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精致的脸容暴露在阳光下,一抹嘲讽的笑意划过唇角。“哟,这不是许鸢吗?来买东西?都怪刚才车子开的太快,我和顾川都没有看清楚。”
她分明吹牛,车子开的速度比人走路快不了几码,看不清楚才是怪事。脸色一点点放干,许鸢咬咬牙,不说话。
“陈羽。”车子另一端传来顾川压抑的声音,带一丝恼怒。
顾川从车里出来,绕了一圈走到许鸢身边。许鸢怔怔看着那个颀长的俊美的身影,他正向自己走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看到他在离自己而去似的。
许鸢和顾川还没有说话,陶海逸却横亘在他们中间,拦住顾川的去路:“你是谁?认识我姐吗?”陶海逸目光挑衅,这么挡着许鸢,竟与顾川一般高。他们两个人对峙,完完全全把许鸢的视线挡住了。
顾川也是第一次正面面对陶海逸,眉头微微蹙起:“姐?阿鸢是你的姐姐?”
他怀疑的目光无不昭示一点,他们生得很不相似,仿佛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阿鸢?”这称呼足够亲昵,陶海逸猛然转头,看着一旁一直沉默的许鸢,“姐,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许鸢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还以为自己能够一直隐瞒下去,没想到窗户纸这么快就被捅破了。“他……”许鸢脑子乱得很,纠结道,“他是……”
顾川接过她的话:“我是她男朋友。”
空气一时间凝固。陶海逸的惊讶毫无保留写在脸上。他看了眼许鸢,又看了眼顾川。若是旁的男人也罢,但顾川看外形完全无可挑剔,他本以为纵然许鸢谈恋爱,自己也可以从外貌上碾压对方。
顾川皮肤极白,在阳光下如同上了一层粉。眉目寡淡五官却俊美漂亮,那一身剪裁得当的西服质地也十分精良。
虽然外形上无可挑剔……陶海逸剜了一眼车子里一直看好戏的陈羽,冷笑:“你唬我呢,你是我姐的男朋友,这车子里的人又是谁?你背着我姐和别的女人约会吗?没想到第一次见你,你就做出这么令人不耻的事情。”
陈羽脸色暗下来,从鼻子里划出一个不屑的音符:“顾川和我在一起不耻?你倒是问问你那下贱的姐姐,一个平凡得要死的女人整天缠着顾川,要不要脸?顾川是我的未婚夫,不是随便一个乡野女人都可以随便认识的。”
陈羽从车座边取出一张支票:“在游戏里我没办法,但是现在出了游戏,你们也是时候清醒一下了。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现实里顾川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朋友,我们两个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而且顾伯父有意让顾川娶我。你们这些贱民拿着这张支票滚吧,二十万够不够,不够可以翻倍。”
支票随风砸到许鸢脸上,拂来一股纸票特有的臭味。许鸢没说话,陶海逸脸都绿了,抓住那支票当场撕一个粉碎。
“谁稀罕你的臭钱?”陶海逸瞪了她一眼,“我还以为我姐看上的是什么人,原来是一些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穷得只剩钱的丑八怪。”陶海逸抓过许鸢的手,“姐,这群神经病,我们不要理会他们了。”
顾川抵住陶海逸的手,慢慢抓紧许鸢的胳膊。旁人的言辞对于他来说都是浮云,只是这样的情况难免让误会。此刻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阿鸢,你相信我吗?”
许鸢看着那两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思绪依然乱得很。相信他?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谈什么相信?甩开他们两个的手,许鸢焦躁道:“光天化日下说这些有意思吗?你们都多大个人了?”
许鸢喝了口奶茶,本来还热的奶茶因为自己耽误的缘故都凉了,这让她更加不舒服。她本来想靠这奶茶转移注意力,可是越想转移,他们的矛盾越是顽固。
顾川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怔了怔,收回手:“好,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他打开车门,请许鸢和陶海逸进去。陈羽立刻不满道:“干嘛啊顾川,这两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穷酸味,把车子都弄臭了。”
“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大放厥词?嘴巴没洗干净就出门,你家主人没把你拴好吗?”
