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杏村悠长悠长的小道上,陆逸正带着耳机,听着悠扬的小曲,朝着远处的山丘走去,深林之处,埋葬着他未曾见面的亲人。如果不是在得到了秦空的允许去参加葬礼,或许他连一张遗照都没有机会见到。
他知道今天是人鱼之棺的接机的日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因为一旦去了那里,先前叔叔收养别人的用心良苦就全都白费了,于是他只能在今天,找些别的事来寄托自己的情绪。
英雄的坟冢,要么成为丰碑,抹去姓名,成为大多数人的光明;要么成为深山里矮矮的坟头,铭记遗愿,成为极少数人的未来。陆首长是前者,是正义这条路上途径的异乡亡魂;陆首长也是后者,是将希望与幸福传给新人的前辈。
陆逸捧着一捧白色雏菊,朝着坟墓走进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花,站在坟前,沉默着,很久很久。
远行而去的人们啊,不必牵挂苦难中的孩子,他们都会在迷途中重新找到方向,即使用沾满污垢的手在捡垃圾的口袋里寻找,也总是能够找到让自己重新绽放温暖笑容的魔法,他们都在悲伤中相信着美丽的童话。在海浪中哭泣的小孩,都去天堂了吗?在被窝里许愿的小孩,经历苦难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你是谁?”
陆逸循声回头,发现有一男一女正站在他的身后,在那青年的手中同样有着一束白色的雏菊。应该也是来扫墓的,只是陆逸并不知道两个人和陆首长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表情错愕地看着两个人,又低头看了看坟前的花,许久都没有回答。
反复退让过后的猛兽再不会藏起獠牙,什么神明,什么道理,什么正义,战胜的不是邪恶与恐惧,而是麻木的雪色滂沱和投机者的惊涛骇浪。他们人鱼吟诵着歌曲,带着丑恶之人对无上力量的渴望,试图连带着罪恶一起沉入海底,没曾想过,他们却从来都不曾战胜模糊双眸的幻境。
“防弹衣,头盔……”阎声一边看着自己的队员为凯文佩戴还防具,一边说着,“再检查一遍。”
听完阎声的话,那位负责给凯文佩戴防具的队员便再次检查了一遍凯文身上的各种防具。
“现在我们再确认一遍流程,你不用太紧张。”阎声说道。
凯文点着头,他顺着阎声指的方向看向了刚刚地板上铺开的停机坪俯视图,上面有红色磁扣代表的敌人和蓝色磁扣代表的警察以及武警,而唯一的一个绿色磁扣是他自己。
“首先,我们会通过机场大荧幕,像他们放出视频通话,让他们相信你就是陆氏遗孤,这期间我们需要确保歹徒的情绪平稳,如果歹徒出现了情绪激动甚至直接启用爆破性武器的情况,我们会强制终止链接。”阎声指着了指手中的视频通讯器,说。
“可以。”凯文用力睁开眼睛,深呼吸之后回答。
“之后我们会先要求他们靠近机场主建筑的防弹玻璃,最好的情况是他们愿意移动,我们会在这段时间里找机会行动;比较差的情况就是,他们要求我们把你送出去,这是不符合规章的,我们会直接切断链接,重新找机会,你不是调查或者警察,计划不成功,我们也可以接受,但必须以你的安全作为第一要务。”阎声重申道。
“明白。”凯文点头答应下来了。
“好,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接通视频。”阎声说。
……
“夏晴,夏晴!”
睡梦中的夏晴猛然惊醒,他惊魂未定一般,抚着自己的胸口,看了看将他唤醒的两位老同学,呼吸声格外沉重,就像是刚刚被什么可怕的恶魔追着爬了十八层楼一样,疲惫不堪的样子让人困惑于他刚刚到底是在打盹还是在梦游。
早就停下的机动车就停靠在小巷边,凌爵拔下了车钥匙,叹了声气之后说:“今天不点酒了。”
“我看也是。”宁雍说着,打开了车门下车,又替夏晴打开了后车门说道,“走吧?”
