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闭塞任何一种感官,这样才能保证世界的真实,一切不存在的事物都应当被划到虚无的分区内等待重新的判定,而能够感知到的事物则会在真实的世界里等待着化为虚无。
一切都有始有终,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犹如世间万物的前进与发展,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不会停下脚步,互相依存,互相定义。
梦境与现实分割了这一枚旋转着的陀螺,人们就在这样的昼夜轮转之间挣扎着,去尝试着思考小小的陀螺上可以站下多少只精灵?
于是他们看着看着,陀螺就变化成了他们以为模样:有的像陀螺越来越窄小,最终变成了针尖一样;有的变成了敞亮的舞台,有无数灯光照亮;有的仿佛停止了旋转,稳固的屹立着;有的变成了和精灵们共舞着的美丽女郎……
“吱嘎——”
“啊!”蔡坤彬又一次被朽木发出的声音吓到了,他又一次朝着米苏的方向转过去,但是很快他也感觉到了脚下的感觉变了,是木头的地板。
“木质地板有压弯的情况,现在你又叫了一声,这次的干涉现象没那么明显了,应该就是这个房间了,只是不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在什么地方……”米苏说着抓住了蔡坤彬提着手电筒的手,想要让这位非常容易被吓到的人将手电筒交给自己来继续探索。
但是蔡坤彬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手一抖,手电筒就掉在了地上,蔡坤彬赶紧低下身去捡手电筒,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眼前的米苏已经走到了办公桌后面,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头晕又身体发凉,是自己的动作变迟缓了吗?
“书桌的搜查痕迹有问题……手电筒捡好了吗?”米苏关上了书桌的柜子和抽屉问道。
“哦,来了。”蔡坤彬迅速跟进了过去,虽然自己已经有些恍惚了,但是他还是不能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将手电筒递给了米苏,追问起来,“怎么了?”
“我看之前抽屉是打开的,而且是全部打开的。如果是调查员的习惯一般是选择从上到下的调查,因为会有证物反贴在抽屉底部的情况或者掉到下一层抽屉的情况,而且调查结束后是要求还原现场的。有人来这里偷过东西,所以抽屉是从最下层往上依次打开的,不复原,看来负责保护TS市医院的调查员们快要放弃这片区域了,管理过于松懈啊……”米苏皱着眉头关好了最后一个抽屉,接过了蔡坤彬的手电筒,这才发现蔡坤彬的手还在发抖。
蔡坤彬交出手电筒之后迅速收回了手,现在无论他怎样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样局促不安的呼吸上也已经如此明显地暴露在了米苏面前。
米苏平静地拉住了他的手,说道:“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掉进地下室去了,拉着一点防止走散了。”
“好……”蔡坤彬松下一口气来,任由米苏牵着自己,在整个房间里继续调查着。
米苏当然能够察觉得出来蔡坤彬有多敏感,但是他也察觉得到蔡坤彬有多勇敢,比如从刚一进入这座废弃医院开始,他就一直站在自己的斜后方,这个位置对于警察来说是很重要的,对于从后方射击的子弹,最方便上前来替人挡掉子弹的位置就是蔡坤彬一直选择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在恐惧和勇敢之间旋转的陀螺,我们怎么可以因为他们正常的旋转而去嘲笑和轻蔑呢?
“奇怪,地板上没有入口,难道地窖入口在外面?这样的话不应该没调查结果啊……”米苏沉默沉默下来,片刻之后她关掉了手电筒。
自然想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打在他们进来时的墙壁上,墙上的壁画没有了手电筒这样的强光照射之后,忽然显得格外骇人,那是一副达芬奇的人体结构图,但是有荧光涂料画出的一些细线,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盈盈的绿光。
蔡坤彬了然,这应该是从来没有调查员选择在夜晚来调查这里所以错过的线索,就算有夜晚来探索的调查员,应该也没有像米苏一样敢于关掉手电筒的。
但是这一次因为牵在一起的手,蔡坤彬没有因为这个吓到,而是静静等着米苏的推理过程。
“没有链接心脏和肺的粗线,是神经系统吗?”米苏判断过后沉思起来。
是在指引着什么吗?和医学相关的信息……
神经末梢最后汇聚回到神经中枢,脊髓到大脑,脊髓的位置荧光的路线指向了正下方。
对啊,来的时候只有进屋子才有一声木头发出的声音,所以入口应该靠近房间的入口,在地板上,要看哪里有翘起来的地板,还有要注意可能被掩盖的钥匙孔。
我们离真相越来越接近了,但是陀螺还会继续转下去的,我们能等待正确的时机站上去吗,美丽的精灵们?
