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向来如此,如果有有哪怕一分地害怕,我也不会愚蠢到去激怒你。可见我现在对于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害怕的心理。”许鸢对上他的目光,“换言之,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按照我自己内心的想法做事情。在我眼里你不是王爵,我也不是公仆。”
若换作顾川还没有进入游戏之前,许鸢一定不会这样不稀罕自己会不会死,只是现在她难过得快活不下去了,心里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把顾川救回来。
狐蝠眉目邪狞,一副发作又不得不压抑着的模样。獠牙尖尖,只要他想,就可以把许鸢结果。过了许久,仍是作罢:“不识好歹。”
狐蝠起身,径直越过她。许鸢彻底把他激怒了,感觉到大王的怒火,所有阿飘的目光直刺而来,许鸢环顾四周,坦然昂起头。
如果狐蝠不帮忙,她自己去找好了。转了个弯,许鸢朝楼顶走去。
不夜城的风仍旧这么喧嚣,吹起她额前的刘海。拍了拍自己的小肉脸,许鸢踱步朝那条黑色河流走去。她沿着河岸走,此刻这条河平静得诡异,好似陷入了死寂一般。
也许是刚经历一场恶战的缘故,许鸢凑近了,发现河流一点移动的迹象也没有,好似凝固的脂膏。可是用树枝捅进去,树枝轻松没入水中,证明它的的确确是一条河。
没有任何骷髅兵在其间漂浮沉溺,许鸢扔掉树枝,拍拍手,站起来。沿着河岸一直走,不知不觉来到下游。那个湍急的瀑布,和峭壁之下的深海。
顾川便是在那海中的孤岛上,被骷髅手抓进了地里。许鸢没头没脑走到这里,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棺材船只之类的承载工具。
扶额,许鸢郁闷地吐口气,回头,却看到一个人。羽翼已经张开了,有一下没一下地煽动自己的大翅膀。狐蝠地面容在夜色下格外邪狞,血色与金色交融的瞳孔犹如妖精一样,幽深,危险,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没有我的允许,擅自来到这里,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白痴吗?”狐蝠冷笑,“你以为我会愚蠢到放你一个人救人?跟我回去!”
许鸢心里咯噔一声,原来他一直跟着自己。“不回。”许鸢的态度也很坚决。狐蝠微眯了眼睛:“这不是我想要的回答。”他迫近许鸢一步,“你清楚我的性格,何况你根本打不过我。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弱小的蝼蚁。”
许鸢下意识后退,脚跟摩擦着地面的石子,有几颗细碎的掉落进黑色的大海中,很快没了踪影。夜风吹拂两人的衣祙,长长的发在风里轻柔地飘扬。
“可是我是个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的人。”许鸢转身,看到黑色的反光的海面,又转过头。她此刻有一个想法,因为狐蝠逼迫的缘故,那样的想法在心里愈加清晰,“如果做不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心里怎么也不会好过。”
说完,她仰面向后倒去。
狐蝠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脸色大变:“你这个疯女人!”他低喝一声,飞速掠过来。
飒杳的风声破空,刮过耳膜,刮过许鸢面颊,头发几乎要被吹成垂直的模样,袖口也猎猎作响。那一刻她闭上眼睛。
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肮脏的黑海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心过于平静的缘故,那一瞬间竟然想起了疯子k,顾川曾经说他可能对自己有意思,那一次,他在雨中敲锣打鼓吹唢呐,只是为了吸引那些阿飘的注意,而后来奋不顾身地坠入河中,恐怕也只是为了替自己转移注意力。
可怜错教人恨无情,那时候她根本无法理解那样的潇洒是因为什么,现在总算明了。就是因为如此,因为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恶臭渐渐逼近,许鸢几乎可以想象自己没入水中,为了无限接近孤岛在诡谲的黑海中漂浮的情景。一双强有力的臂弯忽然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儿抱起来。
许鸢骤然睁眼,可惜鼻尖没有那一缕幽浮的檀香。有的,只是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狐蝠。
他堪堪稳住身形,翅膀扇动,很快掠过宽阔的海面,朝孤岛进发。许鸢眼睛微微睁大了,在狂风中高喊:“你干什么!”
狐蝠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你这个女人从来不让人省心!我还不准你死,你怎么能死!”
许鸢忍不住胡乱扑腾手臂,大叫道:“我没说我想死!你干嘛跟上来!你放开我!我自己可以行动!”