夏晴揉了揉脑袋,下了车,宁雍关上了车门,趁着凌爵下车的间隙,夏晴对着后车窗玻璃随意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头发,然后对两位朋友道歉:“不好意思,我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不流口水了。”
“啧……”凌爵皱眉。
“噗哈哈哈,没事,公车公用。”宁雍抬手在夏晴脑袋上狠狠搓了一番之后又朝着凌爵的方向笑了笑,指着小酒馆的荧光牌说道,“走,进去吧。”
夏晴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后,准备和两个老同学一起走进酒馆去,但似乎每一次的重逢都应该被约定以外的东西阻挠才能算作是充满巧合的佳话,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夏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抬手向两位同学致歉,便转身去接通了电话,“喂?”
“夏晴,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传来的是秦空的声音。
“哦,刚看过江棉,准备休息。”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韩钰,刚刚机场出了状况,你知道韩钰现在在哪儿吗?”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公寓,现在就不知道了。”夏晴回答。
“那他可能就是去‘人鱼之棺’接机现场了,我和米苏找到了新闻的播报,因为飞机不能直达H市,现在正在准备转乘火车。你现在看一下新闻直播,确认韩钰的位置,辛苦。”
“知道了。”夏晴了然,等到秦空挂了电话,他再次看向两位老同学,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渴望轻松谈话的期待,而是说道,“你们黑口岸的有没有今天去参与‘人鱼之棺’接机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机上的浏览器搜索了“人鱼之棺”四个字,很快,有关H市国际机场的劫机报道就从他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观众朋友们,现在我正在H市国际机场三楼的候机厅,现在正在为您播报‘人鱼之棺’的接机现场,根据机场有关工作人员和警方的回答,歹徒已经将飞机控制在停机坪上,除了HF581上的工作人员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员受困……”
见鬼了,不是说过梦里的东西都是反的吗?
“砰——砰——”
两声枪响,凯凌空跃起,子弹的后坐力将他向上送去,他落脚到了一棵树上,看着还在吃着他送来的恢复药剂的剑客朋友,说道:“我真是奇了怪了,你还能和青空走散了?”
“嗯。”这剑客头顶灰着ID,就是星宫的【阎王】,这家伙不论在线还是不在线,说话的风格都这样惜字如金,他等待着生命值恢复到正常状态。
“快点吃啊,我赶着去找大路痴。”凯切换了弹夹,再次瞄准,在他的面前,同伴的背后,一团紫色雾气聚起怪物张开了它的大嘴,“连个消息都没有了,真是要命。”
“砰——”又是一声枪响。
“邱予和这一击【沉吟之枪】打得漂亮!给自己的队友又争取到了充足的输出环境,颜琞君追击!”游戏解说跟上了战斗的节奏,因为局势变化得非常快,他的语调也跟随着他的语速逐渐提高上去,“但是秦若止并没有失去节奏,开始退避招架,沉默状态下依靠调整动作真的招架住了!不愧是剑客玩法的发明者,沉默结束回击跟上!接下来颜琞君要怎么招架呢?”
“注意邱予和的动作,她准备做火力掩护了,起手动作应该是【破甲弹】,而颜琞君这边也并不准备退避,看来是想打配合秒杀掉秦若止了!等等!”另一位解说观察着远处神枪手【死亡之音】的一举一动。
邱予和的【死亡之音】的枪击子弹一直未曾间断过地朝着秦若止的【风和日丽的一天】攻击过来,弹膛打击的节奏感就像是重金属摇滚乐里的鼓点一样格外惊心,令人不自己觉地就想要将目光聚焦在这位“演奏者”的身上,但是表演出色,对手可是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的。
正在解说惊呼的时间里,一抹艳丽的红色身影闪到了【死亡之音】的身后,紧接着邱予和的游戏视角里也闪出了满屏幕的红色,刺客职业技能,【割喉】。
“邱予和被刺客绕后了!太不小心了,这是重大失误啊!柠荼的【红莲之星】起手【割喉】,伤害炸裂!邱予和技能被打断,她现在在调整射击角度,但是柠荼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击飞打出来了,浮空状态,接下来一定会是一套连击啊,哎呀!”