“轰隆——”
冰川裂开的巨响再次回荡在山洞之中,琉月必须快点静下心来判断裂痕出现的真正位置来让自己规避风险。
要让自己不再听见人鱼之声她就必须要关掉珍珠耳环的共鸣,但这也意味着自己不能抵御幻境魔法,选择出现在了这里,她没有犹豫迅速关闭了自己的共鸣魔法,脚下的冰河失去光芒,世界变得黑暗下来,就连身后人鱼散发的魔光也变得不再可见了。凄凄丽丽的哭声开始取代了空灵的歌声,轰鸣声再次响起,破冰的恐惧远比冰传递来的寒气更加刺骨……
击碎冰面,就能看到我们想看到的光明了吗?
“撬开了。”撬棍抬起了这一块腐朽的木板,米苏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扶住了翘起来的木地板。蔡坤彬将撬棍收回了背包里,和米苏一起将整块木板推走。
“嘶……”木板是很多块拼接在一起的,中间有钉子和断掉的木头,蔡坤彬扎到了手,虽然吸了一口冷气,手指缩了一下,但是没有松开托着板子的手。
“小心点。”
“嗯。”
整块木板被他们抬走丢到了一边,地面上出现了一块塑料的盖子,没有泥土或是钢筋混凝土,应该就是地窖入口了。
“是走之前把地窖入口钉死了吗?看看有没有钥匙孔?”
“呼呼……”蔡坤彬一边吹着自己的手,一边拔掉了手上的木刺,再来和米苏一起观察地窖入口上的东西,两个人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确定只有钉子没有钥匙孔。
米苏说:“把螺丝刀给我。”
“啊?”
“你不是手疼吗?”
“哦哦哦……不过我们真的要现在进去吗?”蔡坤彬从背包里摸出来了两个螺丝刀给米苏去,迟疑了片刻之后问道。
“害怕了吗?”米苏没有抬头,确认了螺丝的十字口之后就开始拧起了螺丝,反问起来。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有甲醛的味道。”
“是吧……”
“但是我一定要去看。”米苏说着,拧下了第一颗螺丝,递交入口的盖子和地面分离开来,甲醛的味道从缝隙之中飘出来,证实了他刚刚撬开木板的时候闻到的甲醛味儿。
他想知道更多的真相,如果困难是冰山他就要破冰,如果困难如火他就要灭火,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靠近真相,他要让多年前害死自己家人的恶人们都早日被绳之以法。
满载着仇恨的种子是没有地方可以放下更多养分的,反而会因为过于沉重的负担而被压低了脊梁,花儿便不再可能向着阳光盛放,留下满身的荆棘来刺伤身边的人。
一颗,两颗,三颗……螺丝终于全部被卸了下来,如愿完全地打开了整个地窖入口的盖子之后,米苏恍惚间意识到了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直到蔡坤彬猛地站起来用手挡住了他的口鼻说道:“诶!我们没带防毒面具来啊,快盖上!”