陶海逸受不了这种窝囊气,看见陈羽那张刻薄的脸,便觉得格外反胃。打开顾川的手,愤愤道:“姐,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这么恶心。”
那恶心把顾川也一并归了进去,许鸢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可是说什么好呢,陈羽在的话,他们一定坐不上这辆车子。
“好了好了!”许鸢左思右想得不出答案,不免提高音量,让大家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先是看向陈羽:“陈羽小姐,我这么称呼你是因为我尊重你,都说有钱人家的小姐格外有教养,是因为你们接受过最高等的教育。但是很抱歉,你今天做的事说的话让我十分失望,我想我跟顾川之间怎么样不需要你一个人在边上唠唠叨叨。”
“你!”陈羽气得鼻孔冒烟,交臂别过脸,愤愤“哼”一声,“你以为自己这么清高就能改变自己贱民的身份?”
许鸢冷笑:“在我眼里高贵和低贱与一个人是否有钱无关。”抬起头,许鸢对上顾川的目光,“好了,你昨晚约我今天出来,虽然时间没到,可是在我之前和别的女生约会算怎么回事?如果我不说,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这些话许鸢不吐不快。实在是陈羽过于欺负人,自己若是装个软蛋,只怕她要得寸进尺。还有顾川,她不想再和他玩什么心有灵犀的戏码,现在她的正主身份受到了威胁,还是在陶海逸面前,这让她不能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摆出一个正主应该有的微风。
顾川没有恼,反倒弯了眼角,淡淡笑道:“阿鸢,你今天和平时很不一样。”
“不一样?”许鸢挑眉,算道,“我平时什么样?是不是压抑太久了,你觉得我不会生气?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一个解释。”
这么说好受多了,比起之前六神无主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是要把心里的愤懑说出来好。
许鸢这么说便是默认自己和顾川的关系,陶海逸的脸色微微一僵,眼神阴沉如同海上暴风雨的前奏。
“姐,还听什么解释?你没听说么,有人觉得我们浑身上下都是穷酸味,根本配不上他们这种浑身名牌的贵人。”
陶海逸拉着许鸢的手:“别停了,我们走吧,你不是出来买衣服吗?耽误下去下午了。”
顾川的视线停在陶海逸上。之前因为他把许鸢称作姐姐所以没有留心,此刻心底疑问更加厉害。
“你们是亲姐弟?”他答非所问。
陶海逸的动作微微一怔,慢慢地,竟然笑了,笑里带一丝丝嘲讽:“怎么,见不得异性人做姐弟?不好意思,我跟我姐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是我们。你认识她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他话里满是炫耀挑衅,顾川不是个傻子。“哦?”可是他看起来并不恼怒,“可是你知不知道……故人有一句话叫做‘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顾川虽然话不多,每一句都能说在要点上,陶海逸动作顿住。这也是他害怕的地方。
相识那么多年,许鸢与他的距离好像还没有这个认识一年的顾川近。
陶海逸没说话,他眼底的黯然落入许鸢眼底,许鸢心微微一动。没想到顾川怼起人来毫不留情。陶海逸和自己相依为命,血浓于水,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你们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下?“秀眉紧蹙,许鸢一把扔掉那喝完的奶茶,”是不是都埋怨我隐瞒了对方的身份?也罢,不是要说话吗,一起去星巴克喝一杯,今天就把问题开诚布公谈一下。“
车门还没关,许鸢也不管那陈羽的脸色多臭,一脚迈进车子里,别过脸看向窗外。
没想到许鸢会上车,陶海逸脸色更加难看。瞟了眼顾川,这个男人也微微惊讶。”哼。“陶海逸故意踩了一脚陈羽,惹得她惨叫一声。
”好狗不挡道。“
陶海逸毫不客气道。
”你――“陈羽看着自己被踩出一个鞋印的脚,气得脸色发绿,”你给我道歉,道歉不道歉?“
”对不起。“陶海逸没说话,顾川倒坐进来,替他开了口。陶海逸白了他一眼:”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顾川微微弯了嘴角:”对不起,我的确不该在半途载你。“
陈羽骤然瞪大眼睛,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恶狠狠扫过对面三个人,陈羽狰狞着一张脸坐到顾川原来的位子,正好对上许鸢,用尖细高跟回踩一脚毫无防备的许鸢。
没留神的顾川关上车门,那闷响与许鸢的惊呼同时响起,他与陶海逸齐齐疾呼出声:”怎么了?“
这一脚踩出去陈羽才稍稍解气,一脸得意的狐媚样。许鸢低头看了眼,带着污泥的脚后跟踩过的地方已然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痛酸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