都跳海了,还说不是自杀。这个女人真不识好歹,就不知道做一点让他省心的事情!
“你给我闭嘴!我早知道就应该把你打晕,每次都这么聒噪!”狐蝠一面懊恼一面紧紧抱着她不放,一路滑翔,脚尖点起海面上阵阵涟漪。
上次许鸢昏迷的时候,反倒是他觉得许鸢最可爱的时候。这个女人一旦清醒,就吵得无法无天。许鸢不甘示弱:“我那样关你屁事,泥藕本事把握放下来!我不需要你帮我!”
实在被她吵嚷得烦了,狐蝠干脆松手。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抛下去,许鸢下意识尖叫一声,但在离海面很近的地方,狐蝠又抓住她的腰带,一把将她拎到怀里。
“你以为这是闹着玩?!”
狐蝠一面飞一面斗嘴,额前青筋突兀,显然气得不轻。许鸢刚才看到黑漆漆的海面,闻到那股恶心的腥臭味,与现在能够好端端待在狐蝠怀里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嘴巴立刻老实了。
本来被恶作剧的时候她还气得想骂娘,但是他马上把自己救起来,许鸢才知道这是他发火时同她的恶作剧。
以前许鸢只是讨厌狐蝠脾气臭,可是那一瞬她忽然发现这个所谓的傲娇的大王属于口是心非的类型,莫名有点萌。
许鸢抬头,看见他细腻肌肤上的喉结和瘦削阴柔的下巴,忍不住笑了。这声笑笑得突兀,狐蝠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怒道:“你笑什么,傻女。”
许鸢不敢把自己的结论告诉他,只是摇摇头:”没、没什么。“
狐蝠顿时不自在,耳根微微泛红,别过脸:“好端端的笑什么笑,我还以为我身上长什么毛了。”那小声的嘀咕悉数落进许鸢耳朵里,许鸢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暗搓搓地觉得有趣。
狐蝠带着她一路飞跃黑海,很快来到那岛屿上。岛屿密林环绕,俨然原始古老。这样的地方对于怪物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许鸢左右看了看,这里和黑海一样安静的过分。许鸢狐疑地嘀咕:“为什么那些骷髅怪全都不见了?”
狐蝠似乎对这种情况一点也不稀奇,只是得意而又充满嘲讽地笑:“撒旦那老家伙上次被我伤得不轻,现在只怕还没有缓过来。你若是想在这里看到他们只怕难了。”
受伤?许鸢仿佛这才想起来,上次狐蝠被撒旦掐着腰部,发出那一声声慎人的惨叫。她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一时间充满歉疚。
狐蝠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看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脸上到底又什么东西?你刚才到现在动不动就看我?”
许鸢摇摇头,关切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许鸢只是伤到了手指头,上次和撒旦硬碰硬的可是狐蝠。狐蝠睨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心突然砰砰跳。可是他不习惯向人示弱,只是无所谓吹了口哨:“没缺胳膊没断腿,放心,他来了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许鸢看他一脸装逼,忍不住用手戳了戳腰。刚刚舔愈合的伤口格外敏感,轻轻一碰尤其是在狐蝠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痛感直抵神经末梢。狐蝠蹙了蹙眉头,嘶一声,暴露了自己的真事情况。
嘶完,狐蝠的脸色终于不大好。“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他懊恼地错开与许鸢的距离,以免许鸢再次对他进行攻击。
许鸢的之间在空气中晾了晾,微微一动,收回手。其实她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某种情况下,这样的他莫名让她想起顾川。
顾川性格显然比狐蝠温柔许多,但是也是一个痛的时候绝不会在人前示弱的人。想到顾川,许鸢的心情立刻郁郁,眼睫垂下来:”对不起。“
轻轻的一声,狐蝠几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许鸢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没有考虑你们的伤情。没有关系的,你已经把我送到这里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
”就这么想甩掉我,你这个借口可真够烂的。“狐蝠不屑道,”你自己来?我问你,你知道他们真正的老穴在哪里吗?你知道顾川究竟在哪里吗?如果他们发现了你,你打算怎么和他们硬碰硬?“
他的口吻如同质问,而许鸢则是一个什么也没准备就去面试的应聘者,大脑因为他的逼问变得一片空白。
是啊,如果真的遇到这些麻烦,她该怎么办呢?