只见那红衣女侠舞剑突袭而来,将这位神枪手击飞起来,长剑周围红色魔光幻化成莲,女侠的红裳与秀发都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舞动,一招一式犹如在红莲之中起舞。
邱予和被打断技能,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并没有慌乱,视角转换得费款,却没能让她感到天旋地转,操作着神枪手【死亡之音】一击普攻,枪械后坐力让她的角色产生了轻微的偏移,侠客【红莲之星】的长剑没能击中角色的僵直判定要害点,这一击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在侠客的下一次攻击袭来之前,她打出了一个技能,射手系职业技能【连射】。
柠荼迅速做出预判向前追击,不料神枪手【死亡之音】的枪口突然向下调转而来,竟是在这个空档里让角色做了个空中的侧翻,就听一串枪鸣声乍起。
“哒哒哒哒哒——”
一记【连射】六发子弹,除了第一发用于欺骗柠荼的预判,过后五发,枪枪命中。
“不错。”柠荼被迫先变换节奏让角色躲避【死亡之音】接下来打出的枪林弹雨,嘴上肯定着自己的对手,手上操作没有停歇,就见她的角色开了侠客特有的霸体状态避免僵直,蹲下身来在地上贴下了一张符纸,而后迅速离开原地。
【死亡之音】终于落地,邱予和终于放松下来,准备操作角色继续射击,但被称为“百科书小姐”的柠荼坏心眼可多着呢,就在【死亡之音】的脚下,那张白色符纸闪现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她再想要操作角色逃离却已经来不及了。
红光之下,铁索从地面之下冒出,将【死亡之音】的四肢缠住,是辅助职业技能【束身咒】。
邱予和开始重新调整技能,但是长剑已至,她再次看着眼前那一抹艳丽的红色占据了自己的屏幕,并没有放弃的她做出了最快的判断,在角色临“死”之前打出最多的伤害,为队友争取哪怕是一点点机会……
“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梦里的故事都那样令人心惊胆战,我们该怎么守护生命之中的安宁?
“我再说一遍,出来见我!”
歹徒朝着警方的包围圈处开了一枪,距离太远他甚至都没有去瞄准,子弹打在了防爆装甲车的轮胎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音波震荡,让临近装甲车的特警被迫摇晃,却只能举稳了防爆盾牌,面色坚毅的继续观察局势,等待着新的命令指示。
“我不认识你说的人,也不懂你为什么对他还有这么大的仇恨……”凯文看着摄像头,他看不到镜头背后的恶鬼,但眼神总在不自觉地向着右下方那空无一物的地板看去,像是在为某个问题迷茫而困惑。
“你当然不懂,你自己看看!”歹徒显然是不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他愤怒地摘掉了自己的脸上的黑布,怒吼着,咆哮着,就好像是这样就能将他的声波传递到在候机厅里的少年耳朵里。
每一个用勘探设备观察着这一切的警员都能够看到,头套之下,那名歹徒的脸上,骇人的一片伤疤,他指着大屏幕上的少年,大声说着:“看看我的脸,这全都怪他,伪善的胆小鬼!”
凯文看不到这一切,也听不见声音,他睁大眼睛看着镜头,那眼神就仿佛是在镜头之后,有一名歹徒正将他捆绑在了椅子上,用这段录像去威胁谁一样,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呼吸变得越发沉重,许久之后他问道:“是他做的吗?”
“陆家的牺牲,就是让别人这样大公无私吗?”
