发生改变结果性质的意外,系统就会重启,这段梦魇就会重新浮现。
程予心里外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只见小小的师夜用双手给她妈拭去泪水,已经开始逐渐修长秀气的手,用拇指拭泪。
“妈,我知道你生了我已经很累了,如果你想,我可以把命还给你。”
可能是没想到一个六岁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女人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
“妈,我不会怪你的”师夜说完,闭上了眼睛。
他天真的想着,如果是让妈妈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她会不会开心,会不会想起来自己曾经有个可爱的儿子,会不会后悔没有好好的疼爱自己?
这样或许也可以获得爱了。
不料,上方冷冷出现一个,“滚”字。
女人松开师夜的脖子,对他说,“你这幅虚伪样子,跟那个男人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