米苏这才惊醒过来,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还端着的盖子,盖子扣回地面发出了一声巨响,过去了好久他才推开了蔡坤彬的手。
他的状态好像出问题了,过于集中于思考而忽略了身边的人,执念和情绪似乎悄悄将他控制了起来,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对自己的保护,越是靠近真相他的欲望就越浓烈了,他不应该这样做的,米苏啊米苏,你现在是在有国家势力支持的调查组里的正规调查员啊。
“谢谢你。”米苏咽了一口唾沫,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没事,你刚刚看见什么画面了吗?我们先联络上级,让他们先保护现场,带着专业的工具再深入调查。”蔡坤彬摇了摇头回应道。他看到了米苏脸上留下的血痕,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已经渗出了血,他抬手先抹掉了米苏脸上的血,之后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甲醛的气息已经被放了出来,他们决定先打开窗户通风,站在窗边再继续接下来的交流。
“我刚刚看到了一点点片段,一个水缸里泡着什么东西,其他的我也没看清了。”
“那我们先联系TS市的调查组来维护现场吧。”
“好……”
窗外的月光还是亮着,他们一起面对着黑夜,看着月亮的时候,就再也不需要什么手电筒了。
还没到击碎冰面的时候,所以我只能停手,等待下一次陀螺转到正确的时机上了。
琉月发觉到冰川的轰鸣声消失了,她想再次开启自己耳环上的力量来抵御幻境魔法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人鱼的哭泣声唤醒了【星时罗盘】,苏醒过来的灵魂已经抓住了她的心,她被迫陷入到了沉睡里去……
“姐姐,你是坏人吗?”
“我不是!”琉月的意识还不够清醒,但是在心底里她听到了这个问题,她大声回答道。
“那你是好人吗?”
“我……”
这个问题,可真是令人找不到方向,好坏是怎么定义的呢?善与恶,还是特长与短板,或者说是对某一个人的好坏?
这些定义我们都花了一生的时间去学习,从中小学的课本里就教会了我们要勇敢、忠诚,还要言出必行守诚信,要善良、宽容,还要坚定自己的信念,要外向和阳光,还要乐于学习,要成为父母的骄傲,要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发出赞扬……
为什么我们需要那么多东西?
刚刚出生的我们就抱着意味“生命”的圣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把他们认为美好的灵魂品质装在了各自的圣杯里,或双手奉上,或强行赠与,我们面对着越来越多的环绕在我们周身的期待,他们都期待着把自己的颜色留在你那张干净的白纸上,最后颜色混杂着混杂着,我们都没有时间思考构图和色调,画纸就已经要变成黑色。
我们都会在几十年之后依旧抱着自己出生时的那枚独属于自己的圣杯,只是曾经那个意味着生命的灵魂受到了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侵染,变得黑漆漆的,宴席上的人从将你环绕变成了避之不及,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枚圣杯里的灵魂叫做“死亡”。
明明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好的,可有些东西到了我们的圣杯里就再发挥不了他们所期待的那种作用了,更不要说我们还没做出选择的那些东西了……
“姐姐,回答我啊。”
琉月再次听到了这个声音,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熟悉的声音,米罗·安德烈的声音。她用力睁开眼睛,果然就像她准备好的那样,场景是星宫的小庭院,面前人的相貌就是米罗·安德烈的样子,没有女装扮成米娜的小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琉月问道,不同于以往被动地接受回忆,她开始直接向回忆的当事人提问。
对方愣了一下回答道:“米娜。”
“不对,你不叫米娜。”琉月斩钉截铁地说,那个名字是ID的名字,按照这个性别都对自己撒谎的逻辑来推算,他不会直接回答出自己真实的名字的,琉月是这样相信的,结果也确实如此。
“米苏,我叫米苏。”米苏避开了视线,重新回答了琉月的问题。
琉月观察着面前的小男孩,个头还不高,瘦瘦小小的,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眼睛的颜色是墨蓝色的,带着和这个年纪不匹配的深沉,像是浩瀚的宇宙一样满是星辰,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渊沉寂着恶魔,融合着哲学家的沉寂和理学家的活跃,仿佛从这双眼睛里流出的眼泪都会载着满满的思绪溢出来一般。
就像现在这样的年纪里思考什么是好人好坏人一样,像是不按照季节提前开花结果的那一刻小种子,一切都跟随着思想的深沉一起被埋入了土壤里。就连自己本来的名字都已经无法直接回答出来了,要有怎样巨大的悲伤和仇恨在这片土壤之中,被这颗种子吸收掉了呢?当人们去提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都知道答案就在那一双眼睛里,那一双希望的光芒都快要熄灭了的眼睛里,可是这一切有谁愿意相信呢?