……
“陆家的牺牲,是自我的奉献,是能够化解世间一切仇恨的,最伟大的东西。”
在陆首长的坟墓之前,陆逸看着那一对男女向着坟墓走近,大姐姐将少年手中的花取来,蹲下身子放在了坟墓前,随后调整了姿态,跪坐在坟墓前,不知道是对着谁说话。
他们刚刚也自我介绍过了,那位姿态端庄的女性叫吴鸢,是一名教师,但是受制于家庭原因只能在教育机构里担任补习老师;另一位长相俊秀的少年叫郑睿,是一名制作人。
“是这样吗?”陆逸睁着眼睛,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他想要找些话来让自己冷静一些,于是他轻声问着,或许这样无意识的提问,是可以得到一点点有关于这位素未谋面的亲人的一点点有关的信息。
于是就在同样的时间里,在同一座城市里,同一片天空之下,对同样的一个家族,回荡着两种不一样的心声。
“当年如果不是他让我去涉险,我就不会变成这一个样子。我被邪教组织抓走,我每天都在等着他来救我走,他没有来!”他的声音沙哑了,咽喉开始发烫,他咽不下气,就如他多年都咽不下去的委屈,他痛恨着那些无法满足约定的人,他也曾一度自我欺骗过,但是后来,他想明白了,“我为了活下去,和他们为伍,去传教,去到处的抓妇女,因为我知道只有恨他我才能活下去!”
“他一生帮助过很多的孩子,其中就有郑睿,资助那些孩子们上学,鼓励他们去发挥自己的特长,或者发现自己的爱好,依靠一技之长去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吴鸢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双手在她的面前合十,轻轻闭上了眼睛,说话的声音格外轻柔,仿佛是在向家人轻轻诉说一般。“那时候我看着几乎崩溃的郑睿,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他,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联系了郑睿,知道了我们是朋友,还给予了很多帮助。只是我有点不争气……”
“我以为我只要跟着他们偷渡回来一切忍辱负重就都结束了!但是他们调查到了我女儿所在的补习班,他们这些畜生……全都怪他!”他咬牙切齿。
“我以为他的关照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教育机构的案子会关联到那么严重的案子,如果我早点发现端倪勇敢的站出来,或许就会少几个受害者了。”她自我责备。
为什么人的善恶要由不同的人去定义呢?毕竟生在同一个世界上,有的人喜欢他、爱戴他,就一定有人厌恶他、记恨他,这一切都和太阳从东边升起在西边落下一样自然而不容置疑。
仿佛操心着世界公不公平的不只是摆下这局棋的上帝,还有对弈者,甚至是每一枚身在局中的棋子。一局又一局,成王败寇的规则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们了,身为士兵的棋子逆转刀锋指向了枭棋,似乎一切又温度的东西都不存在于他们的体内,是啊,只不过是没有血液和骨肉的棋子罢了。
意味着荣誉的圣杯在高高的天原之上,于是一位苍穹之上有飓风和雷雨是一种公平的人便会理解,而另一群总想要上天却做不到的人,他们不会沉下心去思考,而是将仇恨化作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
世人不懂,胜负也好,爱恨也罢,那都是神明也无法掌控的范畴。命运会捉弄人,也会馈赠人,但是唯独不会怜悯人,毕竟他一直是任性的独裁者……
“最后一片,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吗?”杜宇将手中的纸片人贴在了小巷里一口水井的边缘上,这是他答应了琉月要做的事情,马上就要到离开彩虹之国了,他终于处理完了手上最后的一张纸片人,准备联系他的红叶老师,尽快回到首都去。
“天哪!那是什么东西?”
“快跑啊!”
“啊!救命!”
街道上响起了人声的嘈杂音,杜宇微微皱眉,他朝着主街道上跑去,朝着人声最响的地方看去,一团紫色雾气包围之下,一只巨大的飞鸟正在肆意破坏着,人群尖叫着四散逃跑。
看到了地上有摔倒的人,杜宇便赶忙上前去搀扶着人站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谢你,我……我也不知道!我要走了!”
“没事的。”杜宇放走了那位逃跑开的人,再次抬头看向那只巨鸟,眉头紧锁,但丝毫没有慌乱,现在他不知道怎么联络红叶老师,但是他知道,有神号的人是不可以选择独善其身的,他拆下了衣服上作为装饰品的流苏,解开绳结,手中结印做法,丝线散开,向他的周身蔓延开来,“【丝丝入扣·九万字】,起。”
湛蓝色的丝线朝着巨鸟的方向飞去,鸟鸣声在彩虹之国的土地上回荡起来。
“嘿!你可真够大胆的!”
“砰砰——”
两声枪响,杜宇看向身侧,一位少年正持着双枪打断了杜宇的法术,他提醒道:“凤凰是这么打的吗?”
