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蛋
空荡荡的石头小屋里,宫夏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二蛋,头疼的叹了口气。
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把这个有些木纳的“人”带了回来。
小正太抱住自己的时候,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稀里糊涂的就把他带回了家。
没办法,宫夏只能带着这个“挂件”,完成了房间的布置。
看着窗外的夕阳染红了房间,宫夏有些无语。
“天都要黑了,你还不回家吗?”
“我没有家。”二蛋眨了眨眼。
“怎么会没有家,这里的人不是每人一间房吗?”
“你们有,我们没有。”二蛋平淡的说道。
“你们?我们?”宫夏刚开始还没理解二蛋说的话的意思,但是片刻后便反应过来,光遇有“原住民”和“外来者”两种人。
不管他们这些外来人员是什么时候入坑的,开了几个图,只要来到这里,所有的季节和地图都是打开的状态。
而二蛋他们这些原住民不同,没有开过的图没人带领的话就是打不开,进不去。
宫秋桦在这个季节,只是来到新季节地图转了转,什么季节任务都没有做,所以二蛋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二蛋来找宫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和其他人的不同:其他人身上都有情感和状态表达,或高兴,或乏累,或生气,宫夏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息。
但是二蛋身上什么都没有,他就是一个光崽,看不出情绪,无论怎么看,就只是个光崽而已。
宫夏现在想想,负责接引的花宝也是这样,她接收到的情绪,都是从他的话语里提取的,并不像月亮姐姐和阿泽那样,什么心情全都写在身上一样浅显。
而二蛋说话,又不像花宝那样富有感情,他讲话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带一点感情,宫夏只能从他的行为上分析他想表达什么。
比方说现在,二蛋挂在她身上,直勾勾地看着她,就是想留在这里。
宫夏叹了口气,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拿垫子堆在一起在另一边铺了一张“床”。
铺好之后,二蛋走了过去,“噗”的一下,盘腿坐在了上面,看着宫夏。
好自觉…..
宫夏原本想把床给他睡的。
“听好了,只能借住一晚哈,明天就走。”
二蛋乖巧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宫夏正好转身抖了抖床铺,没有看到他后面的摇头。
根据宫夏的粗略估计,距离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了,光遇里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五个小时已经轮了几十遍日夜黄昏。
但宫夏的困意现在才缓缓到来。
在现实世界里,晚上八点的时候宫夏就会开始犯困,身体的生物钟让宫夏能对时间有个大致的判断。
宫夏放了两个大桌子,挡住了两个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拍了拍床,躺在上面。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二蛋两个眼睛一眨一眨盯着宫夏。
宫夏:…….
静谧的夜晚里,宫夏被二蛋盯得睡意全无,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
他想盯就让他盯好了,毕竟听他的话来说,自己半年多都没上线,他想自己想的不得了。
“你在想什么。”二蛋开口问道。
“没想什么。”
………
过了很长时间,二蛋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离开。”
“你想让我走吗?”宫夏抬头,反问道。
“不知道。”二蛋回答。
“不知道?”宫夏疑问了,二蛋从刚开始见她,就表现出了极大的依赖性,也正是因为被依赖,宫夏才会自信的以为,二蛋会回‘不希望她走’这种话。
宫夏沉默了。
自作多情自找难堪。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被需要了。
郁闷的躺回去。
又是一阵无声,宫夏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
“‘宫夏’消失,你来。你来,‘宫夏’消失。”
宫夏?我?
“我”消失,我来?
宫夏想了一会儿明白了,二蛋口中的“宫夏”,是自己光崽的名字。
他的意思是,因为她占据了这具身体,所以原住民“宫夏”陷入了沉睡,直到自己离开才会醒来。
“她是你的朋友对吗?”宫夏问道。
二蛋点了点头。
宫夏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我走了你会开心吗?”
“我会很伤心。”
“真的吗?”
“别走。”二蛋说:“你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
听到想听的话,宫夏发现自己也并没有丝毫开心,她伸手摸向了心火的位置,那里的火苗还是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她说谎了,之前月亮姐姐让自己感受光崽情绪的时候,她说了谎。
她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光崽的情绪,“她”在沉睡,是彻底的沉睡———直到自己归还身体。
她只是顺着月亮的话说罢了。
“你在自责。”二蛋说,“为什么。”
宫夏自嘲的笑了,“我还是趁早去投胎好了。”
“你有执念。”二蛋看着宫夏:“你不想离开。”
“那又怎么了?”宫夏问:“来这里之前就告诉我了,我只是暂住。”
“你不想离开,就走不了。”
宫夏蜷起了身子,无法反驳二蛋的话。
光遇美的像童话世界,她喜欢这里,与其投胎去人间遭一遍罪,谁不想一直留在这里呢?
“舍不得这里,就走不了吗?你这不会是假消息吗?”
月亮姐姐不是说,想离开的时候去禁阁找玄生大祭司就行了吗?
“真的。”二蛋说。
虽然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二蛋说出的话很有真实性。
他看起来太木纳了,做不出说谎这种事。
宫夏没想到自己舍不得离开这里,居然会具象成为自己光崽苏醒的障碍。
“我对不起她。”宫夏说:“我本来都半年不管她了,却突然出现霸占了她的身体,没有我,她应该过得好好的….”
“她也很想你。”
短短五个字,让宫夏绷着半天的情绪彻底决堤。
她突然大哭了起来,虽然光崽没有流出眼泪,但是她确实在大哭,释放着压抑了很久的情绪。
车祸的疼痛,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局促,对司机和光崽的自责,对新生活的迷茫,对死亡的恐惧……
这些情绪压得宫夏喘不过气来,但她都能扛住,别人一句“想自己”,就像一个钥匙,打开了她的心门,将这些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原来有人一直惦记着自己,现实世界人见人嫌的她,在光遇,也有两个人在等着她,她并不是没人要。
现在的宫夏只是一个普通的16岁小女孩,只想把委屈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