“米苏,米娜是谁?”琉月问道。
或许是回忆里的自己还年幼,并不懂得龙与逆鳞的关系;又或许是自己身处的回忆本身就并不真实,她总想要从这里找寻到更多有意义的故事,而不能再像曾经那样被动的接受信息了。
米苏睁大了眼睛,与琉月退开了一定的距离,琉月再想要靠近过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这段距离,就像是变成了鬼打墙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拉近了。
“如果不愿意讲,我向你道歉,米苏。”琉月很清楚自己的冒犯,她心急于记忆的探索,但是忽略了每一个空间里的生命都是真实的,应该予以尊重的。
这一天的小庭院,没有雨和雪,太阳真的很亮很亮,是正午的时间,所有的孩子们都会被要求去睡午觉的时间。只可惜有些人是不能去休息的,他们为了思维本身而存活,放弃思考的时间,就好像让他们放弃的生命之中抱回的几秒几分钟一样。
于是失眠者会逃离令人安逸的舒适圈,盯着那份自己都感觉刺眼的光明,回忆着黑暗的样子。他看着那一轮红日,时间越久,眼睛只会越酸痛,永远都不会像是真正应该成为的蔷薇一样享受片刻的光合作用,永远只能在污秽的泥土之中等待着变成一粒发霉的种子。
最后思绪的河流将心灵的堤坝冲散,再不能多一滴属于逻辑、归纳、类比的容量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能思考了,与杀死一位思考者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他说出了像濒死之人一样毫无逻辑的语言:
“琉月姐姐,是世上只有美好的女孩子才会吸引坏人吗?”
“诶?”琉月呆愣在了原地。
夏日的阳光太过热烈,以至于清风都变成了炙烤,像是辫子一样抽在这位冒失者的脸上,火辣辣的,催着她快点做出回答。
可她还是只能站在原地,目光闪烁着。手也回到了最初那种总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状态,最后也只能垂在身前,蹂躏着裙子上原本熨烫得有棱有角的褶子。呼吸的节奏都被窥窃得一清二楚,从鼻息带动张大缩小的鼻翼,从一起一伏的胸腔,从颤抖的脉搏,还有几次都欲言又止的嘴。
一直都在寻找真相的人,面对着注定无法改变的“为什么”,就是显得那样无力。
“或许我们应该用更多人对比……”
如果思想停滞,那便去做点什么,或许宇宙会给你启示。琉月是这样希望的,于是她决定张口说出堵在嘴边的或许并不成文的话语,但是还没等她说完,面前的孩子就已经打断了她。
“妈妈和妹妹都是这样的。”米苏说道,语气之中带着强压下来的哽咽。
原来是这样啊。琉月听完了这句话,心下了然,对于小孩子来说,家人就是世界,所以在他的观念里,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比对了,这就是一切,被人们称之为“仇恨”的东西。
之前琉月直接问的“米娜”这个名字,应该就是米苏的妹妹吧。
“可以和我讲讲……诶?”琉月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可是这一次,回忆被打断了。
太阳猛然调亮了光,就像是忽然短路的灯泡一样,烤得本应该娇艳盛开的蔷薇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最后一切都在强烈的光和热之下消失变成了一片黑暗。
昏迷的意识最终也放弃了感知,汗水在帮助这位用于逆流而上的“愚人”回忆着疲惫是滋味。世界的悲喜混淆,宇宙的能量都指引着她去翻开下一张塔罗牌,只是她始终都盯着那枚旋转的陀螺,花纹在旋转时交错,抽走了她清醒的灵魂,直到最终昏迷不醒……
“荼荼?”
