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认识。”叼着草的男人把嘴里的草吐在一边，动作散漫地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很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莉莉注意着他的动作，握住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想说什么直接说。”

　　“没啊。”男人双手一摊，“这不是好奇吗，区区一个五庄的菜鸡，是怎么做到在十二庄的手底下毫发无伤的？别人都倒了，就你一个安然无恙，拆家的见了你直接调头就跑。你这时候说，你们不认识，有人信吗？”

　　“你不是我们营地的，信不信轮不到你。”她指了指他身后的迪诺，“有什么问题，你让他跟我说。”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迪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过他的肩膀，两个人并排站在她面前。男人弯腰咧嘴，像个树袋熊一样半边身子挂在迪诺身上：“呦，你还认得我兄弟，怎么？你是要当众给他道歉赔偿吗？”

　　莉莉：“拆家屠营刷甲没有一件事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道歉？”她看向迪诺，“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不是我回来了，你指不定会被刷成什么样子，还能这样装甲齐全地在这里堵我吗？”

　　“喂！”一股痞气的男人大喝了一声，冲上来一步推了她一把，“你再说一句？！怎么跟我兄弟说话呢？”

　　莉莉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站稳了身体。

　　跟这种人说道理是说不通的，他们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弱者泄愤，以平息自己心里的不甘。他们既然目标明确、理由充足地找到了她，就一定没打算听她的解释。他们的目的，大概就是希望她跪地求饶，舔一舔他们的鞋面，满足他们受挫的、可笑的虚荣心。

　　“这里是协议区，幸存者之间是跑火禁止的。”莉莉上前几步，做出要同他理论的样子，“就算我认识那个拆家的，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男人龇着半边牙，作势要上来摸她的下巴：“炮火禁止又怎么样？对付你一个小姑娘，还用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掏枪？”

　　莉莉躲开他的手。

　　男人哼笑一声，手指在空中指了指她：“识相的话，就跪下来乖乖磕头道歉，再双手送点物资出来。”他的手指慢慢在空中画起圈来，“不然就不要怪哥几个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你一顿……啊！”

　　男人一声惨叫，脸上猛得挨了一拳。

　　莉莉一拳几乎用了十成的力气，将他直接贯倒在地。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狠狠踩在倒地的男人身上，拔腿就跑。

　　“臭婊|子！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她！”

　　莉莉顺着雪地的坡度往下跑，只要跑出这一段，从河面上的冰层跑到河对岸，就有乱石和树木让她藏身，甩掉这帮人。

　　河流的水不算湍急，河面上厚厚的浮冰随着水流彼此缓慢碰撞着，莉莉一只脚猛地踏上去，冰面微微挪动了一点位置，她身形一晃，但很快稳住了，动作轻巧地跑到了下一块浮冰上。

　　身后追来的男人就要抓到她的肩膀。莉莉一个侧身躲开，回头拽住他的胳膊，趁着他身体失衡的一瞬间，往后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一拉，男人就顺势摔在了冰面上。莉莉跳上另一块浮冰，沿着直线往西岸跑去。

　　然而后面的人也相继追了上来，莉莉在身后一个男人伸出胳膊要贯倒她的时候，掰住他的胳膊欺身而上，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旋身飞脚踹在他身后的人身上。被踹出去的男人砸到另一个人身上，两个人在冰面上砸成一团。随后她顺势一个反锁将手中男人的胳膊拧成一个扭曲的姿态，男人被她的力道带得跪倒在地，莉莉提膝撞向他的头，松开手，将他也放倒在地。

　　莉莉在科技会五年里，别的没有学到，只学会了一些打架技能。作为实验体，科技会会严格监控他们的身体素质状况，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实验中采集到的数据偏差。因此体能训练和格斗集训是实验体的家常便饭，她不说一切优秀，起码一直高高保持在合格水准线以上。

　　对付这几个人她没有把握，但是从他们手里逃走大概不是什么难事。

　　莉莉站定身子，看着身后紧追上来的人，扭头接着开溜。

　　就在她眼看着西岸越来越近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巨响。脚底的冰面突然猛地一个震颤，她身子一歪，从身后传来一股强悍的推力，她被撞得摔了出去，半只胳膊蹭出了冰面，垂在了冰冷的河水里。视野里一片天旋地转，她甚至都来不及扶一下昏胀的脑袋就从冰面上爬起来。刚刚站起身，又一个力道按在后脑勺上，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冰面上。

　　她倒在地上，侧着脸正对着一个摔倒在冰面上的人，看样子是被他身后的“兄弟”发了狠推出来充当人肉炮弹的，把她撞倒了，但自己也摔得不轻。

　　“跑啊，怎么不跑了？”身后的痞子男端着一管榴弹炮，龇牙咧嘴笑得开心，“不是挺能打吗？站起来跟爷打呀？”

　　白树高地一条河流贯穿两岸，只有最北边有一道吊桥供人通行，而这道吊桥的控制权在帝国手下，由帝国兵日夜轮值把守，所以幸存者两岸通行一般都直接游过去，或是通过冰面渡河。因此白树高地一直有“万事不破冰”的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幸存者一般都不会去动河面上的冰层。

　　因此痞子男的榴弹炮也没有往冰面上砸，而是落在水里，震动了浮冰。

　　莉莉被捏住头按在冰层上，隐隐还能听到冰层浮动与水面碰撞的声音，她不甚清楚的视野里看到他一行几个人逐渐向自己靠拢，耳边是耳鸣声和水声的交响。

　　太冰了，这个冰层。

　　她半边脸都麻木了，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脱困不得，动了动不太清醒的脑子，开始胡扯。

　　“你抓住我又怎么样？你既然觉得我跟那个拆家的关系匪浅，怎么就不怕我跟他告状，让他给我报仇啊？”

　　迪诺从后头走上前，蹲在了她身边：“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么？”

　　“你们都这么笃定我跟他有关系了，我再否认就没意思了。”莉莉艰难地动着没冻僵的半边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故意抬高了声音，显得自己底气十足的样子，“我跟他，其实是比较害羞的那种关系啦，他在乎我在乎得不得了，要是他知道了你们这么对我，肯定会一个一个、找你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