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恍惚间能感受到自己在移动,有人在她身边来来回回,但她的意识始终没有办法从一片混沌里剥离出来。她昏昏沉沉地恢复一点意识,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在似真似假的梦境里面浮沉。
有道光落在视线中,明晃晃地灼烧着她的眼球,莉莉从沉睡中挣扎着睁开眼,一偏头,入目是一片似火的朝阳。新出的太阳光透过屋檐,从窗棂斜斜地钻进来,正好洒在床头。她眯了眯眼睛,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抬头就看见了色调清新的天花板,一盏水晶吊灯拖着长长的流苏,在晨间的微风里缓缓摆动着。
莉莉糊满了浆糊的脑袋一瞬间清醒,整个人从床上翘起来。起身的动作太急,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盲目地往床边挪。好在她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腿依旧健全,她动了动,膝盖落在床上,向前支撑着摸索的手却按了个空。
她整个上身向下栽去,猝不及防摔下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莉莉揉了揉撞到了地面的半边脸,手肘撑着,想翻个身爬起来。恍惚间听见一边传来两声急促的敲门声,一个人影快步过来扶了她一把。
莉莉有些笨拙地翻身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右小腿被固定住,裹成了一只粽子。她就这样坐在床边的地面上,看清了眼前的休。她定了定心。
她害怕一觉睡醒又过去了一段空白的时间,好在现在她的腿伤还在,休也在。
莉莉:“我……睡了多久?这里是哪?”
“睡了一夜。”休扶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床沿:“你晕过去了,我只能带你回营地,这里是我营友家,她是个医生,你不用害怕。”他单膝落地蹲在她面前,抬头看她,“你夜里一直在发烧,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腿还疼吗?”
知道自己只睡了一夜的莉莉彻底放下心来,对休道谢:“好多了,谢谢。”她低着头,对上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能不能站起来,我不太习惯……”
休顺从地站起身:“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忌口,辛辣刺激荤腥油腻,一律不可以吃。”
休进来时没关严实的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看起来清纯可爱的女性,她手里端着个小托盘,进门后用脚把门重新关好:“嗯……看起来精神不错,应该没有再恶化。”她把托盘放上床头柜,伸手探了探莉莉的额头,“烧退了,接下来好好养腿就行。”
她对着莉莉笑,露出右脸颊一个浅浅的酒窝:“不用紧张,这是我家,我叫司徒霂儿,你可以暂时把我当成一个医生。”她从托盘上摸出一把纱布剪,“你醒了就好办了,先转过去,我给你背上的伤口换药。”
她靠近莉莉,走到一半停住,回头看向休:“你要继续站在这里看吗?”
休反应过来伤口的位置,别过头:“好了喊我。”他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司徒霂儿撇了撇嘴,回过头,露出一个医生对病患的关切笑容,道:“你把上衣解开点,把伤口露出来就好,很快的。”
莉莉不知道自己背上的伤口在哪里,干脆直接除去了上衣,将整个后背都露在她眼前。司徒霂儿剪开她身上的纱布,开始给她涂药。
莉莉感受这她的动作,知道伤口大概横在肩胛骨中间,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她被往往水下扔、挣扎的时候被冰层的棱角划伤的。没有痛觉就是这样,时常没轻没重的,伤到了哪里也不知道。
她一声不吭地受司徒霂儿摆弄,倒是让司徒霂儿不自在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找话聊:“我力度可以吗?不会弄疼你吧?”
莉莉摇头:“没关系,可以接受。”
司徒霂儿抹完了药,开始扯纱布:“你还是很坚强啦。”她将纱布绕在她身上,“但是以后还是要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这么大的伤口竟然一直没有处理。”她开始数落,“休抱你回来的时候只跟我说你腿受了伤,结果把你放下来的时候半条胳膊上全是你的血,都要你被吓死了。”
莉莉心想: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不然以她怕死的性子,肯定叫得比谁都大声。她抿唇听着,只觉得耳后根有点发热。
“好了。”司徒霂儿剪断纱布,固定好,把东西都扔进了托盘里,拍了拍手,“对了,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莉莉:“我叫莉莉。”她穿好衣服,看向司徒霂儿,“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收好处办事嘛。”司徒霂儿笑得很是心满意足,看到莉莉有些怔愣住的表情,眼珠子转了转,凑近她问道,“不过,莉莉,你和休,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莉莉露出一脸懵懂的表情,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她绞了绞手指,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目光。
司徒霂儿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神情,看着她一副小女孩的样子,蹭到她身边,搂住她的一边胳膊,一双杏核眼带着笑意,跟她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