“嗯?”柠荼猛然睁开了眼睛,还撑着脸的手也因为太快放下而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指甲划过的痕迹,疼痛感令她彻底醒了过来。
她揉着刚刚被划到的脸,微微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声源处,看着一直呼唤着自己的人,她干咳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接过了对方递给自己的笔,因为是客场比赛,队员们来提前适应比赛会场是需要经过主场队伍登记的,柠荼早就参观完从里面出来了,只是她的参观结束是被动的。
柠荼出来休息的时候就直接昏睡过去了,如果不是闻礼在这里叫了她很多遍,她应该都忘记离开也是需要登记的,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她可没时间去回忆自己刚刚梦里遇到什么了。
把自己叫醒过来的人叫“闻礼”,和柠荼从小就关系很铁的发小,只是中学之后就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各自转学去了不同的城市,虽然人是分开了,但分享快乐的渠道从来没有被关闭过,乃至于前途迷茫的时候第一秒想到的都是对方有什么可仰仗的地方。
几年前网游“梦境空间”刚刚成型的时候,试玩的人之中就有刚刚考上警校的闻礼,虽然谈不上沉迷,但他完全看得到这款游戏的可发展性和希望。
那些拿到一手材料就开始做攻略探索的人之中,就有闻礼这个家伙的身影,而且是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直到收到了电竞战队的邀请,刚刚拿到毕业证的他没有立刻去服从分配参与实习,而是离开了原本所在的Q市,来到了TS市通过了新的考核加入了冥宴电竞俱乐部,而这也是他人生的一次新的转变。
“是在这里签字吗?”柠荼指着文件上的一处空位向闻礼问道。
“对。”闻礼点点头,而后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
休息室里除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梦幻战队队员,还有几个是他们TS市冥宴战队的成员,其中就包括曾经在黑森林联邦里一起做过剧情任务的林翊坤和颜琞君。
闻礼抿了抿嘴巴,转而来到柠荼的正前方,半蹲下来,低头来对着正在签字的柠荼小声问道:“等下可以和你单独聊一聊吗?”
“嗯?”柠荼写完了最后一个笔划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闻礼,目光闪烁了一下之后问道,“有事?”
“发小叙旧,和比赛没关系的。”闻礼当然知道柠荼的性子,否则没有那个男生会轻易无视掉任何一个女孩而的过分热情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还要在梦里都将人当成是个大小姐一般谦让着的。
“噗,那还是比赛完之后问吧。”柠荼笑着将圆珠笔按回关闭的状态连带着夹着文件的垫板一起还给了闻礼,说着。
“好吧,赢了以后再约你出来玩。”闻礼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将那些东西都接回来,站直了身子确认着文件,结束以后有朝着柠荼回以微笑。
柠荼右手撑着脸,手肘落在自己的膝盖上,接下了这句调侃:“我就当你说的主语是梦幻咯。”
“哈哈,真会钻空子。”
“是你不够严谨。”
“差不多得了啊。”闻礼有那块画板轻轻拍了一下柠荼的肩膀,说着。
“你还想在比赛之前对我动手?”柠荼故意瞪起了眼睛,和这位发小继续了接下来的玩笑。
“那要不要我再动动脚把你们送回去?”闻礼摇了摇头,继续问起来。
“不用了,琉辉约了网约车。”柠荼不再装模作样,开始检查自己需要带走的背包,忽然停了下来,问道,“闻泉和叔叔还闹吗?”
闻礼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比完赛再说。”
“狡猾。”
两人各自打着太极,陀螺转得也更快了。
不过刚刚还说到了,闻泉在TS市遇到了新的转变,那就是他在这里找到了他离家出走的弟弟,闻泉,好巧不巧,就在一个战队里,弟弟是自荐来参加战队的,可见对电竞怀着怎样的热情,可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把热爱多给了一点到弟弟身上,又把天赋和好心态多给了一点到哥哥的身上。
正式队员的选拔名单上,弟弟真的没能看到自己的名字,但是令闻礼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离家出走多年的小家伙似乎学会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一次他没有再像小时候一样哭闹和离开,而是平静地接下来俱乐部给自己分配的公会工作。
闻礼可太清楚为什么了,那些答案全都在游戏的剧情任务里写得明明白白。
不能用勇气去接受命运安排的家伙,也不会有勇气去克服新的困难的,最后只能不断的逃避旧的环境,一次又一次改变信仰。
就像游戏之中的两个孩子一样,一个成了黑森林联邦维护和平的最强家族蔷薇家族的执事,一个成了黑森林联邦里仍然在做主战派的血猎教父。
兄弟两个的命运要怎么改变呢?