“凤凰?”杜宇这才停下来观察那只巨鸟的形态,翼若干,声若箫,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确实是凤凰,杜宇这个青丘之国的人竟然没认出来这是自己国家的特色,凤凰是不能直接攻击的,死而复生,涅槃之后会越来越强大,那是人尽皆知的,自己差点就犯错误了。
“配合我,它身上有记忆碎片。”
“好。”杜宇再看着少年朝着紫雾飞去,再看了看狂暴的凤凰,喃喃道,“以暴制暴非我本愿,但是抱歉了。”
……
“完成了,感谢那位新朋友吧。”琉月感受到了来自鲛人泪的力量,因为这颗珍珠被ONE做成珍珠耳环送给她,她与鲛人泪的力量融合得越发融洽,让它的感知系魔法和自己的【星光符】联动是她做出的一点点创新。
她仍然无法联系上凯和洛克,但是在赶去米罗那边的路上,她遇到了一起行动的【海鹰】和【凤求凰】。
在狼人村之后,琉月就知道了他们的名字,【海鹰】的角色叫海格,【凤求凰】的角色叫艾斯。她遇到艾斯还是会觉得有些尴尬的,毕竟曾经艾斯的守护兽凤凰泠还是因为保护她而失踪的,至今还没有找回来。
紫雾狂化的吻梦兔被艾斯和海格合力击杀了,他们看向了琉月,其中海格向她提问道:“怎么了?”
“感知法阵,刚刚完成了,凯和洛克的能量都在彩虹之国的城镇里,难道是没收到消息吗?”
“需要我们去找吗?”海格刚刚知道了琉月是要去找米罗和ONE的,那么现在要找洛克这两个的任务就必须有其他人去分担。
“奇怪了……为什么记忆碎片越找越多?”得到吻梦兔身上的记忆碎片之后,艾斯忽然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道。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了异常,如果记忆碎片是可以拼成完整的影像记录的话,那么应该是有数量上限的,以现在怪物出现的频率来看,这些碎片就像收集不完一样。
他们回想起了莫名其妙被报名了圣杯战争的这件事,如果说有人可以对报名系统做手脚,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意味着比赛规则和比赛资源也可以……
就在此刻,城镇的方向传来了凤鸣声,艾斯朝着声源处望去,即便离得很远很远,都能认出那是谁,他眉头紧锁着,焦虑的情绪几乎已经溢出来了。
“那你们先去城镇,如果找到了洛克他们一定要及时联系我。”琉月知道现在来不及犹豫了,她迅速地下达了部署,“注意安全。”
“好。”
……
“还是没醒过来吗?”米罗拆开了绷带,包扎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对身后的青空说完之后,就用牙齿咬住了绷带的一段,在自己的伤口上缠绕止血。
青空手上的蓝色魔光从未停歇,他的面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惨白惨白的,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样。看着那早已空荡荡的圣杯,米罗知道这一切都不该怪这位倒霉的医生。
米罗比艾斯更加敏感,在他和ONE将冰川里的美人鱼救出来的时候他的第六感就得到验证了,被冰封的美人鱼弥散成了一团紫雾,尖锐的人鱼的鸣叫声在冰川之中回荡,那时是ONE依靠自己对幻术魔法的了解才保护了他们,但是ONE却昏迷不醒了。
本来米罗是希望青空他们过来快点解决的,但是青空所在的小组在半路上遇到难缠的怪物,之后就是凯偶遇了两人,两个人牵制住怪物,让青空赶过来,可是到现在为止,青空已经快要耗干自己的全部魔力的,仍然没能唤醒昏迷的ONE。
“呼……”米罗完成了包扎之后转身去找怪物身上的记忆碎片,但是他在那具人鱼的尸体上搜寻了很久,始终没能感应到记忆碎片的位置,怎么回事……
米罗的眉头忽然锁紧,手中持着短刀的力量逐渐加重,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来,他转身去朝着青空大声喊:“人鱼把记忆碎片变成幻术用在了他的身上,现在他在读取人鱼的记忆!快停下你的魔力输出!”