果然还是要坐在一起对比一番吧。
“赛场上见。”
“赛场上见。”
新的清晨,距离职业联赛正式开赛还有两天,距离游戏世界的圣杯战争还有两天……
米罗·安德烈靠着壁炉,左手中捧着一本只有手掌大小的书,垂着眼帘阅读着,右手放在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手边还放着琉月的罗盘,书封上的图案就和罗盘表盘一模一样。
魔法的法则太过简单,尤其是和那些复杂的人心比起来。米罗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就是这样想,表盘上的十二个字符,是月神在重造神籍的时候画下的,是她点亮的星座,她的信徒,当然这只是十二个最重要的罢了。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一切可以旋转的物体都能画出漂亮的圆,对称得太过完美,就像是我们每次在睡梦中能够看到的月亮一样令人羡慕,忍不住就想要多问一句:“为什么只有你能在黑夜中这样耀眼?”
米罗也有问题,只不过要多加一个字:“为什么只有你能在黑夜中还这样耀眼?”
那时候月神回答过他这个问题,答案的文字是很容易记住的,但是即便他将这个答案记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过去了答案的意义他还是无法吃透:
每个人都会发光,只不过我碰巧在晚上。
米罗合上了这本书,那是他做信徒的时候记下来的月神的语录,可是就像他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他对这本书都已经快要失去信仰了,他仍然在吟诵着月神的祷告词,但他不认为自己有哪怕一刻是月神的信徒,他像是被彻底丢在了黑夜一样,得不到月神的片刻眷顾。
昨天晚上,他是按照自己和ONE的约定,带着这位在他眼里显得有些娇气的海宫宫主,去彩虹峡谷的风雪地里,探望那位被冰封着的祖先的。
只有属于人鱼之声的力量才会点亮那里的冰河,当米罗看到星河已经被点亮的时候,多疑的他似乎感受到了被精灵们背叛了一般,到最终没有听ONE的任何一句话,两人打斗起来,直到最后熟悉的力量令他沉睡。
他看到了一份回忆,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琉月的回忆。当他醒来看到的人除了ONE还多了一位正义之神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希望之神青空是经历了什么。
羽皓借用了天灵书,那份共享思绪的力量,让从青空开始的每一个需要帮助琉月回忆起这些思绪的信徒们都必须要一起和琉月做这个梦,目的也很简单,用最大的打击来考验信徒们的信仰之力罢了。
但这样的考验对于米罗来说毫无意义,他仍旧像最初一样,既不愿意放弃对月神信仰的研究,又不会完全的崇敬月神。他根部不明白羽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或者说……
他回忆起了那只立在羽皓肩头的黑色乌鸦,他说是通过这只乌鸦找到琉月的位置的,这只乌鸦,不就是谎言之神吗?
正当思维的陀螺减缓了旋转的速度时,意料之外的一鞭子抽打在了陀螺上,陀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跳跃起来,而后又加快了旋转的速度,让思考者错过了行动的最佳时机……
“天哪,出大问题了!”逐风号闯进房间来,手中举着一份名单,对着米罗大喊起来。
“怎么了?”米罗揉了揉皱起来的眉心对着闯进来的逐风号问道。
“圣杯战争的报名被人动手脚了吗?为什么这次所有的观战者在参与者的名单了?”逐风号快步来到了米罗的面前,将报名表铺开在米罗身边的桌子上。
几张纸瞬间摊开,米罗一下子就在这之中找到了琉月的名字,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新的端倪,琉月之后的名字是他们的,而在他们前面还有一行表头:公会。
米罗还是不死心地再次确认了一边这一栏之中的字样,没跑了,就是“星宫”。
圣杯战争,从各个位置的最强者个人战,变成公会战了?