“呃……”
……
是紫雾赋予了怀揣渴望之人以力量,还是人们将力量的名讳赐予了紫雾。是疲惫之人的悲伤,是秩序破坏者的狂妄,是恐惧之人的彷徨,是犹豫不决者的无助,是生死线上生与义之间最糟糕的抉择,是绝望诗篇抛却希望的最终章……
在绝境中的人们都曾想,除却黑色的欲望,总有些东西可以凌驾在人性之上,只不过有些人选择了道德的镣铐,有些人戴上了罪恶的皇冠。
地下的祭坛之外,他坐在黑色殿堂之上,不似黑暗之神那般骄傲,他对人间的神号不屑一顾,他爱着欺骗,爱用残虐粉饰他的伤疤。他爱着独裁,爱着做世界的中心,爱做棋局外的布局人,他毕竟赋予事物以名讳,掌控全局,是那么的让人感到成就,感到价值的实现。
“该是时候了,美人鱼,蔷薇花,长生树,白凤凰……还有哪些故事是值得回忆的呢?”令狐颜卿伸出手去勾起了座位旁摆放的红色油纸伞,伞面上画着古朴美丽的红枫,这勾起了他新的回忆,“差点忘了老朋友,杜鹃鸟……和他的红叶老师啊。”
他转身去身后的储物箱里抽出了一团红色的丝线,来到了祭坛之上,踏过不知是谁的血肉,来到了正中央,紫雾向他伸出了求援的“手”,他却视若无睹。
红紫色魔光将他笼罩,丝线向着他的周身蔓延。
常言道红绳牵系着缘分,殊不知佛有云: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憎相遇、爱别离、求不得。神送给你的缘分是爱是恨呢?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人对这命运无言呢……
乡间的小路上,扫过墓的三人一同行走着。
“陆逸?这个名字……你是陆首长的亲人吗?”吴鸢问道。
陆逸耸了耸肩,说:“巧合吧,我是……他照顾过的孩子。”
如果保护隐私,隐瞒自己的身份还在暗中对自己帮忙这件事也可以算是照顾的话,陆逸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他不能逾越一些鸿沟,就像现在,有些人在坟墓里头,有些人在地面上,我们除了一路向前,别无选择。
“谢谢你们愿意和我分享陆家的事。”
“这不算什么,他即便没有丰功伟业,也值得我们将他铭记在心。今天认识你很高兴,再见。”
“再见。”
真是戏剧化的故事,有人……没有接到正确的故事呢。是不是梦里的映射也会就此产生偏差,导致原本会停滞克卡顿的命运之轮也高速旋转了起来呢?
故事在哪儿,故事到哪个人的口中去了?布局者重新检查他的棋局,每一步他都步步为营,他甚至都可以聪明的发现以假乱真,却未曾想过突如其来的灾难除了为世界平添伤痛,也能够将人们的美德激发到极致。
“身份确认了,是小红花教育机构的一名外语助教,主教师才是这个组织的头目,E国边境线上的邪教组织,偷渡来到国内约四个月的时间,查不到护照,应该是送来做敢死队的。”蔡乾菱找到了新的文件,其中夹着一张红底的生活照,那张照片上,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还没有毁容的样子,是那样浩然正气,与此时此刻已经被仇恨蚕食的脸比较起来,是那样的无法令人相信,“名字叫容驰,原来是边境线上的居民,哥哥考上高校参军入伍,他就一直很向往,曾经和维和部队第三团的陆正官有过来往,在一次救援行动中提供了很大的帮助,陆正官就帮助他们一家迁移到了H市,但是……后来遭到了邪教组织的报复,‘黑口岸’调查组给我的指示是,以现场安全为第一要务,尽可能逮捕,不能轻易放弃任何线索。”
“明白了,你在这里给凯文传信,我们保持联系。”阎声点头,转身离开候机厅,对通讯器内的队员们说道,“现在已经确认歹徒身份,要求以现场安全为第一要务,尽可能逮捕。我将会在30秒内抵达现场实时指挥,勘探队员注意敌人的情绪。第一指令,趁着他现在注意力在大荧幕,稳定全部的最佳狙击点;第二指令,正面战场的人,现在配合武警队员,尝试建立新的可移动掩体。”
他快步地朝着危险本奔去,朝着分秒必争的战场奔去……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让你变成这样的人。”凯文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喜欢躲避着镜头了,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仍旧是听不到声音的,就像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戏,还要让观众相信你在危机之中踌躇不前的模样,明明两人说的话都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凯文知道,这样足以。