这个变化从何而来并不难找到,因为现实世界里的联盟电竞比赛就要开始了,电竞比赛嘛,团队赛才是重头戏,当然要提醒一下团队精神了,圣杯战争变成团队战难道很奇怪吗?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原本想要进行个人战的人们,比如像逐风号和ONE这样的,想要报名就必须是整个公会报名,琉月还没机会同意呢,怎么会直接通过了呢?
游戏世界,卡了bug?
米罗迅速站起来,从书柜上翻找出了一个锦盒来放在桌子上,锦盒的绒面是深蓝色的,开关上镶嵌着晶莹透亮的蓝色宝石,盒子并不大,装饰也并不复杂,打开以后里面是一摞完整的塔罗牌,以及一枚用于和宇宙能量做连接仪式的小陀螺。
他默念着“感恩宇宙”,转动陀螺开始洗牌占卜。陀螺是特制的,可以转很久很久。这期间他便开始抽牌解读,在他看到的陀螺之上已经有了白雾显现,其中可以看到他想要的答案和影像。
请问,黑暗的爪牙会胜利吗?
恋人逆位。
白雾中黑色的猫咪正在夜间行走,它迎着月光,看到一只狐狸,这只狐狸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眼尾上吊眼型狭长,魅惑之力在其中真是格外配得上狐狸的名字。黑猫看呆了,它静静地观赏着夜色下的那道剪影。狐狸蓬松柔顺的皮毛,在银色的月光下像是被带上了光环,光芒都被染成了红色,让猫也相信了那是一份温暖的力量,朝着危险靠近过去。
宝剑十正位。
猫的尸体躺在了祭台正中央,血液从祭坛上刻画的符文图案蔓延到了整个祭坛,祭台之上还有其他法器的位置。在祭坛背后的场景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尸体,灵长类的动物或者是人,还有奄奄一息的白色凤凰,唯独这只猫被放在了祭坛之上。
节制逆位。
狐狸回到了一件满是烛火的房间,可房间的墙壁都被涂成了黑色,由用银色的粉末画出了漫天的星辰,仿佛一座非常宽敞宫殿一般,狐狸叼来了许多件女性的衣服,坐在床的正中央,用这些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静静地躺了下去。
当米罗想要抽出最后一张牌的时候,影像中熟睡的狐狸猛然睁开了眼睛,尾巴瞬间张开,一共有两条,但是法力已经足够强悍,只是一次嚎叫,陀螺上的白雾就消失不见了,陀螺字啊光滑的桌面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般突然跳起来而后翻滚着掉落在了地上。
米罗放下了手中的牌面,迅速退后开来,双手抚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掌心里都可以感受到心跳是如何的猛烈。
狐有九尾,一尾一命,应该是某种执念坚持着他用光九条命都一定要做到某件事。
米罗捡起地上的陀螺放回桌面上,还在回忆刚刚白雾里的影像,只是越思考他就越是无法冷静下来,直到头顶上感受到了令人安心的温度。
“米罗,没事吧?”是琉月的声音。
米罗太过专注了,以至于逐风号提醒他琉月醒过来了,他都没有注意到。琉月见状,也让逐风号不要再影响米罗的占卜了,但是即便如此,米罗还是没办法完成这件事了,甚至连不依赖占卜的独立思考都很难进行下去。
琉月这才上前来,将手掌轻轻落在了米罗的头顶,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孩子,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柔和,虽然她自己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她更清楚,现在的米罗和回忆里的米苏一样,都是因为过于敏锐而应该被温柔保护的孩子。
“米罗。我们出去休息一下吧。”琉月提议着,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逐风号,说到,“逐风,辛苦一下。”
“好。”逐风号会意点头,扶着神志不清的米罗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琉月拿起了米罗没有翻看的最后一张牌面,牌面是正位死神。只是琉月并不知道米罗问得问题是什么,她只能放回了那张牌面,跟着两位少年一起离开了这个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