一个强烈渴求着情感输出的人,是没有细腻的心思观察别人的感情的,他只要看见一个被自己的仇恨所动容的软弱者,他只要感到世界将他奉为中心,这就够了。
他不能准备剧本,更没办法接触对手,但陆逸作为陆家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纯净的,宁静的,和他的名字一样享受着人间的最安逸,却总要因为被人保护得太好而惴惴不安,就像是什么镌刻在家族牌位上的什么东西,连带着亡魂的名字都要被称为善良应该有的模样。
他不是林间的鹿,深海的鲸,他是个将“谦卑”“诚实”“牺牲”的血脉都带到世界来的孩子,他不会安心享受他们举步维艰创造出来的美梦的。
“你看着我,看着我回答问题!”外面的歹徒大声喊着,但是隔着那一层厚厚的玻璃,混杂着警笛的鸣叫声,凯文什么都听不到。
带着勘测耳机的蔡乾菱心下一沉,她担心凯文做不出反应而让歹徒起了怀疑,她朝着凯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她太过低估一个少年内心的力量了。
“但是……我还是相信他。”凯文忽然像是找回了灵魂一样,他直直看向了摄像镜头,眼中闪动着信仰的光芒,就仿佛他听见了歹徒所说的话一样,目光不再游离,他的声音很轻,很慢,就像是深海之中正在救赎着某位溺水之人的精灵,“毕竟,他到死去也选择了救下那些人,而不是残害他们,不是吗?他选择了去帮助那些弱小的人,选择了回报你,不是吗?他……选择了光,选择了去爱更多的生命,不是吗?”
“更多的?那我呢?我难道不算是活着?我就活该遭受这一切命运的安排?我就应该成为他得到功勋追名逐利的路上的垫脚石?”
“第三指令,侧翼推进到距离敌人100米距离,注意隐蔽。”
“我不知道他身处于怎样的困境,但我知道他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否则,你今天在这里报复的将不再是我和母亲,而是他,不是吗?”凯文的睫毛跟随着他越发频繁的眨眼动作而微微颤抖着,湿润的眼眶里夹藏着他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情感,化作眼泪落了下去,带着人世间的尘埃落在了白色的地板上,“请放过这个世界,放过你自己,好吗?”
“你叫我放过谁?”
“放过你自己……”凯文没有抬手擦拭脸上的泪痕,而是任由它们在空气中变得冰凉,他的精神仿佛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只是泪痕的冷就足够让他的悲伤仿佛深沉的海洋,即便哭泣已经让他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但是每一个看着他演出的人似乎都能够清楚地听见他所说的话,以及眼泪落下的声音。
“第四指令,子弹瞄准手持爆破武器的人,头目使用深度麻醉弹,枪响过后使用催泪瓦斯,三……”
蔡乾菱看着正在无实物表演下的凯文,她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来,为什么会有人的情感演出可以让人动容到这样的地步,就好像是透过那个镜头他真的触碰到了一些人的灵魂,至少没有隔着镜头的蔡乾菱已经被震撼到了。
“二……”
“你住口,他又不是神,凭什么选择了放弃我?”
“一。”
“砰砰——”
总有人以为童话里的皇帝和王子是浪漫的,可没有人知道,独裁者大多是盲目的,他们被善良感化的故事都是假的,毕竟人间的疾苦和悲伤处处都是,从血肉染红的护城河走到至高无上的宝座的人,你要用怎样的苦痛去和他比较呢?
泯灭人性的骄傲者,是多么顺理成章的故事,真实的故事应该是某个走过森林泥泞土地的少年,举起刀剑抵在他的咽喉奉劝他:“收起你的楚楚可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